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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乐然坐在沙发上,姿态有些拘谨,她出国六年,不见安弈鸣六年,重逢竟然是在曾经工作过的市中院停车场,尴尬奔袭而来,只好借由打量安弈鸣的办公室来转移情绪——东西很多,但非常整齐,工具书分门别类依书本大小摆放好,案卷材料也都有自己的位置,叠放得整整齐齐,文件夹的侧面写着案件标示,找起来一目了然。如今的安弈鸣,内敛冷静且条理清楚,与以前大不一样。
“喝点什么?”安弈鸣面对水柜,问身后的两个人。
“茶!”“白开水!”
安弈鸣动作一滞,泡了杯红茶的同时到了两杯白开水。
一张双人沙发、两张单人沙发、茶几,都是按一定规则摆放的,包括沙发与沙发间的距离全都恰如其分,既不远到失去控制感,又没近到产生侵犯隐私感。
安弈鸣把水杯放到茶几上之后,才坐到杨乐然对面的单人沙发,刚准备开口,就被舅舅何鑫抢去了话头,“案子能翻吗?”
“舅舅……”杨乐然想打断何鑫的话,因安弈鸣制止的动作才把要说的话吞回到肚子里,安弈鸣给杨乐然一个安慰的表情,说:“从大数据分析来看,案件上诉发改率不足5%,想在二审改判,难度不小。”他顿了顿,看何鑫的脸色不大好看,又说:“但我个人认为,这个案子还是有可能改判的。”
何鑫脸色多云转晴,瞥了眼杨乐然一眼,又睇着安弈鸣,“代理费怎么收?”
安弈鸣哈哈一笑,“您就不用和我谈钱了,您是乐乐的舅舅,也是我的舅舅,我哪能收自己舅舅钱?”
何鑫笑逐颜开,“那就办手续吧!”
武思思进门送合同、授权委托书等材料的时候,偷偷打量着坐在沙发上的杨乐然一眼,她虽然不认识杨乐然,但女人特有的敏感还是令她察觉到杨乐然与安奕鸣之间的奇妙气氛,那是种刻意为之的疏远。在武思思看来,杨乐然的样貌并不出众,不过周身总有一种安宁沉静的气质,惹得人想着靠近、取暖。
安弈鸣取出钢笔,一边教何鑫在几个空白位置签上字,一边交待武思思如何阅卷、复印哪些材料、递交什么申请,最后还递上两张名片,分别递给何鑫和杨乐然。动作一气呵成,标准且有礼,令人侧目。
“砰砰”门被轻轻敲了两下后推开来,察觉到办公室诡异气氛的高桐一愣,连忙收回已经迈了一半的腿,“不好意思,你忙完了我再来。”
“没事!已经忙完了!”安弈鸣的声音有点高,高桐尴尬地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杨乐然拉着何鑫站起来,“奕……安律师,谢谢,我们先走了,二审的事情就麻烦您了,再见。”
高桐侧过身把这俩人让出去,再回过身的时候,安弈鸣盯着半开的门,正愣愣发呆,武思思见状连忙抱着材料离开,她得找林枫八卦一些往事。
高桐是和安弈鸣同期到衡鑫所实习的,是学霸级的女神,一边是国外名校的橄榄枝,一边是刑法部主任周晓亮的伯乐之眼,当然,高桐也没有辜负自己的老师,体会到刑辩之美的她出国读完硕士后,重回衡鑫所,跟回周晓亮走上刑辩律师之路,她理论功底扎实,也很有天赋,代理过几个大案子后,立刻声名显赫起来。安弈鸣与高桐,一动一静,一民一刑,是衡鑫所的两颗明日之星。
“老安!”安弈鸣大高桐一岁,一称呼为老安,一称呼为小高。
安弈鸣定定神,坐定后,问:“找我什么事?”
高桐与安奕鸣共事多年,还真没见过他这么失态,不过别人的隐私还是尊重为妙,高桐摆出一副法庭上公事公办的模样,冷然说:“你最近处理的肇事案,方便谈谈吗?”
安奕鸣不明所以,钱毅没有必要在同一家律所找两个不同的律师,而且分别找了个民商律师和刑事律师,那么只有可能是被告王军找到他,与聪明人说话没必要拐弯抹角,“什么时候的事?”
“上次开完庭之后!”高桐的回答也很直接。
“原来如此。他是不相信自己的律师还是和
你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安奕鸣靠坐在椅背上,双手抄在胸前,一副不想谈的样子。他确实不想谈,不过不是因为案子上与高桐可能存在的争执,而是杨乐然,他需要时间消化久别重逢的情绪。
与安奕鸣这样的专业律师谈,根本就没有隐瞒的可能性,实话实说才有可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是刑事,他想让我代理刑事部分。昨天我去看了公安和法院的卷宗,觉得原、被告间也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才来找你谈谈。”
安奕鸣有些讶异,是不是高桐一直处理刑事案件,人已经理智到用冷酷来形容,致钱景华死亡的后果还不够尖锐?肇事后逃逸使得钱景华家人忍受流言蜚语还可以调和?“赔偿款的金额是可以拿到谈判桌上谈,但这件案子的矛盾点根本不在于赔偿数额,而是王军逃逸还否认事实的恶意,你觉得原告只是要钱?太可笑了!”
高桐双手合十做道歉状,“对,是我说错了,这个案子民事赔偿从来都不是问题,涉案货车投保了交强险和限额一百万的商业第三者,保险公司的执行能力是有保障的。王军考虑的事,如果他被判赔偿,一份生效的民事判决书会不会成为王军被追究刑事责任的重要证据?”
安奕鸣这才听明白,交通事故造成一人死亡并承担事故主要及以上责任是交通肇事罪的起刑点,换言之,如果民事法官认可了安奕鸣的观点,确定是王军驾驶的车辆造成钱景华死亡的后果,肇事后逃逸的王军很可能被判处实刑,“所以呢?”
“案子事实争议这么大,我们何不跳开过程,直接谈最后的结果?我很愿意从中协调,要求王军拿出一部分赔偿款。”高桐顿了顿,又说:“当然,如果保险公司也能拿出一部分钱,王军也是绝对愿意配合。”
“多少钱?”安奕鸣很好奇,王军愿意拿出多少钱来换一个不被定罪的机会,甚至不惜重金找到高桐来和自己谈,请高桐开一次口,可不是面子或者寥寥咨询费就可以做到的。
高桐一愣,显然她以为安奕鸣问的事代理费,“什么多少钱?”
“王军肯给我当事人多少钱的赔偿款?”安奕鸣一字一句地问,不会是想空手套白狼吧?
“数额可以谈,王军肯定尽最大的可能。”高桐脸色好转,“不过,他只是个普通的货车司机,也不能期待太高,你也说过只要死者家属满意了,钱根本就不是问题不是吗?”
安奕鸣心里冷笑,既然能找到高桐,也肯定知道自己和高桐是同一个律师所的,高桐不能出庭应诉,就只能扮演说客了,“这个案子里,钱从来都不是问题,我的当事人也不缺钱,缺的是王军的一句道歉,公开的道歉。”
高桐双手撑在安奕鸣桌上,试图去说服他,“你我都是律师,应当帮当事人花最少的成本取得最大的收益,如今这个案子证据并不充分,原告胜诉的概率与被告胜诉的概率各占一半,一审二审打下来,少则半年到一年,多则几年,你我作为专业律师耗得起,当事人却耗不起,何况原告未必就一定能拿到胜诉的判决书。如今王军肯做出让步,何乐而不为?我知道,受害人当场死亡给家属带来巨大的伤害,可人死不能复生,谁是侵权人真就那么重要?我说的直接一些就是既然受害人家属主张民事赔偿,那么不管是王军还是保险公司,有人肯给钱就可以了。”
安奕鸣坐直了身体,“证据是否充分应该由法官来判断。”
“你就那么笃信案子肯定能赢?”高桐声音有点高,“老安,如果败诉,当事人连现在这笔赔偿款都拿不到,风险太大,我建议你还是打电话询问一下当事人的意见。”
“既然如此,你直接为王军做无罪辩护即可,何必在案情未明的情况下就试图说服我。高桐,这不是你的个性。”安奕鸣耸耸肩,直呼其名。
“怎么就说不明白道理呢。”高桐轻轻拍了拍桌子,又说:“确实,在目前状况而言,死者家属迫切需要一份证明,但是从长久来看,一笔可观的赔偿款更重要。”
“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用钱来衡量的。”安奕鸣想起钱毅对他说,钱不重要事实更重要时候的样子,中年人特有的坚毅跃然眼前。
高桐拂袖而去,留下一句,“冥顽不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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