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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蓠以保重龙体为由,虽不让南宫意见面,但南宫意依旧每天都来到月清宫,向辛华和玖悦询问着关于陆蓠的情况。得知情况不好时,不免更加忧心,更增加了来月清宫的次数。
太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种瘟疫传染能力极强,而且目前也没有可以医治的方法,一旦被传染,基本上就是等死的结果。这让她怎能不担忧焦虑?对南宫意无计可施,便转而嫉恨起陆蓠来。
既然最后都是一个死亡的结果,那么为何不能早点了结她?不能再让皇帝这样下去了。太后交给玄衣一瓶毒药,“告诉珍妃,哀家会让皇帝以贵妃之礼厚葬于她的。”
玄衣伸出手犹豫道:“太后,万一皇上……”
太后决然道:“即便皇帝会恨哀家一辈子,哀家也必须这样做。”
陆蓠看着玄衣递过来的毒药,嘴角牵起一抹笑,“去告诉太后一声,若是她想要当年先皇的事重演,可以亲自再把药送过来。若是她想让皇上对我死心,可以过来与我谈谈。”
玄衣握了一下手中的毒药,看着陆蓠道:“这是太后的懿旨。”
“我话已说到,至于该如何决断,嬷嬷还是仔细斟酌。”陆蓠脸色苍白,躺下床,闭上眼睛,不欲再多言,她虽然并没有感染瘟疫,但这药药性强烈,还是让她身体有些虚弱。
玄衣拿着药瓶,还是走了出去。
回到寿宁宫,玄衣将陆蓠要说的话禀报给了太后。
太后闻言一怔,想到先皇,他半生为一女子所迷,直到那女子死后,他也要跟着离去。
心,仿佛如坠冰窖。
万一皇帝……
不,不会发生的,她绝不允许这件事发生的。
她不能在忍受自己的丈夫被一个女子夺了心随她远去之后,还要再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因为一个女子的死亡,而枉丢了自己的命。
她绝不能让当年的事重新上演一次。
为什么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儿子都是因为另一个女人?
心中涌起无限悲哀。
静默片刻,太后沉声道:“玄衣,随哀家去月清宫,哀家倒是想听听珍妃她有什么可说的。”
玄衣眉头轻蹙,“太后,珍妃如今得了瘟疫,您去,恐怕……”
“怕什么,皇帝不也去了很多次了吗?”
陆蓠起身穿上衣服,玖悦拿了件披风,披在她背上,她径自走到桌旁坐下。
辛华和玖悦上前,将屋子中的垂幔放了下来。
听到脚步声,陆蓠嘴角轻勾,先言道:“臣妾身子不爽,就不便给太后请安了。”
太后隐压怒气,看着那厚重的垂幔,眼梢微挑,“哀家赐你毒药,是助你早点解脱,你为什么要违逆哀家的懿旨?”
陆蓠坐在桌旁,随意安然,闻言,反讥道:“我把匕首抵在太后脖子上,说要送太后早日登往西方极乐世界,不知太后愿不愿意去?”
太后面色铁青,紧握着的手指节发白,从牙关里挤出话来,“你胆敢和哀家这样说话?”
“臣妾胆子自然是极小的,不过一向遵循礼尚往来。”
太后毕竟是在风雨里起伏了大半生,很快稳住神色,“你让玄衣传话给我,说你有办法让皇帝对你死心?”
陆蓠好整以暇道:“太后想听听吗?”
“只要你能让皇帝对你彻底绝了念头,摆正一个作为皇帝的姿态,无论你有什么要求,哀家都可以满足你?”
陆蓠欣然一笑,“我的要求不高,就只想要出宫,而这件事唯有太后能够帮我。”
“出宫?”太后似想不到陆蓠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心中难掩疑惑。
陆蓠徐徐道:“太后也知道,我如今感染了瘟疫,”说话间,陆蓠咳嗽了几声,玖悦上前拍了拍她的背,替她倒了杯水,陆蓠挥手,示意她不要担心,接着道:“不过是一具残躯病体,想必也活不了多久了,我不想让皇上守着我,看着我怎么死去,甚至还有可能连累皇上,我只想悄悄地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静静地等待着死亡。”
“好,哀家可以答应你,但你出宫后,哀家又如何向皇帝交代?”
“太后不用担心,臣妾会写一封信给皇上。”
艳阳高照,一辆并不奢华的马车缓缓驶出宫门,手持太后的令牌,宫中的守卫见了,无人敢拦阻。
马车内,陆蓠一身简单行装,没有了华服首饰的衬托,倒更显得她素净可人,自有一种风华。辛华和玖悦坐在两边,也是一身便装。
这座皇宫,她终于要离去了。
南宫意如往常一般来到月清宫,可今日月清宫里的气氛有些不太对,他径直向里走去,也没有看见一直照顾陆蓠的玖悦和辛华,来到陆蓠的寝殿,虽然她感染上瘟疫之后,一直不让南宫意进去,但今天,南宫意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去,头上阴云环绕,似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走进寝殿内,里面空无一人,她最心爱的女子不知道哪儿去了,南宫意有些惊慌失措,向四周观看了一下,走到陆蓠的床边,只见床上静静地放着一个雪白的信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皇上亲启”,那字娟秀有力,却分明是他心爱女子的笔迹。
南宫意几乎是有些颤抖地拿起信封,将它拆开,细细阅读,越读脸色越苍白,呼吸越沉,那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几乎刻在了他的心里。
她说她要走了,她要去寻找一名隐世的神医,也许那位神医有办法能够医治她身上的瘟疫,如果有幸她还活着,她会回来见她的。
可南宫意却觉得那分明就是托词,她只是想躲着他,不想让他看着她等待死亡,不想让他伤心,所以去了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手紧紧地捏着那封书信,似有千斤重。
转身,向寿宁宫走去。
“母后,为什么你要让琳儿出宫?能够悄无声息,不让朕有所察觉帮助她出宫的人只有母后您?”南宫意气愤而又悲痛。
太后神色镇定,“不错,珍妃出宫是我帮她的。但母后这样做,也是为了帮皇帝你。你心里应该明白,珍妃她感染了瘟疫,活不长久的。母后把她放出宫,至少让她还有希望,若你们真的有缘,今生还有再相见的机会。”
南宫意竟无言辩驳,看了太后半晌,目光移向天空,心里默问道:“真的还有再相见的机会吗?”眼中是无尽的悲哀与痛苦,颓然转身离去。
太后看着南宫意颓然欲倒的背影,心中无奈而又痛心。
年迈的身躯向后颤了颤,玄衣上前扶住她,“太后。”
太后双眼浑浊,低声微不可闻道:“给他一个希望,让他不至于绝望,至少,他还有活下去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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