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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花亦宁到正院花厅看见坐在主座上的花锦蕊时,已很有些见怪不怪了,甚至不自觉地在心里冒出了一句“果然如此”。
她今日的穿着打扮又与昨天不同了,但一打眼看过去,还是一身极为亮眼的红裳,头发也梳得极其精致,乌压压的头发里插戴着一把镶红宝的金钗。花亦宁就不由得想起了花锦柔昨天说的话。
那头面花铁木只当是徐思敏留给她的,却不知乃是花锦柔渐渐经营起自己的势力后,下面的人送上来的孝敬,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镶嵌的红宝也并不大,只是因为是北边的工艺,在泸州少见罢了。
花锦柔这个上辈子见过皇宫出产的好东西的人,自然不会在意,不过是想着是别人的一番心思,所以收在柜子里罢了。若是花锦蕊真要,她给也就给了,但花铁木拦下来了,她也不好再巴巴地贴上去做这番势。
不过,看这架势,花锦蕊还是受了不少的刺激,也不知道她这一把钗子是从哪里翻出来的,看上去竟然也不成套,有的样式老旧,显然是钟佳文留下的,有的虽然灿烂簇新,却显得成色不足。
再细看之下,花亦宁便察觉她脸上的好气色,也大半是靠脂粉堆出来的,实际上还是这跟了她几个月的阴森惨白,再加上了几分骤然得了好前程的志得意满。
只是若在过去,这志得意满还算的上是给她多添了几分娇俏,放在眼下,也就只有小人得志的尖酸刻薄了。
不过这样的感叹,很快就从花亦宁心中划过了,正好花锦柔也进了花厅,两人都不言不语地在花锦蕊的下手坐下了。
花锦蕊见两个妹妹如此“识相”,心里又得意了不少。她慢慢点了点头:“三妹妹四妹妹今天来得早,我这儿也有位嬷嬷想介绍两位妹妹认识认识。”
她说着,唤了一声:“杨嬷嬷,请进吧。”
随着花锦蕊话音落下,便见从屋外进来了一个高挑而清瘦的妇人。说是嬷嬷,她的年龄看上去也就四十岁出头,还只能算是个媳妇子。一张长脸上含着笑,倒是显得极为和蔼,穿着一身靛青的衣裙,却不是花府的下人们常见的打扮。
只见那仆妇行了个礼:“见过花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
花锦蕊便露出了一个十分羞涩的笑容:
“这位是杨嬷嬷,是昨儿何……何郎给我的。”昨日花亦宁也挺花锦柔说了,那位通州知府,正是姓何。
只听着花锦蕊继续羞答答道:“何郎看我身边的那个嬷嬷不是十分得力,便特意把他母亲的心腹予了我,我现在跟着杨嬷嬷学些规矩,也好知道将来到了何郎家,如何孝敬公婆、侍奉夫君。”
听着她这番毫不掩饰地话,花锦柔和花亦宁都不由得有些咂舌。花锦柔就不说了,花亦宁这段时间跟着李嬷嬷学了学规矩,也知道,这个时代的女子,都不能轻易地把这些事放在嘴边来说的。
偏偏花锦蕊说了也就罢了,那杨嬷嬷竟然还十分同意地点头:“正是如此。”
花锦柔和花亦宁互相对视了一眼,索性也都明智地选择了不作回答。只是她们两个都没有看见,杨嬷嬷行完礼直起身体之后,很是探究地打量了一番这对姐妹,最后才规规矩矩地收回了目光。
花锦蕊对于这一幕,也不知道是没有看见,还是毫无感觉,继续道:“昨日父亲命令咱们联手治冬至宴,我想着,正好杨嬷嬷在,她是知府府里的老人啦,有她教咱们,好歹也可以圆圆满满地办一场。”
说着,她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不定,这就是我最后一次跟姐妹们过节了。”
花锦蕊现在说的轻巧,却浑然不知现在的自己一语成谶,最后迎来了那样悲惨的结局。
但那也都是后话了,眼下花锦蕊既然放了话,花锦柔和花亦宁也只有应是。毕竟她们上面嫡母不在,冬至宴那样大的事情,也不能让温栩栩那个万事不沾、又出身并不光彩的庶母出来撑场面,也就只能靠三个小姐了。
而今花锦瑟已死,花锦蕊便是姐妹里年龄最大的那个,纵使花锦柔和花亦宁都觉得她行事不着调,再加上有个更不着调的杨嬷嬷,也免不了听她的话,只是各自都打定了主意,自己执行时要稍作变化就是。
然而,出乎姐妹俩意料的是,一则,那个杨嬷嬷指导起事情来,竟然很有条有理,问过三姐妹一些基本的状况之后,就一一分派起来,显然也是个极有手腕之人。
二来,便是花锦蕊了。她自说过那一席话之后,便不再开口,反而极是专心地听杨嬷嬷的教导,成了个十足十地好学生,只除了亲自给那杨嬷嬷奉茶,又或者时不时问起“在通州应该如何”之类的问题。相比起她一开始的表现,花锦柔和花亦宁竟然都觉得,能够接受了许多。
转眼便到了午时,按惯例,这三位小姐都是要回各自的房中用饭的。纤纤和兰黛甚至都打算过来替花锦柔和花亦宁收拾东西了。
谁知,杨嬷嬷看了看天色,却道:“难得的好机会,不如三位小姐把东西都送到花厅来,也省去来回的时间。再者,咱们下午也该分配工作,让三位小姐都上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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