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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皓月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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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昞和杨坚就是从后园西面与主建筑群相连的入口处进去的,如今这道门前亦增添了不少的守卫,而且这些人已经得到命令:除了绿柳庄之人和王长清从江陵带过来帮忙的高手外,就只有李、杨二人与他们的那些手下,再加上受张泉柳之邀的周曼纱、封琦等人可以进入园中。

    如此安排主要还是因为这次前来恭贺张泉柳成为荆襄武林盟主的宾客实在是太多,而那些人背景复杂,难保其中没有混入清风细雨楼的杀手,所以几个主事者在商议后干脆就找了个借口将整个后园都封闭起来,不让来庄道贺的江湖中人再进入园子。

    李昞同脑袋还有些昏沉的杨坚进入园中后就顺着回廊一路向东,不一会儿就漫步来到了那座与湖心小岛相连的小桥边。

    小桥和回廊相连的这头,立着两个当值的壮汉,密切留意着四周的一切,此刻见到李昞二人到来,忙施礼相见。

    李昞看了看四周,还是很满意这个地方的,无论是谁想要通过这条唯一的入岛之路去见慕容広,都必须得经过此二人面前,绝对无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就从桥上过去。

    看过小桥后,李昞并未直接带杨坚上岛见慕容広,而是转身瞧向更南面。小桥和回廊原本就是在湖的南岸,回廊外种有一些花草,一条石板小路蜿蜒着一直向南,连接着一片茂密的竹林。

    竹林的再南边就是高高的庄墙了,林中还有一栋小楼,李昞站在回廊下就能看见远处那小楼高过翠竹的飞檐,想来站在楼上,视线就能越过高墙,一览庄外不远处那条奔流而过的大江之壮美了。

    对湖的南面有了个大概的认知之后,李昞才和杨坚跨过小桥,去往慕容広现在所暂居的湖中小屋。书房的门并未从里面插上,两人轻敲了几下,在得到回应之后就推门进入房中,而一进去他们就瞧见慕容広正坐在椅子上兴致颇高地看着一本张泉柳所珍藏的古籍。

    双方认识也有好几天了,又共同经历了乌林镇遇刺之事,因此慕容広对李昞二人也算是有了比较充分的信任,所以在见到是这两人进来,也忙放下书籍,很是热情的同他们聊起来。显然慕容広在到了这绿柳庄之后心情很是不错,再加上其本身也是个很会说话的人,所以三人倒是聊得颇为愉悦。

    “云兄,你真不进来么?……好,那辛苦你了。”三人正说着话,张泉柳的声音突然响起,随后其人就已推门而入,身后还有几个提着食盒抱着酒坛的手下,而云逸显然是跟他一起到来的,却没有进来,明显是要让这两兄弟单独的聚一聚。

    “啊,李阀主和杨公子也在呀。”张泉柳一进门就看见了李昞和杨坚,于是冲二人打了个招呼。

    “兄长,小弟已经吃过了,你还拿这么多的酒菜来干嘛?”慕容広见张泉柳带来的人把许多菜肴从食盒中取出摆放在桌上后苦笑着说道。

    “我知道你吃过了,可我刚才光顾着喝酒了,几泡尿一撒,现在肚子还空着哩。”兄弟相逢,张泉柳瞧上去十分的兴奋,话语也比较随意。

    “张庄主来了。”李昞在见到眼前的这一幕之后笑着对张泉柳道:“想来你们兄弟之间有不少话要说,我和坚弟就不打扰了。”

    “也好,李阀主和杨公子没事就早些歇息吧,我和広弟喝点儿酒说说话。”

    李昞和杨坚告辞离开后,却并没有去休息,而是沿着回廊顺着湖边向东而行。

    一轮皓月高挂中天,将银光散漫了整个庄园,冷冷的月光为这个深秋的寒夜增添了几分清雅。

    长长的回廊曲折通幽,两人和着自己轻微的脚步声慢步前行,不久之后就走到了回廊的尽头——那座已是位于湖东面的小亭。

    “这个云逸倒是个妙人。”站在小亭中,李昞望向湖中的小屋,却见那位云霄门的掌门云逸正随意地斜躺在房顶上,拿着那个酒葫芦对月畅饮,好不洒脱。

    感受到李昞那无所顾忌的目光,云逸于是转头看了过去,随后也不见他有何大的动作,只单手一撑,身子就如同一只大鸟般凌空滑过湖面,到了小亭再微微一折,然后便稳稳地站在了两人的面前。

    “云掌门果然好轻功。”李昞由衷地赞叹了一声对方的身法。

    “以在下的这点儿微末功夫,在李阀主面前其实就是个笑话罢了。”云逸轻捋长髯,看来十分的潇洒。

    “云掌门太谦虚了,若论轻身功法,我的确不如你。”

    “可是如果我们真正交起手来,恐怕李阀主会有很多办法去限制在下的轻功吧。”云逸盯着李昞,可惜对方连眼皮都没动一下,他完全从中看不出任何的东西,“呵呵,如若几时李阀主有了空闲,在下倒是真想请教一二,想来那必定能对我日后身法的进步有很大的帮助。”

    “好说,云掌门这次给予了我们极大的助力,大家也算是朋友了,相互切磋一下也是好的,对我而言也是个增强自身的好机会。”

    “哈哈,既如此那就这么定了。”云逸在得到李昞的首肯后看起来非常的高兴,“李阀主和杨公子现在是想熟悉这个园子吧,在下倒是经常来这张府串门,对这个后园也还挺了解的,要不就由我陪两位走走如何?”

    “那当然是求之不得了。”李昞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有云掌门在一起,我和坚弟就算是有什么疑问,想来也会很快即可获得答案了。”

    三人说着话走出了亭子,沿着小湖的东岸向北走,漫步到湖的东北角后又顺湖边小路向西拐,在小湖北岸由东向西而行。

    园子很大,小湖的北岸边是种植的各种花草,李昞三人就在花草的掩映下信步而行。

    “那里有一道通向庄外的门?”原本边走边随意摆谈的三人停住了脚步,确切地说是李昞先停下来,隐隐以其为首的另两人跟着顿住,而李昞此刻正望向北面远处一道有不少人把守的大门。

    “是的。”云逸点点头回答:“那是绿柳庄的一道侧门,就为了方便运送一些花木或者大件的东西进入这后园。”

    李昞看了看大门,又转头瞧了瞧湖中的小屋,发现此门正好位于小屋的东北方向。

    “咱们过去看看。”李昞说完和两人一起走向大门。

    门口足有十几人在守着,戒备森严。

    “咦?门外不远处就是官道?”李昞站在大门口向外观望,门外顺着庄园的高墙都没有树木,甚至于那条官道向着庄子的这边都连一棵小树也看不见,显然是被绿柳庄之人给砍光了,这样如果有外敌或心怀不轨之人到来,立马就会被角楼上的岗哨和大门口的守卫所发现。

    “对,这是东西向的官道。”云逸看了看后对李昞说道:“这官道就是沿着庄北而过的。”

    “看来这绿柳庄的确是这一带影响巨大的超强势力啊。”李昞看见那条官道居然不是笔直的东西贯通,而是根据绿柳庄的建筑形态来拐了一道极大的弯。

    绿柳庄并不是一个正规的长方形建筑群,就在几人所站立这个园门西侧不远处,庄子的很大一部分都向北方延伸了出去,而官道亦随着绿柳庄的造型而改变——原本东西向的直路在过了这个大门向西一段后就形成一个大弯,官道顺着庄子凸出的部分改而转向正北,直到庄园建筑的尽头才再一拐,弯向其本来的西面。

    “老张自然是有些个手段的。”云逸解下自己腰间的葫芦喝了一口,“没点儿本事怎么可能成为荆襄武林魁首这般的人物?李阀主你只需看看这次到老张府上来道贺的那些宾客,也能大致知道他在这个江湖上的地位了吧。”

    “云掌门说得好,江湖的影响力可是不能小觑的,尤其是在这个乱世,很多情况下官府都是不愿意同武林豪杰闹得不愉快的。”

    “那些朝廷大员或许内心中瞧不起咱们这些个江湖草莽,可他们为了自己的一些利益,却在许多时候都需要同我们合作,让我们替他们去办些个不能拿上台面的事情。”云逸说着看了眼脸色如常的李昞,继续道:“李阀主当然和那些人不一样,你本身就是江湖名门出身。当然,像实力达到四大宗师的那种地步,就再没人敢小瞧了,恐怕在全天下人的心目中,他们都是早已经被摆上神坛的真神了吧。”

    “阿史那天极和九方淼在草原和东海那就是神。”李昞说着看向西方,似乎目光已穿越无穷的距离瞧见了那冰天雪地中所矗立的昆仑仙山,“至于师尊嘛,在雪域高原倒是颇有些声望。而玄鉴大和尚佛法高深,又在许多的寺院中留下过自己的足迹,倒也有不少的信徒把他尊为活佛来着。”

    “北宫掌尊在西域那就是无数人心目中所膜拜的雪神啊。”云逸看了看李昞深邃的双眸后说道:“就算是几大帝国的皇帝,还有那雄霸草原的突厥可汗,在面对四大宗师时,也是绝对不敢摆出任何帝王架子的。”

    “那是人类对于强大者最基本的崇拜。”李昞轻握双拳,内心叹息,他自信如果自己还在昆仑的话,未来必然能够达到师尊那样的高度。

    “当一个人强大到能够抗衡最精锐的军队时,那他就真的可以超脱这个世俗上的绝大多数约束了吧。”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杨坚这时忽然开口,说完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知道无论再怎么努力,也绝不可能拥有那么可怕的武功,内心中亦微微的有些沮丧。

    似感受到杨坚有些低落的情绪,李昞拍了拍其肩膀道:“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的人,可大宗师就只有那么四个。”

    “大哥说得对。”杨坚对李昞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原本自然下垂的右手却慢慢握紧,好似想要抓住些什么。

    论力量,一个人就算再强大也比不过无数人吧,我既然不能以自身的力量凌驾于他人之上,那就让无数人的力量为我所用,那样岂不是更强?

    杨坚心中此刻正翻腾起阵阵的巨浪,但其表面上却平淡如昔,即便是李昞也全然看不出他的这个小兄弟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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