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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平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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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堵车间隙,叶萍儿打开手机,又把那天庄醒心发来的短信调出来,边看边琢磨。

    “看来,这封短信确实是真的了。老爸一定已经知道醒心住在天海市什么地方,父子血脉相连,不然不会连自己身体都不顾急着要去找。虽说几个月了,还是不得不佩服公安局,真有大海捞针的本事,能在人山人海中把醒心给找出来。醒心回来后,一定要去公安局拜谢拜谢,包括帮我们找到醒心的天海市公安局,没有他们下功夫,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呢。说不定醒心一直不露面,一直不回来,可能就一直找不到。

    “哎,说来说去,还是醒心哥似乎反应有些过度偏激了,稍稍冷静一下,就不会让大家这么担惊受怕好几个月。可是,话说回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空间和生活习惯,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不可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干涉,去改变。我没有他从小到大的那些单亲家庭的经历,也就不会有他的心理路程,不会形成他看问题的角度,也不会有他对待、处理家事的态度和方法。

    “不管怎么样,醒心哥那天没出事,已是天大的幸运了,否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想到这儿,叶萍儿不禁脊背阵阵发凉,感到十二万分后怕。

    “啪、啪”有人在敲窗,是一位身穿黄色反光背心的胖交警。叶萍儿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的安全带,赶紧放下车窗。

    一个敬礼过后,胖交警微笑地问:“请问,您的车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没听到后面的喇叭声吗?”

    “没有啊。”她顺口答道,“哎呀,对不起,我刚才光顾愣神想事情了。”

    原来,她前面的车早已走光,就剩她的车孤零零堵在马路中间。“刚才还恨不得插翅飞到医院,这么一会儿又都忘了。”自责之后又送出一串的道歉,她赶紧红着脸一脚油门逃走。

    到了医院,叶萍儿也顾不得敲门,推开就进,张口就问:“老爸,醒心在天海什么地方啊?”

    “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住在一个寺庙的附近。”

    “寺庙?是普陀寺吗?”

    “对。嗯,你怎么知道?”

    “我有个同学家就住在普陀寺附近,我去玩过,离玉南河不远,庙挺大的,烧香的人好多。”

    “噢。”

    “诶,老爸,您今天怎么回事,说话老是心不在焉的样子,是不是?”

    看到女儿的脸色开始不对,叶大铭赶紧说:“噢,爸爸正在想怎么去找他,可又怕他不愿意见我。”

    “老爸,您真的打算亲自去天海市找醒心啊,是不是在开玩笑?”

    “是准备去啊。”

    “您忘了您还在住院呢,身体能吃得消吗?”

    “呵呵,醒心没事,有消息了,老爸的病就好了一半。一旦见到醒心,老爸另一半病也会好了,你说爸爸该不该去?”

    “那我也要去。”

    叶大铭看着女儿,伸手爱怜地抚了抚她的头,说:“萍儿,醒心有了确切消息,平安无事,我们都很高兴,可是现在醒心还在生我的气,即使我们去见到他了,他也可能不愿意回来。”

    “没关系,老爸,我会劝他的。人不能总想着过去,还是要多面向未来才对,那样人才有生活的希望、生活的乐趣。再好、再不好的过去都已经成为历史,再怎么留恋和恼恨都已经成为记忆,该淡忘的就淡忘,该放弃的就放弃,那样才不会有过多的烦恼。不管怎么说,不管再怎么样,爸爸还是爸爸啊,这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况且,我深深地感受到,老爸还是很爱醒心的。”

    “是的。不过,萍儿,老爸担心他不会回来,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呀,老爸,您今天不对啊,刚才是心不在焉的,现在说话又吞吞吐吐的,我现在心里反而没底了,是不是醒心发生什么事您不好说,老爸,您可千万千万不要骗我,不要吓唬我啊。”

    “醒心真的平安无事。萍儿,只是、只是醒心在普陀寺出家当和尚了。”

    听爸爸闪烁其词地拐了一个360度的大弯说到“醒心出家当和尚了”,她并没当回事,以为爸爸在借题发挥开玩笑,然而,爸爸随即很认真地跟她说:“萍儿,是公安局李局长告诉我的。”

    “真的?!”

    半信半疑的叶萍儿,看到爸爸脸上丝毫没有以往说笑惯有的表情,这才确信是真,顿时惊得嘴都合不拢。她怎么也没想到,蒸发了几个月的庄醒心,竟然会走另一个极端,抛家弃妻跑到庙里当和尚。

    “醒心哥啊醒心哥,你这唱的是哪门子戏呀,心里再不爽,再有气,也没有必要这么决绝了断尘缘当和尚呀。有我这个一纸结婚证的老婆在,加上将来孩子一出生,这尘缘你想了,了得了吗?这和尚你想当,当得成吗?醒心哥啊醒心哥,你也太……是不是那天掉在沙堆上,把脑子摔坏了,不然怎么会这么犯傻跑去当什么和尚呢。”想到这儿之后一转念,她竟“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叶大铭原本以为这是个不好的消息,生怕萍儿听到后又伤心,所以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出来。可他万万没想到,萍儿除了刚开始有些吃惊外,接下来不但没有任何伤心的举动,最后反而还“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萍儿,有什么好笑的?”

    “怎么不好笑。”

    萍儿端起爸爸的茶杯喝了两口,然后又往杯里加了一些水,放在爸爸手边,接着说:“老爸,刚才我突然想起《西游记》里的唐僧了。如果我们找到醒心哥,他也剃了个像唐僧那样铮亮的光头,头顶上点着几个小圆点,见了面双手合十,然后对我们说‘阿弥陀佛,贫僧醒心拜见施主爸爸,施主萍儿。’老爸,我怎么回答?也要这么双手一举,然后才说‘醒心师傅,请留步,听听我们来此的目的好吗?我跟爸爸是专门来请你脱下袈裟,跟我们回家的。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自己马上要当爸爸了,我希望生孩子的时候,你能陪伴在我身边,好让孩子一出生就能和你这个爸爸见面。实在不行,陪我生完孩子再回去当你的和尚,如何?’老爸,我怎么感觉像唱戏的一样,哈哈……”

    说到这儿,叶萍儿被自己的话逗得笑了起来。听到女儿心绪大好的说笑,正在那里一门心思想儿子的叶大铭,只是微微笑了笑,可是,紧接着被女儿憋不住笑又不敢大笑,笑得想弯腰却弯不下去的窘迫相逗得实在忍不住了,也跟着女儿疯颠颠地笑了起来。

    人类的哭声和笑声,是两种最具感染力的情感符号。这父女俩,一个大病未愈躺在床上,一个挺着个大肚子坐在椅子上,就这么你看着听着我笑,我看着听着你笑,轮番互动,就像下坡没了刹车一般越笑越厉害,从笑出眼泪一直笑到喘不过气来。

    给读者的话:

    心灵一旦走失,有的永远不会再回来,有的即使回来,也已是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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