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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不得,使不得。”武大赶忙推阻,“不能平白无故受人钱财,官人心意大郎心领了,我自知这双手笨拙,只做的这一担炊饼已是全力,开铺面不如走街窜巷,省驻税,还能听得街面的趣事。”
“那就当,恩,大郎的喜事随礼。”
武大还要推脱,王伦好生劝武大收下了。
武大一笑:“官人说笑,替我兄弟谢过官人了,到时一定要来吃酒。”
“看缘分吧,我要去郓州谋生,不知何时能再见。”
武大止住笑容:“原来官人是与二郎辞行的,我该去寻二郎回来。”
“不必了,就此别过。”王伦止住了武大再送,匆匆赶回客栈。
……
大名府,建城三百余,澶渊之盟后,宋辽边界不得修葺城寨,宋仁宗立为陪都后,大宋北京之名使这座矗立在河北平原上的坚城焕发出蓬勃之势,重修后的大名府外城周长四十八里,十七门,高两丈三尺,阔两丈,百万人口栖息于此。
王伦拖着公孙胜在离城二十里的地方下了船,恩州到大名的永济渠虽然穿城而过,但是既然来了,不从城外开始了解大名府,和没来一样。
或群或零的房舍向城外延伸着大名府繁荣气势,王伦却叹一声,“兵荒马乱之下,这里难逃厄运。”
一个大手掌糊到了王伦嘴上,王伦急得推开,“干什么你?”
“东家,没看出来啊,好端端何故言此?”
“没什么,一会进城别趾高气扬的,低着头在我身后走,官兵盘问起来不要慌,这里是大名府,大意不得。”
公孙胜点头同意,又把王伦教的复述一遍,“我是和天观的清修道人,常施药救人,这位王东家不知从何处探知,哭求我救治其家长辈,贫道不忍,遂千里而来。”
“很好,比之前溜多了。咱们只呆两天,你要买什么快点。”
“才两天?时间不够啊!东家,你也知道,我采买用料需要仔细斟酌。”
“你能炼出来什么花?你师傅难道炼出来了?”一提这事王伦气不打一处来,这公孙胜提议来大名居然是为了采买炼丹所需的材料,好些药名的字晦涩难写,还教李宝学这些个字,王伦想要重塑公孙胜对丹药的认知,却屡屡无功,自己的解析建立在基本的化学认知上,公孙胜根本不搭理他,不过好在公孙胜还没有丹炉,有的是时间开导他,因为这个争执耽误事划不来。
王伦不知道的是,道教兴起发展中,奉道家圣人老子孟子等人的著论为上,和巫术占卜,术士炼药,符箓等流派逐渐丰富内容,王伦想辩过公孙胜,先要从思想体系开始。单就和公孙胜讨论炼丹,公孙胜口称那些害人命的是术士乱为,与道教是正邪不两立,在公孙胜保证不给别人吃之后,先随他玩。
公孙胜又开始宣扬自己准备三年的炼丹之术,讲出来一套一套的,王伦不耐烦:“三天!三天够了吧?”
“哎,还凑合。”一脸的美滋滋荡漾在公孙胜脸上。
进了安平门,与公孙胜在街市附近投了客栈,简单吃喝完便分开各自行事,公孙胜要拉着李宝传衣钵,被王伦瞪了回去,在王伦的童话故事与公孙胜的江湖侠客热血豪情之间选择,李宝更喜欢后者。
跨出大街,无处可去,王伦心知自己身上的四十两黄金算不上一笔大钱,所以除了吃食路费基本不花销,三人一天一百文,算不上富裕,王伦的性格进了店铺又不好意思空手出来,索性就不进了,纯逛街——安定百年的城市,屋舍鳞次栉比,来往行人安然于道,嬉闹孩童追逐于隙。
及夜念着公孙胜,就返回了客栈,没有回来的迹象,让李宝留了一张歪斜的字条,二人返出临街食肆。
王伦细嚼慢咽都没等来公孙胜,李宝挺着个圆肚皮打哈欠。算了,大活人也饿不死,王伦领着李宝回了客栈,伙计称没见到道长回来,心里泛起一丝不安:“伙计,这大名晚上宵禁否?”
“自然,三更宵禁,道长莫要误了时辰。”
在忐忑中过了一个时辰,还是累的疲乏,很快睡的死沉……
鸡鸣声过去良久,咕咕~蛋,咕咕咕~蛋。
王伦揉揉发沉的眼皮,四下看看,公孙胜依旧没有回来,把李宝从被子里抓出来,打两下屁股蛋,催促穿衣服,今天必须要去找找公孙胜了,相处这几日,没这么不靠谱啊!
草草对付几口,嘱咐了店家,王伦拉着李宝出门打探,还真是好事不出门,趣事传三里,风闻昨天在大鼓街抓了个辽人细作,打扮成道士来刺探军情。
卧槽!王伦脑中炸雷轰轰,想不到过了城门关卡,还是出事了,这可怎么办?
王伦拉着李宝寻了一处僻静,蹲在地上整理思绪,公孙胜被抓要么是自己露相,要么是被人看破,要么是官府通缉。这三种情况,第三种最为难办,再加上现在并没有官差来询问自己,很可能公孙胜自知不保,不想拖累自己。
“公孙伯伯会被抓起来吗?”李宝怯生生的声音把王伦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
“宝儿,如果不救,你公孙伯伯就会死,你想救他吗?”
“嗯。”李宝小大人一样攥着拳头。
王伦自己应对这件事心里也没谱,只能往最残酷的一面去想,熬夜突击审问?这还不是最困难的,关键在于李宝,王伦去给公孙胜证明身份,但凡官差里有个聪明人,来下榻的客栈打听,问出李宝,这就麻烦了,李宝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对王伦和公孙胜编的那段身份虽然知道,可要是面对复杂的诘问,王伦担心他三个回合都撑不过。
对李宝做了一番突击训练,返回客栈取自己的保书和李宝的契书二十两银子,在城内被抓,办事一定是州衙门的官差,所以直去大狱打听消息。不出王伦所料,在送出三十文钱之后,守卫说了个大概:几个月前,大名府就收到雄州知州和诜的移文,捉拿没有文碟的道士,连带着术士和尚也一并捉拿,隔三差五就会有人被送来,没想到昨天这个就在大名府城内,被许队将拿了个正着,已经上报宪司,什么时候提审还不得知,而大名府有三处监狱,昨天正好关进的就是这司理院东狱。
真是遭透了,一旦案子摆上台面,想要撤下来就难了,王伦不知如何是好,守卫晃了晃身子,“想必官人就是那道士亲友吧?”
“哦,是,哦,不是,不是。”
“哦?”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
“还望兄弟指点条明路,这道士是我请来给家中长辈救命的,撞上这事却是冤枉啊。”
“嗯,那可就麻烦了,如果那道士供出你来,说不得一个里通辽寇的罪名……”
王伦如吃了绿头苍蝇一般,又从怀中摸出一把铜钱,守卫撇撇嘴,显然不太满意,“没钱啊,没钱就用没钱的法子,看那墙根了么?”
“看到了,看到了,没有草,秃皮那块?”
“对咯,买几个馍,在那蹲着,什么时候看见来了黑红褂的押狱,就跑上去跪地磕头大喊冤枉,说不定,他能听的一两句。”说罢哈哈大笑,他这话说的全然不像刚才轻声小心,一旁假模假式尽责站岗的守卫也露着黄牙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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