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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姐姐。”刚一进屋,徐思敏便极为乖巧地向着钟佳文行了一个礼,开口唤道。不得不说,徐思敏以商户之女的身份,能够嫁给花铁木,确实是有那么几分长处的,单她开口这一声“钟姐姐”,便说的极为诚恳妥帖,让钟佳文刚刚心里的一丝不平,在一瞬间被抹的干干净净。
“是妹妹来的不巧,打扰了姐姐用晚饭,不如让妹妹伺候姐姐用饭吧。”
之前是钟佳文特意不让下人把桌上的饭菜撤下去,又让人把徐思敏带到饭厅,为的就是要借故羞辱她。谁知钟佳文自己还没开口呢,徐思敏便主动提出要伺候,这让钟佳文心中更为受用。
好在她还是记得,面子上两个人虽然说是一个二夫人、一个三夫人,但在外头看来,都是花府里平起平坐的两个姨娘,多少也是半个主子,平辈里只有花铁木和身为正房夫人的许沐蝶才有资格被她们伺候。
不说要不要徐思敏替她布菜添饭,钟佳文就是让她站着看自己吃完了这餐饭,说不得过两天外头就会传,二房的钟姨娘在三房的徐姨娘跟前拿大夫人的款了。
所以钟佳文站起了身,笑着道:“这样闷的天气,我本就没什么胃口,是下人们看不过去,硬是给我端来了,正好你来了,我也可以暂时不管这一摊子东西。咱们上外头说话去。”说着,她格外亲热地拉着徐思敏,就往另一边的暖阁走去。
说起来,在花铁木的四房夫人之中,钟佳文的地位最为尴尬。她虽说出身平常,但父亲也是一个乡绅,早年曾资助过花铁木上京武举,还属意花铁木做自己的女婿。
谁知道后来云散风流,花铁木到了泸州,娶了许沐蝶,钟佳文的父亲却在一次意外中亡故,全家的家财都被不仁不义的亲戚占有,钟佳文抱着个小包袱辗转多地,才终于找到了花铁木。
花铁木想起当年婚约,在与许沐蝶商量后,一顶小轿把钟佳文抬进了府里,做了二房夫人。也好在钟佳文的肚子争气,嫁过来没多久便生下了一儿一女,才算是真正的有了底气。只也因为这一段旧事,二房与大房的关系看似极好、实则极差。而且整个二房上下,既不像许沐蝶和徐思敏有娘家在背后撑腰,也不像温栩栩有多年在青楼浮沉积攒下的银子,可谓是花府里头最穷的一房了。
或许也正是因此,钟佳文的院子里,摆设看上去极为敞亮,只徐思敏一瞥,就知道没多少值钱货。就连丫鬟们端上来待客的茶水,徐思敏都懒得再多看一眼。
“也不知道妹妹到姐姐这儿来,是做什么的?”徐思敏的举动当然被钟佳文看在眼里,不过她转念一想,徐思敏现在到她这儿来,无非就是为了大房或者四房,相比起夺了她原本地位的许沐蝶和抢夺了宠爱的温栩栩,现在只暂时掌控着管家大权的徐思敏,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索性就当没有注意,仍笑眯眯地问道。
“姐姐可知道,大夫人回了娘家?”
徐思敏这一问,顿时让钟佳文泄了气。许沐蝶让花铁木陪着回娘家的事情,阖府上下谁人不知?
而她的反应,完全就在徐思敏的预料之内,只听她又悠悠道:“听说,许老夫人给大夫人出了个好主意,让她找回自己的位置。”
“你说什么?”钟佳文顿时一惊。实际上让她惊讶的,并不是徐老夫人蒋氏给许沐蝶出主意的事,而是原来徐思敏竟然在许沐蝶的身边,埋了个钉子!这样看来,只怕在花府里藏得最深的,就是徐思敏了。
钟佳文刚暗暗打定主意要在徐思敏走后,排查一下自己的人手,便听见徐思敏又笑道:“姐姐莫怕,只不过早年间大夫人看中我身边一个梳头丫鬟的手艺,我就从家里头又要了一个给她送过去。这么多年下来,大夫人想必早已经忘了,她身边那个最得用的媳妇子,是我的人了。”
说罢,徐思敏也懒得再看钟佳文的脸色,继续道:“妹妹听说,大夫人想收养四小姐呢。”徐思敏在府里一向是最瑾慎的那个人,相比起从不出头的四房,三房虽然有些存在感,但无论对谁都是恭恭敬敬的,哪怕在所有人都叫花亦宁“花痴”的时候,她也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叫四小姐。
“收养个傻子?”钟佳文浑身放松了下来,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看着钟佳文这幅样子,徐思敏在心中暗笑,面上却依旧不显出什么情绪来,只柔声提醒道:“依妹妹愚见,四小姐不见得是个傻的,姐姐你莫非忘了当初她挑下人那件事了?”
果然,她的体型让钟佳文心中产生了危机感,连忙抓住徐思敏的手急道:“这可怎么办是好?我看那个花痴有能耐忍这十几年,怕是手段比花锦瑟那个臭丫头高了不少,万一她跟大夫人联手――”
“不过是个争宠的小玩意,再说了,过不了几年就要嫁出去了,姐姐怕什么呢――”徐思敏顿了顿,眼波流转,粲然笑道:“不过妹妹也有个法子,只是需要姐姐你帮忙……”
她说着,附在钟佳文耳边,急促地说了几句话,让钟佳文听得连连点头。
这一夜,直到明月高悬、二房的饭菜热了四五回,钟佳文才依依不舍地送走了徐思敏。而花亦宁的芙蕖院里,听着晴儿的回报,花亦宁慢慢地将手里看了大半夜的薄薄的医书,塞进书架里那一排《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等等启蒙书籍里藏好。
“我记得,父亲和母亲,明天下午就要回来了?”过了许久,晴儿才听见花亦宁问道。
“是。”
“很好,好戏……就要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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