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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璃揪着朱水淳衣襟，仿如救命稻草，哭得止不住。像是要把这几天的迷茫、焦虑、恐惧全部都通过泪水发泄出来。过了好半天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朱水淳抚着她的头发笑道:“原来璃儿胆这么小，做个梦吓成这样。”
甄璃有满腹的话，恨不得能对朱水淳尽情一诉，但是也知道不可能，只能尽力克制重拾理智。她缓过神来，怕朱水淳起疑，便故作娇嗔道:“是王爷吓到我了。”说着推开朱水淳，抿了抿头发，终于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抱着男人大哭，真是生平第一次了。
她本就生得美，此刻发丝散乱，眼皮鼻尖通红，更是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朱水淳忍不住道:“是本王不好，吓到璃儿了。”
他这话语气又有些轻浮。
甄璃怔了一下，不由微微感到遗憾。刚才朱水淳抱着她温柔抚慰，何尝不是理想男友的样子。即使不是男友，作为朋友，也是值得相交。但他身为王爷，又生性风流，享惯绮罗丛中温存，恐怕已不会从其他角度对待女性。
甄璃无法，只好当做没听见。
外间繁霜听甄璃止了哭，忙唤人去打热水。
红英端了水来，繁霜一同进去伺候甄璃洗脸。看到朱水淳衣服前襟被甄璃的眼泪泅湿了一大块，又揪得褶皱不堪，繁霜便道:“王爷衣服污了，一会见客不便，不若在这里换了吧。”
远香堂作为新房，自然备有朱水淳常用衣物。日间屋里整理甄璃嫁妆归置物品，都一并收拾了起来。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况且还是自己把别人衣服弄脏的，甄璃不能反对。
不料朱水淳道:“也罢了，这个时辰了，不去前院扰他们的兴。你再打些水来，我一并洗了就在这歇下。”
这话说完甄璃大惊，繁霜大喜。
繁霜都没等甄璃说话，直接应了声“是”，欢喜地出去喊人打水了。
甄璃一时不知所措，慌乱地道:“王爷……我……你……”仓促之间一下想不出什么借口，她急得脸都红了。刚得到充分锻炼的泪腺一点不费功夫的又涌出了泪花。
朱水淳看着她双眼盈盈欲滴的样子，心里又痒又不忍，忙安抚地道:“你躺下吧，别冻着。也睡不了几个时辰。一早还要归宁。”
甄璃这才想起来已是新婚第三日，按规矩要回娘家。忙掩饰地道:“臣妾正是这个意思……”
朱水淳看她强自镇定，又觉得有些好笑。
繁霜带人打了水来，伺候朱水淳洗漱完，怕甄璃又魇着，将屏风后的一盏宫灯剔亮了，这才退出去。
宫灯隔着屏风，透出点朦朦胧胧的光。
甄璃看着朱水淳走近，身影被烛火一点点放大直至占领整个视线，一瞬间竟觉得紧张得透不过气来。
朱水淳撩开喜帐，甄璃无处可逃，只能往里让了让，给朱水淳空出一块地来。
虽然时势所迫，也不至羞愤欲死，到底还是紧张。她长这么大，空有理论知识，毕竟还没真的跟男人同床共枕过。唯一谈过的那么一次恋爱，也才到牵牵小手的阶段。
经验不足！甄璃恨恨地想，不然还说不好是谁睡了谁呢！
朱水淳感到甄璃有些发抖，又摸到她的手，只觉触手冰凉，问道:“冷么？”
甄璃本已把被窝捂热，现在让到一边，冷是真冷，慌也是真慌。听到朱水淳问，就含糊应了一声。
朱水淳伸手将她搂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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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甄璃压下尖叫地冲动。
不料朱水淳只是问:“梦到什么了，吓成那样？”
甄璃这才想起那个诡异的梦来。
是她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吗？
梦到穿回去了也算正常，可是那白衣少女是怎么回事？只是她自己梦里不合逻辑的产物？
她沉思半晌，忽然意识到朱水淳还在等她答案，便半真半假地道:“我梦到自己掉进一片无尽的黑暗，好像永远都不会停止一样……”她回想起梦里那种下坠的感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朱水淳有些诧异，将她楼得更紧了些，道:“你真是做噩梦也与他人不同。后来呢？”
甄璃摇了摇头:“没有了，就一直往下掉，后来就醒了。”
那感觉……和她穿越时的感觉太像了……难道她真的回去过，只是再一次穿越而来？不，应该不是。现在想来，那屋里的整个光线都不对，亮得异常，应该还是梦里吧……？
朱水淳有些好笑，道:“这也值得哭成那样？”
甄璃回过神，不以为然地道:“无穷无尽，只自己一个人，怎么不哭？”
她不过随口一说，朱水淳却猛然触动心事，良久方叹了口气道:“值得一哭。”
天地孤寂，如何不哭。
甄璃听出他语气中萧瑟之意，有些诧异，一时也无语。
屋里灯影昏昏，屋外万籁俱静。此时此刻，这个世界上也不过他们两人给彼此一些暖意，慰片刻孤单。
甄璃不得已枕在朱水淳胸口，却也渐渐涌上倦意。
这一觉却是睡得极沉，不知是不是有人陪在身边的缘故，竟然一个梦也没再做。
睁开眼时已是天光大亮，甄璃抬眼看到朱水淳的脸，吓了一跳。随即想起昨晚的事，慌忙伸手去推朱水淳。
朱水淳睁开眼，懒懒地问:“什么时辰了？”
外面繁霜等早已起来了，见里面没有动静不敢打扰。此刻听到问，低声道:“回王爷，辰时了。”
甄璃知道按他们的时间算，这可是晚了。忙推朱水淳起来。
朱水淳有些懒洋洋地，道:“这一觉倒是睡得好。”
甄璃也有同感，突发奇想以后不知能不能作对睡友。不过也只是念头一转，自己也觉得荒唐，不禁莞尔。
朱水淳看着她脸上突然露出笑意，如晨花初开，忍不住伸手在她脸上刮了一下，道:“夜里哭，现在笑，哭哭笑笑，羞是不羞。”
甄璃心情好，推开他的手道:“哭也不行，笑也不行，王爷也是难伺候。”
繁霜正指挥人端着脸盆、巾帕等盥洗之物进来，看到两人调笑，便道:“我们姑娘在家时胆子就小，夜里时时魇着。昨夜还是王爷在这，才睡了这两个时辰好觉。”
朱水淳正起身让人伺候着穿衣服，听到繁霜的话，看向甄璃，道:“是么？”
甄璃坐在镜前伸手向脸盆中盥洗，一时不能回答，等珠儿递了帕子将脸上的水擦干净了，才道:“是她自己胆小，没人陪睡不着。以前也不知是她伺候我，还是我伺候她。现在又来胡说。”
朱水淳转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道:“你们主仆感情倒好。”
甄璃从镜子里看着朱水淳，道:“繁霜真心待我。”
朱水淳闻言一笑，伸手撩了一下甄璃的耳坠子，道:“我亦真心待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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