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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岩收拾一番杂陈的心情复又踏上征途,此番他虽说受了些劫难,可是修行之路本来就是如此,一二挫折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就此一蹶不振,失了的面子勤加修行再找回来就是。
况乎吕岩怎么都算大半个剑修,实在不能受辱,宁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心中郁郁难平,胸中一口闷气难消,于剑意也是大大的折损不是,大慰平生意,十年磨一剑,方显男儿本色。
而且吕岩经受了这当头一棒,算是真的把他打醒了过来,世间之人各有各的缘法,既然那骆家千金现在得入黎山老母门下,想来定然不会委屈了她,有这担心别人的功夫,还是担心担心他自己为好!
至于那蓬莱仙山就更不用说了,本就是虚无缥缈不可捉摸,而今还是以证就金丹为首要任务才是,作一二历练稍稍积累功行也是好的,至于旁的些什么就且先放在一旁罢!
既然主意已定,吕岩却是收了满腔的雄心,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只是将之藏到了更深处罢了。
如此一来,吕岩走走停停,飞腾之间一边慢慢的温养伤损经脉行疗伤之事,另外便是漫无目的的游荡了,还真的是越发的应了上次卜的卦,一叶孤舟落沙滩,不用费力任往返。
看着他苍白的面容日渐恢复了红润,显然他这伤势大有见好的架势,而且因祸得福之下他的经脉变得敞亮了不少,此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掐指一算,他辞别敖辰已是两月有余,除了一身伤患,可以说是半点好处都没捞着,若是非要说点什么的话,就是现在他的心境要较之以前显得更为醇厚平和,每每静坐参黄庭的时候,能更加容易的捕捉的些许大道轨迹。
说来他的剑道手段还浅薄的很,平日里他所依仗的也就是法剑本身的力量罢了,现在法剑纯阳的灵性一直未复,却也正是如此才显得更为纯粹。
执于剑器,钟情于剑,剑虽无口,其心有言,剑意柔肠,剑心悠悠,弹剑高歌,千古铮铮,技近于道,借手中三尺青峰阐述天地大道,如此而已矣!
如此,吕岩执着于剑,眼中只能容得下这剑,心中也唯有此剑,将旁的全都抛在了脑后,风餐露宿飘忽东西而无所依。
一路这么行来,当然会遇到一些不开眼的家伙拦路,他倒也没有再回避,就当是借机磨炼一下剑道也好!
有时他遇到一二精怪也不开口,拉兵刃法剑上前便战,若是能战便战,若是实在打不过抽身便走,不为取人性命,更不是来送命的,只为磨炼剑道罢了。
一时之间,周遭海域全都知道最近来个一个疯子,疯疯癫癫四处找人比试剑法,偏偏还滑溜的很,刚想出动一些人手追缴,就跑没影了,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吕岩沉溺于剑道不可自拔,实在不晓得他也就是一时兴起,竟会引得如此轩然大波,不过想来,就算是他知道了,也根本不会在意罢。
却说掀起不少风波的那吕岩尤自立身于一处海岛之上,这处地域只作方亩大小,树木稀稀拉拉没有几棵,满目净是些滩涂之地,到处都是些花花绿绿的鹅卵石之类的玩意。
只见此时的吕岩一副落魄以及不修边幅的模样,浑身的衣衫破破烂烂,小小年纪胡子拉碴,也不说打理一番,这可真的一点都符合他的性格。
可看他好像显得一点都不在意,盘膝坐定于一整块岩石之上,双手抱法剑在怀,面朝大海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天青碧玺,海潮一涨一落之间,就好像天地都在呼吸,其间暗蕴无穷大道,令人难以捉摸。
太一生水,滋养万物,柔而万物莫与之能争,却又是天底下最为刚烈的力量,一刚一柔之间,最后全都归结到一点,便是一个圆。
盘膝坐定的吕岩忽的眼中精光大盛,而后信手一招,不远处滩涂之上的一块鹅卵石飘飘忽忽回落到了吕岩手中,他抬手将之攥在手中,而后闭目凝思,一遍一遍摸索着这圆坨坨滑溜溜的石子。
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由此小小的沙石之中就可见得,大道渺渺无形,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其形常作负阴而抱阳,无漏而尽通,此不就是他一直渴求,却又偏偏不可得的金丹大道么!
霎时之间,吕岩周身的腾起一股莫可名状的气势,全身上下的先天真炁急速运转,化而为一道洪流,寸寸滋养经脉各处。
周天十二重楼转,玉液还丹法功行八转之数,此时却是未见停下来的趋势,先天真炁轰隆隆流转各处,冲破的最后的那一丝隔膜,俨是直入九转之数,只待真炁盈满之后,道家金丹可成矣。
吕岩只觉全身筋骨噼里啪啦作响,脑际一片清明,却是连识海阴神的伤损都尽数恢复了过来,甚至较之以前的状态都要好上那么三分。
他不由的长身而起,仰天纵声长啸连连,腾身跃将起来,擎法剑在手,展开身法手段,刺,点,崩,撩,挂,劈,云,一时之间引得周遭罡风咧咧,飞沙走石风云变幻。
却是见得吕岩最后收了无边气势,竟然闭上了双眼,手中的剑化而为一个又一个的圆,妙到毫巅玄玄妙不可言,好像在阐述着些什么,大道轨迹尽在其间,观之毫无力量可言,却偏偏见得泄露出来的一丝力量将脚下的石子尽数碾的粉碎。
吕岩收招站立,吐气开声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一直紧紧闭着的眼睛缓缓的睁了开来,神光开合间锋锐之气顿显,却又迅的恢复了平和,可眼中那一丝笑意却无论如何都掩藏不下去。
而就在此时,他满心的欢欣还没有全都落下,却是在耳畔忽的传来一连串爽朗的笑声,而后听闻一道略带沙哑的男声开口说道:“哈哈哈,贫道适才路径此地见得小友手段,一时技痒难耐,这才出声惊扰了小友,实在是大大的不该,还望勿怪则各!”
吕岩听闻此言,不由的面色大变,瞪着满是怒意的双眼寻声望了过去,只是待的他见得对方身影之时却是不由的瞳孔一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