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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记得。”
“他后来还特地打电话问过你,怎么打算,因为爸爸之前曾经找过他,为了送你去建筑学院进修房地产经营管理的事。爸爸去世后,公司大事小事基本都在靠何总撑着,爸爸生前对何总很信赖,何总感激爸爸知遇之恩,尽力保证公司正常运转,可何总五十好几了,身体也不是太好,最多再撑个三五年就不错了。我在资金、财务管理方面还行,可是在理解国家房地产管理方针、政策,公司长远发展战略规划,房地产营销、资产运作,以及人员管理、技术管理、团队管理等方面就差多了,不能说完全不懂,但水平、能力和眼光确实不行,比起爸爸的能力差得就更远了。所以,我觉得还是按照爸爸当初的想法比较好,你去大学进修个两、三年,打打专业基础。何总也是这个想法,他说等你毕业了不管他退休还是没退休,他都会把你扶上马再送一程,直到你能挑起公司的大梁,也算是对得起爸爸,跟爸爸朋友一场有个交代了。”
“萍儿,谢谢你。”庄醒心突然一把搂着萍儿,对着她的脸蛋狠狠亲了两口,全然不顾身旁来来往往的人。叶萍儿抬起头,刚想“嗔怪”庄醒心举止轻狂,却发现他的眼睛里竟然噙满了泪水,不禁一下愣在那里。
“醒心哥,你怎么了?”叶萍儿小心翼翼地问。
“谢谢你,萍儿。谢谢何总、张院长,还有法慧大师。谢谢你们都这样关心我、看重我、帮助我,费尽心血为我指路、铺路。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很多,越想越觉得自己以前确实不懂事,偏激,自私,幼稚,一直跳不出心理上自卑的阴影,不愿意解脱自己给自己戴上的枷锁,总想逃避现实,给你和妈妈带来那么多痛苦,还差点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萍儿,说实话,自从上学梦破灭之后,我对自己、对生活就失去了信心,看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希望和方向,也不再去想什么未来、理想,只想随波逐流,过一天算一天了事。结果,正像法慧大师说的那样,放不下心灵上的担子,就永远挑不起肩上的担子。你跟张院长说,我去进修,我一定会做一名勤勤恳恳学文化、学知识的好学生,争取把失去的东西找回来,补回来,起码不辜负你的希望,担负起自己应该担负的责任。”
叶萍儿呆呆地看着庄醒心,怎么也没料到庄醒心会出现这么大的变化,突然得让她不知所措,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接受不了。她心头一热,踮起脚搂住庄醒心的脖子,也全然不顾四周众目睽睽,在醒心哥的嘴上久久亲了起来。这一幕,恰巧被回头张望他们的两位妈妈看到,两个人都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转过脸,相视会心地美美一笑。
晚上,叶萍儿在浴室里洗澡,庄醒心厚着脸皮硬要进来,说是想给老婆搓搓背,按摩按摩。自两个人第一次住到一起,直到庄醒心失踪前,每次一见到萍儿进浴室洗澡,庄醒心都立刻如影随形地跟进去。开始,萍儿还有些害羞,不习惯,赶他出去,可每次他就是死赖着不走,拽耳朵掐鼻子都没用。不过,庄醒心也是很会讨好萍儿,每次都帮她搓搓后背,揉揉腰,再掐掐捏捏按摩一会儿脖子肩膀背的,让萍儿舒舒服服地享受一番,渐渐的叶萍儿也就把政策放宽,随他了。后来,洗澡没庄醒心在叶萍儿反而不习惯,有种失落感。今天,庄醒心又故伎重演,叶萍儿知道丈夫是来讨好她,也就顺水推舟遂他意。最主要的是今天一下办成三件大事:两位妈妈一致同意她的搬家决定;建筑学院张院长对醒心进修的事表示没问题,他来办;城南新购的一处地块落锤价格低于预期将近两成。因此,叶萍儿的心情超好,也想跟庄醒心鸳鸯戏水共享一番。
为了能让大家看到一个舒心畅意田园式的环境,叶萍儿带人把前后院子都彻底修整了一遍,在所有枯死的树木位置上,补种上了原来选定的树种,后院,按照醒心妈妈的想法,在水塘上搭了一个葡萄架,“葡萄藤缠藤,象征缠绵爱情,因此,自古有葡萄架下七夕相会之说。”萍儿猜想,紫色的葡萄还代表缱绻和怀念,妈妈一定是在用串串、累累的果实,寓意、寄托对爸爸绵延无尽的思念。面对院子里那些爸爸亲手植下的仙人球,萍儿犹豫再犹豫,还是决定把它们都移除,主要是为了以后孩子的安全考虑,仅在一个院角处保留了两个,腾出的地面换种成了妈妈喜欢的芸香、迷迭香和夜来香,以及红月季石榴、黑月季石榴、海棠,使整个庭院更具有了苏州园林的品味和情趣。按照叶萍儿的说法,曹衣裹水,吴带当风,各有千秋,增添院内植物的层次感、律动感和休闲感,丰富家庭院落生活的色彩。一年四季,无论白天、夜晚,都要让院子里香气四溢,并且,不但让视觉、嗅觉得到享受到美味佳肴,还要让味觉享受到天然、纯正、美味的绿色果实。同时,在院子四周围墙上加装了铁蒺藜和红外报警器,为了安全和防备偷窥,在庄醒心的一再坚持下,还把原来通透的钢管院门换成了全封闭的铝艺护栏门。
搬过来的当天,苏芸上楼直接来到叶大铭住的房间。看到那张宽大的床,床头柜上那张叶大铭朝她要的儿子小时候的照片,墙上挂着一幅叶大铭的微侧照,目光向下,正满怀深情地注视着床头柜上照片里的儿子,不禁流下伤心的泪水。物依旧,人已去,只留万般无奈、不尽相思,绵绵在心头。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苏芸茫然四顾,不禁伤感地默念道:“大铭啊大铭,你太狠心了。两年的夫妻,换来的是二十多年影讯无踪的分离,再见面,本以为还能再续前缘,没成想你却一个人匆匆撒手西去,连声招呼都没打。难道我前世欠你的真有那么多吗?生离还不够,继续要用死别来偿?人们都说,人过世,灵魂还会存在,你的灵魂一定也还在这间屋子里,看到我在这里念你想你吗?以前我不相信,现在我宁愿相信,相信我对你的思念,能超越时空,被你的灵魂感应接收到。自古传说,人死之后还会转世投胎,轮回重生,可是,只要上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就不记得前世的事了。大铭啊,你千万不要上桥,更不要犯糊涂喝那碗害人的汤,你就在奈何桥头等我好吗?到时候我就什么都不会怕,和你手拉手一起过桥,一起投胎,再做个来世夫妻。大铭啊大铭,听到我在祈求你、呼唤你吗……”
“萍儿。”庄醒心看到叶萍儿站在父亲房间的门边,伸头悄悄向里面张望,感到有些奇怪。
“嘘——”叶萍儿赶紧伸出食指竖在嘴前,示意他住口,放轻脚步。庄醒心蹑手蹑脚来到门口,往里一看,发现妈妈正站在爸爸的床前,看着挂在墙上的一幅爸爸的照片发愣。
“醒心哥,妈妈一定又在想爸爸了。唉——”叶萍儿贴着庄醒心的耳朵说,又拽了他一把。“我们还是走开吧,不要打扰到妈妈,让她一个人好好在这儿待一会儿。”
给读者的话:
心灵一旦走失,有的永远不会再回来,有的即使回来,也已是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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