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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他修成了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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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下间,与兵娃子讲理最是讲不清,若是不凑巧碰上黑压压的一大群,那更是满身长得都是嘴也没什么用了。

    虹锦强调了一上午,自己是个有婚约的人,说不定,说不定自己的未婚夫明天就可以回来。

    领头的官爷冷哼一声,大手一挥叫人围了虹锦的染坊:“那我们就在此等候,看看你家未婚夫明天到底回不回。”

    真是害怕啥来啥,官兵果然是要驻扎在这里等虹锦的未婚夫回来。

    官爷守在这里不走,虹锦家不光生意没法做了,还要一日三餐管着他们的饭。是个人都知道,当兵的食量巨大如牛,每过一个饭时,虹锦爹娘的心都会疼得抽上一抽。

    这年头,粮食贵啊。

    第二天,夜明自然是没有回。虹锦结结巴巴指着天保证,明天,明天夜明一定会回来。

    第三天,夜明还是没回。

    虹锦正想指着天再做一回保证,官爷一把抓过虹锦的手腕,皮笑肉不笑凑在虹锦耳边私语:“我说小姑娘,这都第三天了,我看你的小未婚夫是不要你了吧。”

    官爷脸上一阵肉腻味儿冲鼻子,虹锦忙把脸别向一边:“官爷官爷,你先放开我,我给你好好说。”

    官爷像是没听到,手劲儿更大了,脸贴得更近了:“我说美人,你应该烧高香谢谢老天爷没让你的小相公回来,你知道他一踏进这个门会怎样吗?”

    虹锦心头一紧,回头看那官爷的脸已是阴沉,隐隐感觉往日那一套调皮耍赖是没有什么用了。

    官爷放开虹锦,用那只像猪蹄一样的手在自己脖子下,做了个“咔嚓”的动作。

    虹锦的父母一下慌了,有一下没一下地挪着步子,想溜去夜明家找找帮手。再不想想办法,虹锦又这样犟,万一要是恼了官爷,他还不是想杀谁的头就杀谁的头。

    夜明的三个兄长怎么说也在朝为官,官与官打交道,肯定是比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要方便很多,到时候给些钱财打点打点,或许可以躲过这一劫。

    官爷见虹锦的父母想往外跑,也不阻拦,只是旁敲侧击:“我说,二位还是省省心,少打些没用的主意。选妃可不似别的事情,这条路不行还可以换一条,今天不管来的是谁,你家闺女都是要跟我走的。”

    虹锦看了看进退两难的父母,苦笑一声:“阿爹,阿娘,别白费力气了,我跟他们走就是了。到时候夜明回来,你帮我转告他一声,今生无缘,虹锦无福,做不成他媳妇了。”

    虹锦的娘一下就哭了:“锦儿,我的锦儿,你让娘咋办……”

    官爷听见有人哭,不耐烦道:“咋办,还能咋办,你闺女进了宫当了贵妃,你就是当今皇帝他丈母娘,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你,你哭个什么呀。”

    虹锦揉揉眼,对着爹娘道:“阿爹阿娘,你俩先进屋。”

    官爷摆摆手,两个小兵上前,将俩人推搡着送进屋,插上了门。官爷只感觉耳朵立马清净了不少。

    虹锦朝官爷那走了走,颇理直气壮问了声:“我脸上可有脏东西?”

    俨然已经成了个正得盛宠的贵妃。

    官爷见她一副看开的模样,半开玩笑道:“脸哭花了,有两道泪痕,不好看不好看。”

    虹锦朝颜料池旁的那口井望了望:“我可不能这副摸样去见皇上,官爷可否许我去打些井水洗洗脸?”

    官爷已在此等了三日,自然不在意这一时半刻,往一边的椅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那我在此候着吧。”

    虹锦走到井边,看了看水里的倒影,自言自语小声道:“还好夜明没回来,要不然见到我这副丑样子,肯定一打头又回去青云观了。”

    官爷见虹锦迟迟不动,催促道:“美人可否快些。”

    虹锦答了声哦,便一下跳了进去。

    咕咚一声闷响将官爷吓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挥手跺脚地喊:“来人,愣着干嘛,站军姿吗!快去捞!”

    众人赶紧围上去,拿起手里的缨枪长矛一顿乱戳。

    水太深,捞不到。

    ……

    官爷临走前,冲那口井叹息了一阵,连连重复那句:“唉,何必呢,何必呢……”

    平静的井面,无人应答,翡翠一样幽蓝的质感,丝毫看不出里面刚刚淹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水太深,真的捞不到。

    虹锦娘在井边呆呆守了一夜,泪从未干过。

    她女儿多漂亮,多听话,多贤惠,多孝顺,对客人招呼得那样周到,布匹染得那样鲜亮,怎么会说没有就没有了呢。

    她不相信。这是假的。

    次日清晨,虹锦慢悠悠漂了上来,紧阖着眼,散着头发,被水浸透的衣服,鲜艳的像是一袭嫁衣。

    婆家娘家的人都来了,每个人都默默打理着眼前无可挽回却又无能为力的残局。

    虹锦被捞上来,收拾清爽了之后,搁在一口金丝楠木的棺材里。

    棺材是婆家买的,夜明家这点钱还是出得起的。夜明正在清修,两家一致认为因此事搅扰他,多半不大合适,虹锦走得遗憾,婆家也有愧疚,这口棺材,算是补偿。

    棺材里的虹锦,依然美得清透,这口井仁慈,没有忍心将水泡进她的肉里,保留了之前的模样。

    被思念侵蚀得清瘦的模样。

    虹锦爹自始至终没有讲一句话,下葬的那天,不知是自嘲还是宽慰自己的夫人,看着一锨一锨的土被洒在墓穴里,盖在棺木上,嘿嘿地笑:“夫人莫要伤心了,我们的女儿只是去了下一世,夜明修得了本领,俩人总会碰的见,那时,我们虹锦的苦日子才是真真到头了。”

    ……

    春风依然残留着冬日寒凉的余味,将虹锦墓前几朵稀疏的菊花吹得更加凌乱。

    虹锦爹慢悠悠将这事情讲完,像是在诉说别人家的女儿,别人家的惨祸。

    如今夜明既然是驾着云回来的,那就说明这五年还是换取了些许成效,他们大大放了心,闺女的苦日子,应该是到头了。

    夜明在坟前站了很久,久到所有人都陆陆续续回去了。夜明会去找虹锦的,他们知道,但是插不上手,就让夜明自己待在这里好了。

    夜明弯下腰,小心翼翼整理了一下横七竖八的白花,而后,一个猛子扎进了地府。

    大部分的魂魄,在第一层就被分流然后入轮回,只有那些生前罪大恶极的人,才会被流放到一层以下的地方遭受一遍一遍的折磨。

    刀山火海,水煮油煎,花样百出。

    他的虹锦那样好,怕是在第一层就被早早送出了见光了吧。这种阴暗污浊的地方,不配让他的虹锦多待上哪怕一刻。

    那天,冥府里突然闯进了一个人,整齐排在轮回门前的队伍被生生冲散。

    有个疯子一样的人,挨个翻找着一排排垂头丧气的鬼魂,嘴里不停叫着一个女孩的名字——虹锦,虹锦。

    每次那个被狠命摇晃着的鬼魂回过头,夜明的世界都会一下子黯淡无光,这个不是虹锦,这个也不是……

    转身勾搭下一个人肩膀的时候,夜明眼里又会熠熠生辉。

    希望的萌芽刚刚破壳,一瞬间便被接踵而至的失望掐死。

    鬼差在旁边手足无措,急得哇哇大叫,手里的镇魂戟不敢用,那个疯子混在人堆里,不小心便会误伤无辜。

    冥府的工作,整整延迟了半个时辰。魂魄们无法及时投胎,孩子便无法生下,那些在凡尘死命叫喊的产妇,每一个都在挥汗如雨地在挣扎中又多挣扎了半个时辰。

    阎王十分害怕,百年前有一只石头变得猴子,一时任性将地府闹了个天翻地覆,那段时间,所有的鬼差,一边忙于人世周转,一边还要顾及灾区重建,忙得叫苦不跌。

    那真是一段劫难。

    去天庭禀报已然来不及了,判官在一旁慌忙出着主意:“请地藏菩萨,快请地藏菩萨!”

    谛听兽驮着地藏菩萨姗姗来迟,夜明一看来了个貌似很懂的人,放开一大把被他弄成稀粥的苦命魂魄,冲上去就问:“虹锦呢,你们把她丢哪里去了。”

    地藏一挥手将判官的簿子拿到手,扬了扬:“人啊,万不可慌乱,一乱则无方寸,无方寸就会变傻,你早早去问问判官将虹锦判到了哪里,还用在这无头苍蝇一样瞎找吗。”

    地藏慢悠悠翻着,夜明在一旁红着眸子等着,与谛听大眼瞪小眼。

    片刻,地藏合上命簿,有些惊讶:“她竟是将自己放逐去了狐狸道,下辈子,她会做一只锦狸。”

    夜明听闻,吼向判官:“虹锦前世没做过什么坏事,凭什么将她判作一只狐狸!”

    判官吓得连连作揖:“此事并不是我做主啊,是那虹锦,进错了轮回门,非要不顾一切往狐狸道投,一旁的鬼差没有拦住,这……这也不能重新将她锁回来啊。”

    判官喘了口气继续委屈道:“再说,再说,她没等我给他安排好投胎的时间和地点便跳了下去,所以,所以,你的虹锦会漂在轮回里,说不准将来会在某个时刻降生在某处。”

    夜明饶了那吓破胆的判官,走到那轮回门,作势要往里面跳。

    地藏再次慢悠悠将他拦住:“你一旦进了这轮回门,就别想着再找见你那位虹锦姑娘了。她如此迫切想要逃离,你也必定有什么对不住她的地方。她若是肯原谅你,自会去找你的,至于那份不甘何时消弭,你只管静静等待罢……..”

    夜明顿了顿。

    静静等待……要等到何时,你才会放下心中的不甘。

    刚刚混沌的脑子,渐渐澄清了……

    夜明从地府出来,刚好传谕神君来到,刚刚一番折腾,夜明激起的灵力已上达天听,传谕神君此趟目的,便是接他上天。

    还好没有出什么大乱子,轮回道的交通也就堵了那么一会儿,阎王见来人不好惹,便将这件事压了下去,也算是一个顺水人情。

    一卷圣旨念罢,夜明乖乖跟着去了天庭。留得青山在,方能有柴烧,虹锦,我有的是时间等你。

    地府内,场面不算太狼藉。

    地藏拍着胸脯慨叹,看着收拾残局的鬼差,阵阵后怕:“就这么乖乖地自己走掉了,也是难得,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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