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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活下去,又有谁愿意死呢?活着虽然艰难,但是,活着总比死了好。现在的呼风山庄却弥漫着一股比死亡更加可怖的气息,这气息就是计无双的雷霆大怒,计无双的雷霆大怒不就是呼风山庄里最可怖的事情吗?夜里的月亮又圆又亮,此时此刻,若是置身在呼风山庄的望月亭中赏月,一定是一件令人陶醉的事情,然而,计无双却不在望月亭中,他早已没有了赏月的心情,在听到属下们从如意新城惨败而归的消息时,他若还有赏月的心情,那就怪了。现在的计无双应该有着怎样的反应和举动呢?为了弄清楚这个问题,杨买醉当然只有自己悄悄的去打探。
呼风山庄的环境虽然有些复杂,但是在经过连续两天晚上的踩点之后,杨买醉已经将情况基本上掌握清楚了,脚尖一点,飞身而起,迅速窜上屋顶,杨买醉很快就来到了大厅对面的那座房子的屋顶上隐蔽起来,在这个地方,他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大厅里的每一个人,也可以很清楚的听到他们每个人说的话。章龙和左崖大约还在疗伤,并没有出现在大厅内,杨买醉的目光从大厅内的人们身上逐一扫过,只见大厅内有计无双、龟先生、铁石心、凤来仪、小九、愚老,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居然是厉鬼!杨买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使劲的揉了揉,再望过去,依然可以看清那人确实就是厉鬼无疑,杨买醉糊涂了:鬼哥不是说道天荒地老山找何半真去了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简直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他无法相信,也不敢相信厉鬼居然会是那样的人。
忽听龟先生道:“你们说一个是爱管闲事的张爱酒,另外一个是不明身份的守墓人?”
张爱酒?守墓人?杨买醉忽然紧张起来:这和师父有什么关系呢?
厉鬼道:“是!”
计无双道:“如意新城的存在已让我颇感意外,大吃一惊了,没想到你们这么多人出去居然还没有占到便宜,死的死,伤的伤,谁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大厅内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下来,忽然变得鸦雀无声,杨买醉却如同忽然被一个霹雳击中,诧异不已,难道厉鬼带人去了如意新城?如此说来,厉鬼岂不是真的已经背叛了他?背叛了逍遥老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这么做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计无双道:“前次攻打无心阁,逃走了完颜无心和小白龙,如今在如意新城又出现了张爱酒和一个守墓人,长此下去,势必后患无穷,追查完颜无心、小白龙下落的任务不能放松,如意新城的事情也务必立刻、彻底的解决。我思前想后,决定将追查完颜无心、小白龙的任务交由铁石心、凤来仪;而如意新城的事情,就只好劳驾龟先生了。”
龟先生道:“能够为庄主排忧解难,是我等的荣幸,只怕如意新城一行有辱使命。”
计无双道:“龟先生的能力人所共知,几时又失过手?为何现在竟客气起来了,莫非是龟先生不肯?”
龟先生道:“属下不敢违抗庄主的命令,只是那张爱酒是个神乎其神的人,他的武功超乎人类的想象;而那守墓人更是闻所未闻之人,既然能够伤了厉鬼、章龙、左崖,想必他也是一个极其厉害的人物。至于到底能不能打败他们,属下心里实在没底,依属下愚见:如今呼风山庄元气已伤,亟需调养,既然如意新城没有来招惹我们,我们暂且也无须去招惹它,不如等到元气恢复之后,一鼓作气,趁其不备,出奇制胜。”
计无双道:“龟先生随我多年,向来都是以实际行动来说明一切,今天怎么一反常态,拖拖拉拉,光说一些纸上谈兵的空话呢?”计无双显得有些生气,这么多年来,他说一,龟先生从来也不说二,想不到龟先生今天居然变得如此啰嗦,难道龟先生不知道一个人若是变得啰嗦了之后,就会讨人嫌吗?
看来计无双已经下定决心,不可能再做任何改变,龟先生只好识趣的道:“既然庄主执意要攻打如意新城,属下不敢违拗。”
屋顶上忽然多出了一个人来,这人仿佛是从半空中降落下来的一样,不偏不倚正好飘落在杨买醉的旁边。一听到轻微的风声响起,杨买醉立刻扭过头,马上就看到了司马飞龙,司马飞龙道:“少爷,怎么是你?”
杨买醉仔细的看了看司马飞龙,疑惑的道:“你是?”
司马飞龙道:“少爷难道已经忘记我了吗?在下司马飞龙。”
杨买醉想了想,道:“司马飞龙?前段时间道如意新城去扮作疯乞丐的人是不是你?”
司马飞龙道:“是,想不到还是被少爷认出来了。”
杨买醉道:“你不该到哪里去的。”
司马飞龙道:“少爷也不该到这里来的。”
杨买醉道:“我为什么不能来?”
司马飞龙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里都有我们应付,少爷还是赶紧走吧,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杨买醉道:“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再说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司马飞龙道:“你这样做,主人一定会很担心的。”
杨买醉道:“他管不着!”
司马飞龙道:“其实,主人一直都是很关心你的,他也像竭力的弥补自己曾经的过失,你就给他一个机会吧,你们毕竟是父子。”
杨买醉道:“在这样的场合,我们似乎不该谈论这样的话题。”
司马飞龙道:“我还是希望你能尽快的离开这里,出去找一个叫做游魂的人,他会带你去仁义山庄。”
杨买醉道:“原来仁义山庄的事情居然是你们策划的?”
司马飞龙道:“难道少爷早已知道了仁义山庄之事?”
就在这时,一个巡逻的护卫忽然大叫道:“屋顶有人!”司马飞龙一惊,赶紧道:“少爷,快走!”既然已被人发现了踪迹,就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杨买醉也不迟疑,迅速展身飞去,司马飞龙在后佯装追赶,当所有的家丁、护卫都赶往这边来,龟先生也已飞上屋顶的时候,杨买醉早已跑得不见了踪影,司马飞龙道:“原来是个贼,想不到跑得还挺快的……”
若非亲眼所见,就算活活打死杨买醉,他也不会相信厉鬼居然是计无双的人,厉鬼曾经口口声声说他是向天笑的朋友,既然是朋友,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背信弃义、天地不容的事情来呢?杨买醉想不通,于是,他便开始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厉鬼之所以知道如意新城的所在,岂非也是自己带他去的?厉鬼是怎么和自己在一起的呢?是藏龙谷中的那位老者!难道杨买醉到达藏龙谷之后,就被人当做棋子了吗?藏龙谷中的那位老者究竟是谁?他是不是就是逍遥老人?如果说逍遥老人也和计无双同流合污了,那游魂怎么又不站在计无双那一边呢?还有,藏龙谷中的凶神呢?凶神又在哪里?
现在有三条路摆在杨买醉面前,一是去仁义山庄,二是去藏龙谷,三是去如意新城。权衡再三之后,杨买醉选择了去如意新城。他觉得如意新城刚刚经历了一场变故,正是需要他的时候,而去仁义山庄为时过早,若去藏龙谷,自己势单力薄,又不是那里人的对手,纵然查到蛛丝马迹,又能怎么样呢?
如意新城内,杨买醉站在小霍的坟前发呆,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的眼睛已经湿润,也许随时都有可能掉下眼泪来,守墓人和张爱酒静静的陪在他身边,谁也没有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仿佛所有的语言在这一刻都失去了意义。
龟先生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宁静,他的身后跟着游其锷、司马飞龙、小九、愚老以及上百个黑衣劲装的杀手,这一次他带这么多人来的目的或许就是想把这里夷为平地,至少计无双在计划之初是这样想的。杨买醉知道他们迟早回来,却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来得这么快。
如意新城里的人们迅速的汇聚起来,手持兵器,做好了应敌的准备。龟先生道:“如此隐蔽的地方,其实早该让我知道的,只怪我自己太蠢。”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一开口就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守墓人却仿佛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守墓人道:“刚刚知道,就这样兴师动众,若是早点知道了,岂不是要将你烦死?”
龟先生叹了一口气,道:“我若是早一点知道的话,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麻烦了。”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龟先生就迅速的转过身去,然后,愚老就迅速的倒在了地上,他既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反而死得很轻松;小九却目瞪口呆,好像连大脑都停止了转动,失去了反应一样,他非但不觉得轻松,反而有一种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上百个黑衣劲装的杀手们更是不知所措,立刻就乱了分寸。
龟先生心平气和的望着小九,似乎正在等待他做出一个选择;小九也在看着龟先生,而他却心乱如麻,似乎不知道该如何选择。良久良久,小九忽然抽出了自己的长剑,大叫着道:“给我冲啊……”他最后的选择就是率领这上百个杀手做殊死搏斗,负隅一战,但是,所有的杀手都无动于衷,小九一个人冲了出去,冲向了毫无悬念的死亡。小九直到倒下去的那一刻,他才明白一件事情:在这上百个杀手中,他一点号召力都没有。
如果说刚才这群杀手是不知所措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就应该算是木头了。每个人都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有的人的双腿似乎在发抖,难道天气一下子就变得寒冷起来了吗?
龟先生道:“愿意跟着我的,就留下来,不愿意跟着我的,就走。”
有一小半的人留了下来,有一大半人已经离开,离开的人当然并没有真正的离开,他们的身体还留在这里,只是灵魂已经去了地狱,这连呆子都可以想象到:龟先生怎么可能让他们活着离开呢?
龟先生道:“血债已经血还,如今两不相欠。”他这话自然是对向天笑说的,也是对埋葬在这里的亡灵说的。
守墓人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龟先生道:“回呼风山庄。”
守墓人道:“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能够回去吗?”
龟先生道:“不能回去,也要回去,非回去不可。”
张爱酒道:“十多年都过去了,你依然没有发现计无双身上致命的弱点,现在还回去做什么呢?”
龟先生道:“我此次回去,主要是为了伺机盗取计无双的雌雄双剑,计无双曾在无意间告诉我,雌雄双剑正是他的克星。我们有了雌雄双剑自然就多了一份胜算,另外,我还得去解救被他秘密关押起来的人,这几个人都被计无双控制着,我若救出他们,便是少了几个强敌,多了几个朋友。如今,距九月九日之约已经不远了,希望就在前方,胜利已在向我们招手,只要挺过这段时间,我们就能成功。”原来,雌雄双剑早已到了计无双的手中,他是怎么得到雌雄双剑的?龟先生说有人被计无双控制起来了,被控制的人又是谁?
龟先生忽然伸出自己的右手,对着自己的左肩就是一掌;游其锷摸出一把匕首,在自己的左臂右肩上狠狠的划了几道血口;司马飞龙更狠,竟掏出一把短剑,朝着自己的腹部扎了下去。三个人的脸上始终平静得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他们甚至连想都没想就这样做了:只要瞒得了计无双,这点小伤又算什么?
龟先生拱拱手,道:“各位保重,后会有期。”
守墓人、张爱酒异口同声道:“你也保重!”
虽然龟先生一行从始至终都没有和杨买醉说过一句话,但是,看着龟先生渐渐远去的背影,杨买醉的眼泪终于还是夺眶而出,就连守墓人的眼眶都似乎已经湿润。
张爱酒重重的叹息一声,道:“只希望他们这样做真的可以瞒过老奸巨猾的计无双。”
守墓人道:“若是瞒不过呢?”
张爱酒道:“若是瞒不过的话,不但龟先生有危险,而且连我们的计划都要改变了。”末了,张爱酒反问道:“你觉得他们能不能瞒得过呢?”
守墓人道:“不知道,但我现在却很清楚一件事情。”
张爱酒道:“什么事情?”
守墓人道:“无论龟先生能不能瞒过计无双,我们都不能再待在如意新城了。”
张爱酒道:“不错,不管龟先生找出一个什么样的理由来,计无双都要灭了如意新城才肯罢休。”
守墓人道:“所以,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张爱酒道:“去哪里?”
守墓人道:“仁义山庄。”
张爱酒抬头望向天际,眼神迷离,喃喃的道:“是时候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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