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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阳原本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破解了虫沙幻境,直到发现蔡子蛮已融入亿万虫沙之中,再也寻找无望时,他悲伤流泪,眼泪滴下,翻腾不安的虫沙一旦沾上,就迅速安定了下来,他才决意一试。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阿庆高兴的欢呼起来,她在这里实在是被闷得难受。
“是不是‘山楂瘾’犯了?”张九九刮了一下阿庆的鼻子,心情也是大好,同时也在等待云阳的回答。
云阳沉默了一下,“我送你们出去。”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不出去了?”张九九急道。
云阳向远处望去,除了这颗大树庇护的地方,其余还是老样子,沙浪翻腾不止,天地间一片荒芜。
“我用了一千年的时间,得了大造化,才幻化人形,只有蔡子一个朋友,之后又用了八十年的时间找他;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却是以这种形式
这里有无数个向蔡子一样的‘人’,他们都沉沦在虫沙幻境里面,不断重复着悲惨的回忆。
之前我不知道,也没有考虑过我为什么而活,但现在,我想我明白了自己的使命。
我要留下来!”
“可你留下来又能改变什么呢?这里终究是幻境,不是么?”张九九担心他是心结过重,才一时冲动做的这个决定。
“幻境吗?可他们都真实存在过。”云阳笑容恬淡,“况且,难道你们一直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变化吗?”
云阳手指着脚下沉淀下来的土地。
张九九看去,这里已然跟幻境外的黄土地一样了,对比周围依旧翻腾肆虐的虫沙,这里的就像是世外桃源。
“哇,有小草耶!”
阿庆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张九九蹲下仔细一看,果然在土壤的缝隙里发现了刚冒新芽的小草,惊奇的看向云阳。
云阳微微一笑,弯下腰,扣开一块土壤,从里面捏出一只黄虫。
原本狂躁嗜吃的黄虫,此刻却非常安静,向进入了冬眠,张九九甚至有一种错觉,那好像是一个沉睡了的婴儿。
“我没有无边的佛法超渡他们,但至少可以减少他们的痛苦,或许这才是我修行千年的意义。”
云阳说话时,不疾不徐,跟张九九初次见到时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可是这里依然有数不尽的虫沙,我们连边界都不知道。”
“那就再用一千年的时间,总有一天会到尽头!”
如果之前张九九对云阳只是感动的话,那么现在,他更多的是钦佩了。
张九九不再劝云阳,反倒希望他能真的坚持下去。
“那就只有祝你成功了!如果在我有生之年能见到你的成果,就最好不过了。”
“如果你愿意,可以常来!毕竟,你是除了蔡子蛮以外,我第一个朋友。”
在云阳短短的“妖生”中,很多是处在乱世之中,后来又小心谨慎,还真没有与人如此推心置腹过。
“我们可以来吗?我还真想看看你能把这里变成什么样子呢!”阿庆虽然急着想离开这里,但现在又充满了好奇。
“可以离开,当然还可以来啊,什么时候想来了,就在待会的出口处,喊我的名字就行了。”
此处无事,外面却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了。
几人不再闲话,云阳让他们站在一片巨大树叶上面,树叶缓缓上升,云阳站在树下挥手告别。
升到半空中,张九九才看清树干的面貌,那是早前见过的木雕形状,树的背面还有一个硕大的洞口,想必是挡过子弹的地方。
树叶一直上升,直到树顶,天空不再是一片黄色,蓝蓝的穹顶触手可及,正中央一片涟漪,应该就是出口。
阿庆伸手摸了摸穹顶,真的是可以触摸的,软软的,吐了吐舌头:“像棉花糖!”
张九九莞尔,阿庆一定是馋坏了。
大将军率先跳进了涟漪里面,消失不见,张九九牵着阿庆也跟着走了进去。
眼前一晃,又回到了陵园蔡子蛮的墓前。
暴雨倾盆而至,时间仿佛在等着他们归来,没有一点变化。
张九九看到,云阳放在那儿的木雕镶在墓前的石板中,像是本来就是从那里长出来的一样。
大将军出了幻境,就没有停留,一溜烟儿就跑的找不到踪影了。
阿庆向使用灵力驱开身边的雨水,被张九九阻拦了,两人撒开脚步朝陵园门口狂奔。
在陵园门口,正要打车回镇子,却看到童蒙跑了过来。
“你怎么找到这儿了?”张九九奇道,一般童蒙没事是不会离开酒馆的。
“王老太太没了”童蒙声音低沉的回答道。
“怎么会?我们从她那里出来时还好好的!”
张九九清楚的记得他们从老太太那里出来时,老太太还好端端的坐在堂屋里,这么短的时间,怎么说没就没了?
“我一开始也是听镇子上的游客说的,有游客误入老太太的院子,发现她躺在堂屋里的寿材里,已经气绝了。我担心你们,刚刚找到这里。”
张九九想不到一天之内发生这么多事情,一场雨,恍如隔世。
坐上车,三人来到老太太家里的时候,那里已经开始着手安排她的后事了,行人匆匆,老太太院子里从未有如此热闹过。
后事在一群老街坊和镇政府老年关爱组织共同处理的,老太太一生无儿无女,甚至还落了个“刻薄”、“古怪”的名头,但并不妨碍后辈们“尽孝”,这其中还多以60来岁的老人为主。
早在她身子骨还不错的时候,老太太就决心在料理完自己身后事以后,就把院子捐给古镇,这一等就是几十年,此时她的死讯传开,几任镇长也拖着渐渐老去的身子赶来送她。
张九九见过了她老年的“刻薄、孤独”,也见识过她年轻时的“英气、欢笑”,人生多变,不知道她临走时怀念的是哪一部分。
三人夹在忙碌的人群中,帮着打理一些后事,场面忙碌,却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哭泣。
知道入夜,诸事停当,以“小墩子”王大爷为首的几个老人留下守灵,准备第二天按老太太的遗愿,将其与蔡子蛮合葬。
张九九、阿庆、童蒙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酒馆,雨已经停了,天上的星星晶莹闪亮,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才相继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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