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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宜沉默片刻，续道，“珠珠，你……”
我抬头，“怎么？”
云宜抿了抿嘴，显然在犹豫该如何开口。
我见此，摆出一副随时倾听的模样，耐心地看着她。
云宜凝眉沉思一番，过了一会儿之后，这才缓缓抬眸看我。
马车骨碌碌地行驶在街道上，周围人声皆被厚重的帘幕隔绝在外面，只传来隐隐嘈杂地的交谈、吆喝之声。
我靠在身后地软垫上，以手支颐，道，“宜表姐，你要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我们姐妹是有什么不能直接说的？”
云宜闻言，眼神一闪，错开了目光，脸色有些郁郁。
我看在眼里，没有做声。
马车又行过一条街道，云宜才犹豫着开口，“那个……珠珠，其实……”
我放下撩起帘幕的手，看向她。
云宜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与痛苦，她道，“其实之前，你与段子韶见面的时候，李誉来过……”
我一挑眉，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她皱眉道，“我、我将他拦住了，可是你也知道，这是没有用的，他知道了……”
我闻言，不觉想起之前李三的态度以及反应，思忖片刻道，“也无妨吧，他与段子韶应该并无利益冲突，日后也不会将这件事情作为把柄要挟他，况且……”
顿了顿，我有些犹豫道，“兄长还在，他多少还是会有些顾及吧？”
云宜忽然定定地看着我，半晌不说话了。
我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不由得后退一步，尴尬又好笑地道，“怎么啦？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云宜怔了怔，倏然笑了一下，随即错开目光，视线不知道落在了哪一处，须臾，才道，“表妹……你知道吗？就我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你……”
说着，她话头一滞，缓缓回头，神色怔忪地看着我，续道，“对待段子韶与李誉两人的差别，太大了！”
我闻言，看着她没说话。
云宜艰难道，“别的不说，就说你方才那段话吧？处处都是在为段子韶操心打算，以，以最险恶的用心去揣测李誉，这样……”
我听着，忽然一笑，看着云宜有些不可思议，“表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宜一愣。
我错开目光，淡淡道，“我并未对李誉有过于偏颇的看法，但对于段子韶、没错！我是喜欢他啊，当然对他比别人要好很多，这不是应该的吗？”
顿了顿，我认真地看着她，缓缓道，“表姐，说句实话，我若是对待李誉太好，你才应该不好想吧？”
云宜脸色一僵。
过了好一会儿，也发觉自己魔怔了，于是迅速缓了缓脸色，当即瞥我一眼，“你这丫头，嘴巴倒是越发伶俐了……”
我挑眉不语，不再看她。
回了府后，兄长将段子韶叫进书房，我与云宜对视一眼，刚提步跟上去，兄长忽然回头，看着我淡声道，“珠珠就别跟来了……”
说完又转身继续往前走。
我止步，停在原地看了看段子韶，有些不高兴。
段子韶冲着我安抚一笑，随即跟上兄长的脚步。
我伫立在长廊下，看着渐行渐远的段子韶，久久没有动。
云宜走过来与我并排站着，目光也随我一样看向他们，而后缓声道，“珠珠你猜，表哥他知道吗？”
我微微眯了眯眼，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云宜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那日兄长将段子韶叫到书房中，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而后，段子韶离开安陵君的府邸，去了翰林院复命。
我对此一直存有些疑虑，于是一日，我在用早膳的时候忍不住问兄长，“兄长，陛下为何要这样做？为何不当着众人的面将文羡收入翰林，而是非要等到晚上，新秀们都在琼林殿居住的时候？”
兄长放下筷子，接过随侍递过来的茶水，扫了我一眼，道，“你认为呢？”
我想也不
想道，“就是不知道才问你的呀？”
兄长轻飘飘地瞄了我一眼，带着些责备的意味，见我微微收敛住神色才罢休，“琼林宴那日，文、武大员都在争抢段文羡，于他来说，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哦？”我道，“这怎么讲？”
兄长饮下一口茶水，这才慢条斯理道，“你想，段文羡作为一位预备步入仕途的新秀，眼下最缺的是什么？”
我想了想，随口数道，“官职？靠山？”
兄长循循善诱道，“那不论死官职还是靠山，都还言之尚早，你再想想，是什么？”
我闻言，思忖片刻，慢慢道，“这……当然是有人赏识啊？”
这，或许才是最重要的一点，若是无人赏识，那么后面的都将成为空谈。
那么……
我恍然，猛地抬头看向兄长，快速道，“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出自兄长之手？”
为他们四个打入京都制造了一系列逸闻谈资，只为令他们获得更多让王侯高官门侧目的机会？
兄长淡淡一笑，轻声道，“非也，他们四人，原本就各自有资本，根本无须我再去为他们刻意创造，我只要找到一个略微适当的机会，稍稍推他们一把，自然会有人替他们说话，更何况……”顿了顿，兄长从容且坦然地续道，“作为我成郡新秀的身份出仕，本就是一个很好的起步……”
我闻言，脸上挂着的笑意不减，但心里却不禁假笑道，兄长这不要脸的毛病倒是日渐严重了。
那边，坐在我对面的云宜也放下了筷子，接着道，“陈铎将军与段潜先生当着众人的面争抢段子韶，陛下这才故意打压一下段子韶？”
“其实说是打压，实则就是均衡一下罢了，若他一开始起点太高，以后有些事情，会有些难办， 陛下此举，也是在磨练段子韶的心性……”
“与其说是磨练心性，倒不如说是陛下亲自出题考验他一番……”忽然，一直闷头大吃的匪昭抬头出声，我们兄姊三人俱是一愣，随即相互对视一眼，我盯着匪昭笑道，“阿昭为何这样说呐？”
匪昭撇了撇嘴，道，“ 陛下这番举动，其实与对待李家哥哥的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都是在给了他们机会的情况下，设下了更大的险阻，这次我的准姐夫若是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再次脱颖而出，啧啧啧……”他最后连连摇头咂舌。
我看了他一眼，皱眉不语。
确实，陛下这次刻意这样做，与段子韶一起的新秀中，难免会有心胸狭隘、或者好生是非之辈，段子韶……一定受过他们的言语打击……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一阵气闷。但是也明白，这种事情我也是无能为力，只有叹了一口气，想想能否有什么法子真正地帮到他。
这时，明月从外室走进来，行礼过后，弯腰下来凑到我身边对我道，“郡主，时辰差不多了……”
我点点头，放下了筷子，对兄长道，“兄长，我吃好了……”
“你今儿要出门？”
我点点头，状似无意道，“是啊，四公主殿下约我去出游，这会儿时间快到了……”
兄长不动声色地点了两下头，然后偏头问云宜，“宜妹不去吗？”
我转眼看过去。
云宜扯了一丝笑。轻声道，“我今儿就不去了，我也有事情……”
见此，兄长便不再多言。
我离了席，朝着寝室走去，一边对明月道，“明风呢？今日外出，公主也在，叫他来护卫吧……”
明月拢着袖子点头道，“郡主，明风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我再次点点头。
四公主元非罗今日邀我去京郊她的封地去纵马出游，作为子女中唯一一位封地在京都的，不得不说，这位公主真的是恩宠深厚。
等到了城门口，那边早已经有一辆护卫齐全的马车等在那里。
明月掀开帘幕，扬声道，“这可是四公主殿下的车马？”
下一刻，有人回道，“正是公主，请问来驾可是成郡主的车马？”
明月答是。
顷刻间，那边传来一阵悉索的脚步声，有人近了马车，在车外道，“奴婢奉公主之命，迎郡主入殿下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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