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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铅灰色的云密层层叠叠的密布在天空之间，云彩不断的向前延伸，向着大地扑下来，厚重的压抑感让人有些喘不过起来，一望无际的草原尽头连接着天际。
十月的草原早已经开始枯萎，五彩的格桑花早已经不在艳丽，各色的花瓣化作尘泥，黑色的种子散落在草原的各个缝隙之中，等到来年春日，黑色的种子重新发芽，松针般的叶子会舒展出好看的形状，向着草原的太阳，沾着晶莹的露珠就萌出好看的花瓣，在风中摇曳出好看的形状，
黄绿色蔓延在草原之上，寒风的不断的从草原上吹过，枯黄色的草在风中轻微的摇摆着，洋溢着黄色的波浪，不时翻滚着一个个草球，
西北方向，层叠的山峦在远处起伏，山峦之间，一个极为凸显的的影子，像是少女修长的腰肢般展现出好看的弧线，山峦黑影在哪里静静的矗立着，亘古未变。
两个男孩静静的站在河边不远处草原起伏的山丘之上，河面极宽，河水平缓的向前流着，蜿蜒长蛇般的在草原上流着，绵延至天际，秋日的河水已经渐枯，可依旧有不少的水流量，作为草原之上最大的长水河，长河除了冬季结冰之外，四季河水不曾断绝。
山丘之上的两个男孩看起来不过十七岁，其中一名身着黑衣，满脸英气，束起的半尺黑色长发在风中起落，不大的年纪却已经有了成熟的面容，嘴角的绒毛却稍微出卖了他的年纪，可略显稚嫩的脸庞，黑色的眼睛之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一双黑色的眼睛紧紧的看着远处的湮神山，眼睛有些发冷，像是可以冒出寒光，黑色的瞳仁像是有着火焰在烧，手中一把三尺长剑，墨色鲨皮剑鞘，随着目光的坚定而缓缓握紧，骨节因为过度用力由原本被寒风吹的青紫色而变白。
另一名着灰衣，少年差不多的年纪，没有黑衣少年的英气，双手互相插在袖中，臂弯处夹着一把长剑，背后的一个不大的包袱，头上戴着一个灰白色的草原羊皮毡帽。
灰衣少年来回不安的跺着脚，脚掌在青色的草皮之上留下一个个深深浅浅的脚印，褐色的眼睛，透着透着火炭一般的颜色，却丝毫没有神气，带着一股懒散和厌倦，头发扎起一束其余批在身后，两缕未扎起的头发露在额头两边来回的随风摆动，给这个原本厌倦的神情残留一丝灵动。
灰衣少年轻轻眦着牙，口中不断的吸吐着气，白色像是一条条白练在空中成型消散，声音像是一条冬眠的蛇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还不停的在吐着信子，可脸上带着很久没有好好休息的疲乏感。
“三个月了“黑衣少年询问的口气说着话，声音清冷。
“嗯，是啊，三个月了，”灰衣少年依旧跺着脚，点着头，口中不时嘟囔着“冷死我了，，，，”
黑衣男孩名叫江子凌，江州人氏，灰衣男孩，名叫苏凡，同样是江州人氏。
三个月来，苏凡和江子凌从江州出发，沿着长水河一路向北，终于来到了朔北草原，见到了那个巨大的黑色影子，现在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十月，翻着起伏的草原线，终于在爬山草原上最高的山丘之后，在西北方向看到了湮神山的影子。
经历着江州温暖的天气之后，一路向北，天气由暖转寒，但是朔北草原的天气还是出乎了他们两个人的意料，从跨入关外，进入沁格草原开始，两个人就感受到了这个地方的艰苦。
一个月来，早晚的低温不断的蚕食着两个人，进入朔北草原之后，寒风开始了呼号，幸好他们在经过沁格草原的时候向着牧民换取不少的棉衣，稍微阻挡着寒意，苏凡还特意买了一顶帽子，他原本就怕冷，在他眼中朔北的寒风更像是洪水猛兽。
山丘上，朔北呼啸的寒风撕咬着两个人的脸庞，原本江州皮肤略显干枯和蜡黄，连续三个月的不规律饮食，带来的后果，原本稚嫩的脸庞上，已经渐渐带着成熟男人的韵味，青涩的脸上开始棱角分明，蜡黄的脸上有着岁月的一丝沧桑感。
两张枯黄的脸因看到湮神山而有些微微泛红，看起来稍微健康了一些，两个人相视而笑，三个月的长途拨折，三个月的居无定所，三个月的辛苦，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江子凌大踏步的向前走去，山坡上的高度，让他身子瞬间倾斜，腿脚瞬间加速奔跑起来，手中的剑也在来回摆动，脚快速的向前踏着，每一步速度就会加快，瞬间就冲出去数十丈。
苏凡原本回头跺着脚，回头一看，眼睛之后瞬间就瞪得滚圆，江子凌瞬间就消失了，他身体往前一探，那个黑色的影子在坡地之上高速移动着，速度还在不断加快，而那个黑色的影子也越来越远，苏凡回过头看着身边空空的草地，和数十丈前的江子凌，心中像是一万条奔腾在骏马在心头奔涌而过，草皮被踏得破乱不堪，心里被巨大的石头堵住了，憋闷得难受
“混蛋，你疯了？有病啊，”苏凡愤怒的说道，口中骂骂咧咧说着不远处那个黑色的影子。
呼啸的寒风在江子凌耳边吹过，风刃快速地切过他的脸庞，将脸上的棱角切得更加锋利，苏凡的话在他耳边隐约响起，不用听他也知道苏凡在说什么，充耳不闻，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就这么快速的不管不顾地向前冲去，像是很久没有这样的快速奔跑的感觉，口中大口的呼吸着草原之上壮烈的狂风，寒风也从衣服的各个缝隙里不断往身体里灌去，刺骨。江子陵大踏步的在山坡上奔跑之，动如惊雷，迅如闪电。
苏凡又在原地转了一圈，嘴里还在不停的骂着江子凌，苏凡眼睛不停的转着，原本怕冷而显出的懒惰无神感，这时的眼中中却显得极为焦急。
苏凡向也想和江子凌一样冲下去，前脚刚迈出半步，看着陡峭的山崖，前脚都软了下来，脚又立刻收了回来，
这一转瞬之间，江子凌又跑出去数十丈去，速度极快的江子凌快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了，两只脚在快速移动的过程中开始发抖，不堪重负的双腿，骨节快速碰，发出磨牙一般令人发酸的声音。
“你是想死吗？”苏凡在山丘之上大声的喊着，发泄着自己的怨气，看着随时可能倒下的江子凌，苏凡眼睛一转，咬了咬牙，前脚迈出了山崖，呼啸的寒风声音也瞬间在他耳边加大，寒风利刃一般开始割裂着他的脸庞，须臾片刻，苏凡也冲出数十丈远。
如果有人站在别的山丘上，或者有神在天空上，可以清晰的看到两个少年在一个巨大而陡峭的山坡上，相隔不过百余丈，在陡坡之上如此快速的在奔跑，有人一定会敬佩这两个人的勇气，也会嘲笑着这是两个傻瓜，这么长的山坡也不怕摔死。
江子凌已经跑到了山腰的地方，面色潮红，大口的喘着气，心脏在快速的跳动，一面铜鼓在哪里用力的锤着，像是巨龙要冲胸腔之中蹦出来，双腿已经接近极限的在移动着，江子凌甚至可以听见双腿在发出者强烈的抗议，甚至可以听见关节摩擦的声音，江子凌咬了咬牙，还在坚持。
苏凡在后面也快速的奔跑着，眼睛因巨大的寒风微微眯着，头顶上的白色毡帽早已经落在山顶之上，刚迈出第一步，巨大的寒风就将帽子吹落，留在了山顶之上，苏凡也同样开始喘着气，他的身体原本就不如江子凌，江子凌是江州城中的世家，从小就开始习武，身体虽然单薄却很有力量，虽然苏凡是江州城中的小混混，打得架也不少，可是却没有江子陵自小习武的底子。
寒风呼啸中的两个人，双腿开始吱呀的声音，终于在苏凡到了半山腰的时候，两个人一起摔倒在枯黄的草地之上，摔倒的时候两个人都注意这调整着身体的方向，横过来翻滚在草地之上，江子凌率先滚到山脚，也许是因为翻滚的速度快，苏凡倒下的又早不一会，苏凡也滚到了山脚，草坪上没有什么时候，都是软绵绵的草地，翻滚下来到也没有什么其他伤痕。
两个人就这么横躺在草原之上，眼睛瞪大看着原本在山顶之上触手可及的天空，铅灰色的云似乎远离了他们一些，少了一些压抑感，心情稍微舒服了一些。
江子凌大口的喘着气，白色的气流在草原之上散开，苏凡则是横过身子，面色潮红，像是泣血，苏凡大口的咳嗽着，看他的架势，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气血在体内不安的翻滚着，寻找着发泄口，却没有破损的暗伤，就在血管之中快速的涌动，像是不安分的野兽。
苏凡咳了足足有半刻钟，依旧躺在草地之上。
大量消耗呼吸而带来的心血不足，江子陵眼前恍若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影子，影子是个女孩的样子，红色女孩在空中灵动跳动着，他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个红色影子的娇俏面容，甚至可以听到这个红衣女孩在空中的轻铃一般笑声，熟悉的笑声在耳边久久不曾消失，可是这个在空中的红衣女孩是那么的虚无缥缈，影子在空中跳动着远去，江子陵有些着急，神色凝重，他缓缓伸出双手，向着空中抓去，想要抓住那个红衣女孩的衣带，可是手在呼出的白色气流之后搅动之后，红色影子也就随着白色的气流就飘向远方，缓缓飘向天际，最终消失不见。
江子凌神情楞了一下，皱起的眉毛凝结之后，停滞了片刻，嘴角咧出一缕无奈的苦笑，可最后笑容又随着那个红衣女孩消散而消散，伸出去的手又缓缓落回草地之上。
“你想死啊，想死，，就，，早，，说，，”苏凡断断续续的说出这几个字，脸色依旧殷红，并未消退，可原本焦急的眼神最后又恢复了原本的倦怠，原本眼睛之中迸发而出的一点火星，也随着这安躺下来而消失不见，燃起的火堆最后也只剩下了一点白色的灰烬，烟气都飘向远空。
江子凌好了一些，面色稍稍恢复了一点，原本跳动的心脏也平稳了不少，他看向躺在地上的苏凡。
“那你怎么下来了，你也不怕死？”江子凌看着依旧站在地上的苏凡，眼神平静的看着，淡淡的冒着寒气，周围的温度好似都比原来低了几分。，
“我怕没人给你收尸，暴尸荒野。”苏凡直视着那双带着寒气的眼睛，丝毫不为所动，还顺便白了一眼，躺在旁边的这个陪自己走了这么久的人，他直视着，仿佛那寒气在他眼中和普通人的目光没什么两样，可能还会更显亲切。
或许自己生平十几年的经历也让自己明白了太过和煦温暖的眼神，太过让人安心的笑容，你自己都看不出里面藏着怎样的锋刀利刃，藏着什么样的阴诡冷箭，也不知道会从那个方向射向自己，或许这样寒冷的眼光才会让人更加安心，大概如若初识，就是这样的眼神，也没有人会愿意接近，接触的太久，才会觉得这样的寒意里面其实也藏着温暖，才会觉得原来这样的冰层之下藏着怎样的地火熔岩，会将同样冰冷的冻土融化。
江子凌看着地上的这个人，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冰层一般不变的脸色，收敛了情绪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却显得极为温暖，大抵是经久寒冷的天气，从云层之中钻出来的太阳才会显得更加的温暖。
“谁要你收尸了，我还可能帮你收尸昵？武功那么弱，”江子凌罕见的开起玩笑起来，不然这种表情的人开起玩笑来，也会让人觉得寒怕。
“你，，，早晚别让你躺在我面前，到时候我一定上去踩两脚再走，”苏凡面色原本消退下去，被江子凌的话一噎。
“你为什么要跑下来？”片刻之后，苏凡顺顺气看着天空问着。
江子凌没有回答也缓缓看向天空，微笑的眼神，也稍微迷茫起来，脑海之中浮现了某个在脑海之中经常浮现的场景，久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说话啊，哑巴了。”苏凡有些不耐
“没有，只是想起了我们之在江边跑着放风筝的时候。”江子凌一字一句的吐出了这句话。
苏凡耳中回荡在着这句话，一下子沉默下来，原本还要说着江子凌的话也噎在了喉咙之中，眉目低垂，看向天空的眼神也更加无神起来，原本眼中透着的暗色火炭色的眼神也再度暗淡了几分。
沉默良久，燥热的血管冷却下来，寒风吹散了身上的热意，身体已经冷切下来，草原上的寒意再度侵蚀着两个人的身体。
江子凌起身，绕行两步来到苏凡的面前，苏凡依旧看着天空，大概周遭的寒冷也还没有扰乱他失神的思绪，江子凌伸出双手挡住了苏凡的视线，苏凡无神的眼睛渐渐有了焦点，看着江子凌那干净而寒冷的眼神，两个人对视片刻。
下一刻，两人同时一笑，苏凡也伸出了右手。
“哎呦，疼死我了，你轻点，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苏凡抱怨着，江子凌却不再说什么。
两个人并排而立，直视在远处层叠的山峰，还有山峰之中的那个显眼的目标。
“哎，你是不是知道我会和你一起下来，所以就没有通知我。”苏凡抱怨完之后，脑海中像是明悟般知道了什么。
“没有。”
“只是想着这么大的风，风筝一定能放的很远吧，想感受一下，之前是怎么把风筝放上天的，只是觉得你应该也会喜欢的。”江子凌缓缓的说着。
“你应该也很也怀念吧。”江子凌问着。
“不，我不怀念。”。
“因为跑着放风筝的都是你自己，我只是看着你跑我就很开心了。”
江子凌无声的笑起来，跨步就就向前走去。
“能不能等等我。”苏凡双手环抱着，口中说着眼前这个招呼都不打就往前走的人。
两个人向前走着，铅灰色的云已经变成深紫色，向着大地压了下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快步的向前走着，他们习惯了劳累，也习惯了朝着那个方向前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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