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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三这天,朱慈炯派黄吉来通知吴应熊到鼓楼西街周公直家里开会。周公直,正黄旗承恩伯周全斌之子,是吴应熊的好友。
吴应熊同胡心水简单交待了几句,便随黄吉匆匆赶往周府,原来这正是上次朱慈炯所说的誓师大会。大会在周府潞河驿二进院的后正堂召开,参会的有各地的堂主和朱慈炯身边的谋士、将军、都统、提督,其中堂主三十人,其余人等二白人齐聚一堂,灯火通明,好不热闹。
朱慈炯见吴应熊来了,赶忙起身迎接,对众人说道:“诸位,这位是平西伯世子吴应熊殿下。”说完,乱哄哄的台下瞬间安静了下来,很多人都只听说过吴公子的大名,却从来没见过,所以目光都齐刷刷地望向他。
首先,朱慈炯宣布了一下纪律:“今天,是我们反清起义的誓师大会,将要宣布重大事项,因此,非奉本少主手谕,任何人不得擅自外出!”
“遵令!”众人齐声道。
待朱慈炯说完开场白,吴应熊向其呈上两份文告:一份是吴三桂的讨清檄文,一份是吴三桂给朱慈炯的密函。朱慈炯拆开仔细读过,神采奕奕的脸上放出兴奋的光芒:“现在,我要向各位宣布一个重大好消息——平西伯已于腊月初一在云南宣布起兵了!广东的沿之信,福建的耿精忠,台湾的郑经也即将起兵响应,我大明光复在即!”
“反清复明!”
台下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接着,朱慈炯向众人介绍了自己身边的亲信:军师李柱、齐肩王焦山、总督陈继忘、提督史国宾、护驾指挥朱淌贤、阁老张大、门官黄镇邦等。点到的人一一起立致意。
随后,朱慈炯示意吴应熊给大家讲讲平西伯那边的情况。吴应熊清了清嗓子,走向台上,大声说道:“伪清无道,荼毒中华。灭我中国冠裳,毁我华夏文明。父王顺天时,应民意,传檄天下,起兵讨之。周王辖地千里,拥兵百万,良臣如雨,锗将如云。文有刘玄初神机妙算,方献廷运筹帷幄,汪仕容张良再世;武有王屏藩盖世英才,胡国柱儒将风采,夏国相精通奇门,马宝、吴应麟、高得捷皆是能征愤战、拔山扛鼎之虎将。因此,我们是有道伐无道,是正义之师,王者之师,必将摧枯拉朽,直捣燕京!”
众人听得入神,群情激昂,高呼:“万岁!”
朱慈炯说:“军师,你再讲几句吧。”
李柱这时缓缓起身,说道:“今天,咱们大伙聚在一起,要举大事,先要拥立君主。我们少主,朱慈炯——”
众人一听,无不用疑惑的眼神望着李柱,心说怎么又冒出一个朱慈炯来。李柱接着说:“甲申之变以后,少主为避免清军追杀,化名杨起隆,韬光养晦至今。今日我等宣布起义,共推先皇崇祯帝血胤三太子朱慈炯为君!”说着,把一件黄袍披在了朱慈炯身上。
吴应熊带头跪下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他们少主就是大名鼎鼎的朱三太子,忙也跟着跪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朱慈炯黄袍加身,正襟危坐,神色肃穆,说道:“朕本不欲天下再兴刀兵,百姓受苦,但清廷篡夺我在明江山,无恶不作,天怒人怨,这才不得已兴兵讨伐。诸位平身吧。”
“谢万岁!”
朱慈炯说:“现在大家戮力讨清,从今日起,恢复‘大明’国号,建元广德,谥先皇号‘思宗’,还都北京。定于元旦起事,举火为号,在宫中、大佛寺、妙应寺、文天祥祠、孔庙、景山东、鼓楼、钟楼、李卓吾墓、钟寺、卧佛寺、烂面胡同以及镇岗塔共计十三处地点,于半夜子时放炮点火,号为中兴官兵,攻打宫禁!”
众人山呼万岁。
有人问道:“我们起事应穿何种衣装呢?”
“我们是朱明赤子,自是应头戴红巾,身披赤衣。”军师李柱说,他看了一眼吴应熊,问,“世子,您觉得呢?”
“父王来密信说,为祭奠永历帝,三军皆方巾素服,我看咱们也应如此,以示报仇雪恨。”
朱慈炯点点头,说:“世子说得有道理,就按他说的办,除了上述十三处地点以外,宫中也有我们一百多号兄弟作为内应,到时以白巾裹头,举火为号。各位都是满洲奴隶,为激励大家奋勇杀敌,凡杀死的旗主之宫职就作为杀人者之宫职!”
屋内又是一阵欢呼。坐在角落的周公直听了,打了个冷战,给旁边的郎廷枢使了个眼色,便硬拉他从来。
郎廷枢,镶黄旗临生,原不过是一个潦倒京师的好书生,由于吴应熊帮扶,才在内务府谋了个方案,作为吴应熊身边专办文书的清客。
郎廷枢出来后,不解地问:“周兄,你拉我出来干什么呀?”
周公直压低声音,说:“嘘!贤弟,我们不能跟着他们混了,咱快走!”“啊?这是为什么呀?”郎廷枢仍一头雾水。
“你没听杨起隆说吗?被杀旗主的官职,即由该官的家奴充任!他们都是什么人呐,是家奴,烂命一条!而咱们,都是入了旗的人!咱们可不能跟着这帮人白白送死!”
郎廷枢还想在说什么,周公直不由分说,拉着他就往大门口走。郎廷枢也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想想周公直的活确实有道理,便快步跟上。
周、郎二人刚走到门口,便被守卫拦下。周公直说:“兄弟,我二人有急事出去,请开门。”
“有少主手谕吗?”
“我是周公直,这就是我的家!我二人奉少主口谕,急办军务,休得阻拦!”说着便夺门而出。守卫听奉了少主口谕,见又是周公直,便没再追赶。二人出了门,疯了似的朝旗主祖永烈家跑去。两人进了祖府,急道:“祖大人,不好了!朱三太子和吴应熊要反了!”
祖永烈忙扶起二人:“什么?这不可能吧。”
“千真万确!他们人现在还在我家里开会呢,说要举火为号,反清复明!”周储急得直叫。
“不好!我们要快去向皇上报告!”祖永烈据案而起,拉着二人便飞马赶往宫中告急。因大内禁军换了人,三人很费了些周折才说服了善朴营标军,带他们见了内务府堂官,才放进宫去,时太阳已近落山,康熙正打算去兰子姑娘那里找找乐子,却见祖、周、郎三人连滚带爬得跑了进来,跪倒便说:“主子,大事不好!朱三太子和吴应熊密谋造反,正在周公直家开会呢,将要举火为号,攻打大内!”
“什么?竟有这等事?”康熙极为诧异地问,“这种事情可开不得玩笑!”
“真的!我们以脑袋保证!千真万确!现在他们人还在周公直家呢,而且那个朱三太子还说,吴三桂已于腊月初一在云南起兵反清了!”
“胡说!他那是以壮气势!”康熙见三人紧张惶恐的样子,不像造次,“那他们还商量了什么?”
周公直定了定神说:“他们准备在大佛寺、妙应寺、文祠、孔庙等十三处地点以及宫中举火为号,一齐造反!”
康熙一听宫中竟也有内奸,顿觉事态严重,也来不及请示孝庄太皇太后了,就地吩咐道:“索额图!”
索额图撩袍跪下:“奴才在!”
“你领禁军一千人马,护卫宫中,凡有细作,格杀勿论!”
“嗟!”
康熙眼中放出凶恶的光芒:“图海、祖永烈、周公直、郎廷枢!”
“在!在!在!在!”四人依次答道。
“你们领八旗四千军马,火速赶往周公直家中,将谋逆分子一网打尽!”
“嗟!”四人异口同声。
“明珠!”
“奴才在!“
“你领绿营和锐健营一千人马,散处城内城外,巡视上述十三处地点,发现放火者,即行剿灭!”
“嗟!”
这三哨人马,领命而去。康熙这才稍松了口气,走向孝庄汇报。
朱慈炯正与众人准备歃血盟誓,忽然发现周公直、郎廷枢二人不见了。“你们谁看见他们两人了?”朱慈炯厉声问。
“好像看到他们出去了。”
“出去干什么了?”朱慈炯有些急了。
“不知道,可能上茅房了吧!”
“快去找!还愣着干什么?”
这时有人慌慌张张来说:“少主,门卫说周、郎二人说是奉了了您的口谕,急办军务去了!”
“不好!”朱慈炯脑子“嗡”地一声,差点跌倒,左右急忙扶住地坐下,“废物!联已经下令,非手谕不得外出!”
两个守卫听,忙下跪求饶。
“哎!说什么也已经迟了。既然事已败露,只能铤而走险了,”朱慈炯长叹一声,“传联旨令:就在今晚起事,举火!”
众人乱作一团,急忙奉命而出,丑末时分,火起了。先是城东北响起爆炸声,紧接着西边又是一团火球,炸雷般响了一声。只见卧佛寺方向,浓烟冲天而起,火光照红了一片。未几,西南边鼓楼也起了火,这次响声更大、火光更亮。朱慈炯见火起来了,锰地想到吴应熊还在这里,忙吩咐道:“黄吉、陈益!”
“在!在!”
“这是出城的令箭和勘合,你地珍快护着世子,星夜出城!”
吴应熊一听要让自己先走,忙说:“陛下,我不能抛下弟兄们,自己逃啊!父王让我在腊月初一前回去,要走我早走了,何至……”
朱慈炯不等他说完,急忙打断:“不要再耽误时间了!世子,我们绝不能连累你,不要再多绕舌了,快走,要不就来不及了!”
黄吉、陈益赶忙架起吴应熊,不由分说,飞马朝城南门而去。
宫中的内应首领侯文见到水光已起;不觉一惊。“提前起事了!”他大喝一声,身边立时聚集了一百余名太监。这些太监都是前明时就在宫中做事,那时虽然也是卑贱,可至少还是个人。现在于这清宫这中,没人拿他们当人,甚至连奴才还算不上,就是畜牲。他们心中都充满了对清人的仇恨,因此都聚集到反清复明的大旗之下。
“弟兄们,现在,复仇的时刻到了!”侯文一声令下,众人便朝漆黑的乾清宫杀去。霎时间,大内一片骚乱,原来侯文掌握宫中火烛油库,先把那里一把火烧了,并且把蜡烛芯全都抽去了。康熙急得直瞪眼:“杀!放出你们的手段来!”
索额图领着人马,遇着带刀的太监便杀。双方在黑暗中杀作一团,刀斧声、惨叫声、哭嚎声交织在一起,直听得人毛骨悚然。索额图这方是正规军,人也多,不多时便完全与据了上风。侯文在左冲右杀,但身边的同伴越来越少,突然背后射来一支冷箭,正中侯文后颈。他惨叫一声,踉跄着。索额图见状,向他心窝猛地刺了过来,侯文扑通一声,倒地身亡。
索额图每杀一名太监,必要挖腹剖心,吓得那些没有参与造反的宫女、太监没命的乱窜,最后全部死于非命。
宫中的太监造全被弹压下去。
十三处举火的地点,只亮了四处,图海便领着大批清兵把周府包围了。
此时,朱慈炯身边只剩下一百来号人。清兵在外面不断放箭,矢如雨下,有的穿透窗户,就射在朱慈炯脚下。义军在四周围墙拼命放火抵抗,但清兵不停地往里涌,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朱慈炯仰天长叹一声:“我等大事将起,奈何有叛徒出卖,天亡我也!”说罢,拔剑就要自刎。
李柱拼命拦下,泣然道:“陛下,您不能死!您是大明的希望!”说完,转身对众人说,“如果大伙怕死,那咱们立地在此自刎;如果还想他日东山再起,报仇雪恨,那我们一定要舍命护着皇上逃出升天。”
“谁他娘的怕死,谁是王八蛋!我全家十余口都被清后杀干净了,军师你说怎么办吧,我们听你的!”齐肩王焦山愤愤地说到。这里所有的人,境遇其实都差不多。
阁老张大却叹了口气:“我看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名……”话还没说完,陈继志和史国宾的两柄尖刀已经插入了他的胸膛!“再有言降者,下场就是这样!”李柱说着,用手指了指死去的张大。
“唯军师之命是从!”
李柱左手叉腰,右后持剑,眼时噙着泪水,对众人说:“事到如今,我们只有假装出首,共推一人冒充三太子,引开清兵,好让皇上趁乱逃走,以图东山再起!”
众人听了,皆点头称是。
“不行!要死大家死在一起……”朱慈炯话说一半,李柱拦住他,说,“陛下,您多保重,陕西王辅臣那里可暂往避难,他日记得收拢兵马为我们报仇啊!”说完,李柱扯着嗓门大喊了起来:“外面的官兵听着!我们愿意投降,只是三太子是个有身份的人,要面见图海军门才能出首。你们要不答应的话,我们就一齐自杀在这里,一个活的你们也别想捉到!”良久,方听外头回道:“既如此,放下兵器,列好队从西门出来!”转过头来,李柱对身边的张子房说:“子房,你快护着陛下到后头红果园去,等清兵走了再出来。”说完,将朱慈炯猛推了一个踉跄。
等差不多了,军师李柱领着一百多人排着队,徐徐出来。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朱慈炯和张子房趴在红果园冰冷的草丛中,听到有清兵搜索的脚步声,低伏了身子,闷声哭道:“康熙,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许久,脚步声渐行渐远。朱慈炯和张子房从荒园中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天色已亮,西直门开了,看热闹的老百姓已经把李柱他们一群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城门的守卫也伸长了脖子往里瞧。朱慈炯和张子房狠狠心,低下了头,快步从城门走了出去,消失在人群中。
图海骑着高头大马,郎廷枢、祖永烈、周公直分列左右。图海望着跪在地上的一百多号人,厉声问道:“你们哪个是朱三太子?”
没有人回答。
“都抬起头来,周公直,你来认!”
周公直看了一圈,没有朱慈炯的身影!
“不好!上当!”图海惊呼一声,大喊道:“封门!”刚才还跪在地上的一百多号人,瞬间都腾地跃了起来。“兄弟们,杀啊!”李柱一声令下,全都赤搏上阵,直扑清兵而去。
图海的马被惊起老高,差点把他掀翻下来。图海赶紧定住神,拉住马缰,挥刀便砍。可怜那周公直和郎廷枢二人,一介文弱书生,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被愤怒的义军活活掐死!“看到没有,这就是叛徒的下场!哈哈哈!”李柱红着眼,兀自狂笑,双手还死死掐住郎廷枢的脖子,“广德皇帝已经远走高飞啦,你们这群笨蛋!”
图海杀了一阵,清兵也奋勇上前,而义军毕竟赤手空拳,很快一个个倒了下去。图海转身一看,见李柱仍不松手,便挥刀上去,李柱两条胳膊血淋淋应声落地!图海见他见站那里,嘴里在骂什么,一刀又把李柱的下巴给吹了下来:“看你还骂!跪下!”
李柱那血肉模糊的脸分外狰狞,可嘴里仍在喃喃说着:“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图海此时已然杀红了眼:“我让你骂!”又是两刀下去,把李柱的两条大腿硬生生砍了去!
此时的李柱已经成了一个人彘一样的怪物,但令人惊奇的是,血肉模糊的身躯仍矗立在原地,就是不倒!嘴里还在嘟囔着文天祥的诗句:“人生自古……”
围观的百姓见此惨状,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哭天抢地。那些平日杀人如麻的清兵,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虽说都在战场上杀过无数的人,但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也就完了,谁还见过把人胳膊、下巴、大腿给大卸八块的!于是一个个只觉腹中翻江倒海,胃浅的已经避过身去,呕吐不止,剩下的也都低下头,不敢直视。
老将图海此时握着大刀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他打了三十多年仗了,可以说是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但像眼前这样硬骨头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他不明白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信念和力量,能使人支撑到这种程度。图海一咬牙,尖刀插入了李柱的胸膛里。“啊!”李柱一声惨叫,倒在了血泊中。
这时卫兵把吴应熊也捉了过来,图海缓了缓神,说:“你有两面会箭,又有兵部勘合,谁信的你?”吴应熊咬紧牙关,并不回答。图海喝令道:“押走!”吴应熊被五花大绑,押上了囚车。
明珠方面经过一番战斗,也扑灭了义军的火焰。
一夜之间,吴三桂的檄文已贴满了北京城的大街小巷。第二天早晨,人们团聚在檄文下面,窃窃私语。
一个老头看了半天,一脸疑惑地问:“这上面写得啥呀?是官府又要加赋了吗?”
“不是,是吴三桂起兵反清啦!”一个儒生一脸得意地说道。
“哎呀,吴三桂反清了!吴三桂反清了!”
“太好啦,这下终于不用再做满清的奴才啦!”
一时间,人群沸腾了起来,奔走相告,明珠剿灭完犯夜的乱党,正准备回去复命,向康熙报捷,看见许多老百姓围在一处,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便拨马过来,只见墙上贴着文告:“原镇守山海关总兵官,今总统天下水陆大师兴明讨虏大将军吴……”顿时明白了!明珠一把将檄文扯了下来,怒吼道:“这是逆贼朱三太子在妖言惑众,再有围观者,斩!”
围观的百姓轰地一下,回散而逃。只有那个老头,不知是耳朵背还是腿腐,仍站在原地不动,顿时成了刀下鬼。明珠又命令人马四散搜索,凡有围观、私藏檄文者,一律格杀勿论。等人马集合回来,竟搜回一百多份。明珠不敢耽搁,急忙回去复命。
康熙在乾清宫接见了图海和明珠,听他们汇报了捉拿吴应熊及朱三太子乱党的经过,半天没说话,许久才吩咐道:“吴应熊交大理寺审理,犯夜余党一律凌迟处死!”
杨起隆起义虽然被血腥镇压了,但朱三太子这个名字,从此成了清政府的噩梦。正如***所说,朱三太子是反清“革命的火种”。从康熙、雍正,一直到乾隆初年,朱三太子就像幽灵一般,生而复死,死而复生,搅得清人永无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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