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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时,微雨。
一名青衫少年正手拿一把油纸伞,站在一块上面刻着“落霞宗”的大石头前,看去竟是有些凄凉之感。
微风吹过,几点雨滴从树叶上飘落下来,打在少年的伞上,发出一阵“噼啪”声,伞下少年炯炯的眼神顺着山路一直延伸,直到一处拐角,因为那里很快就有一个他很期待的人儿出现。
虽已午时,却是看不见一点太阳的光亮,天空乌云密布,阴沉得吓人,虽然现在雨势不大,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有一场倾盆大雨了。
“雨势太大的话,山路可不太好走啊!”
少年抬头看了看天,随即眉头紧皱,自言自语着,眼神中闪过些许担忧。
然后,少年再一次将眼神投向了那处拐角,突然愣住了,惊喜的神色从眼神之中流露出来,但他终于还是克制住了,面庞上并没有多少表露,只是微微一笑,两年未见的陌生,太过激动的表现或许不太适合。
此刻,那处拐角已然出现了一个蓝衣少女,少女亦是手持一把油纸伞,正缓步朝着凌云走来。
蓝衣少女不经意间抬头,看见前方不远处的少年正微笑着看向自己。
少女停下了脚步,与那前方的少年对望了片刻,淅淅雨丝模糊了少女的容颜,凌云看不清她脸上此刻是什么表情。
片刻之后,少女轻提着裙摆缓缓走到了凌云的面前,停下了脚步。
少女自然就是薛凝萱,一年半未见,薛凝萱长高了些许,但依旧比凌云矮了几分。只见她肌肤如玉,黛画之眉,漫天雨丝也遮不住她的惊世之容,有一瞬间,凌云竟是看得痴了。
“你怎么在这里?”少女的声音响起,但这声音听来,却是极为冷淡。
凌云一愣,他自然也是听出了薛凝萱的语气,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随即佯装淡定地开口道:“早就听说雨天的落霞宗极为幽美,今日得闲就出来看看了。”
闻言,少女的表情依旧如冰霜般冷漠,淡淡的声音随之而来:“那你接着看吧,我累了,要去休息。”
凌云瞬间哑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之后,挤出了一个“哦”字。
薛凝萱听到了凌云的回答,便是向着落霞宗内走去。玲珑的身躯从凌云的身前飘然掠过,一阵清香袭来,使得凌云一阵神往……
那是荷花的香气。
凌云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一次也没有回头,随着薛凝萱的渐行渐远,凌云亦是感觉到两人之间一种无形的距离正在慢慢拉长。
往日二人虽是常常拌嘴,凌云却可以感觉到薛凝萱对自己若有若无的关切,不曾有过这种陌生的感觉。
心中刚刚诞生没多久的火种,就这样在冰凉的雨水中冷却,结冰。
回到房中的凌云,浑身湿透,想来回来的路上定是没有撑伞,面容看去十分憔悴,发丝滴下的水珠不断落到衣服上,渗入。
“你怎么了?”房内正在修炼的祁放,看见凌云的样子,眉头微皱,问道。
“没什么。”凌云淡淡地说道。
见凌云没有回答的意思,祁放也是没有再问,继续自顾自地修炼了起来。
凌云突然感觉很累,一股疲惫感瞬间蔓延全身,当下也不脱掉衣服,直接趴在了床上,片刻间便将被褥浸出了一个大大的人形水印。
虽然疲惫,凌云却怎么也睡不着,于是一直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趴着。
也不知道这样趴了多久,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即房门被猛然推开,一道窈窕身影冲了进来。
凌云和祁放一惊,遂抬眼望去,人影赫然便是凌雪。
“咳咳……”
此刻她正大口地喘着粗气,想来是赶的极为匆忙。
“凌云哥哥……咳咳……师兄,出事了。”凌雪气喘吁吁的说道,话语中显得甚是心急。
“师妹,发生什么事了?”祁放有些疑问道。
“凝萱……咳咳……凝萱姐姐她…………”
“薛凝萱她怎么了?”还不等凌雪说完,之前还躺在床上如死尸般的凌云霍然站起,对着凌雪急忙问道。
凌雪看见凌云心急火燎的模样,随即深吸了几口气,终于是颇为连贯地讲了起来:“是这样的,刚才我和凝萱姐姐吃了饭准备一起去藏书阁看看书,结果半路遇上赵穆了,凝萱姐姐被他带人拦住了,我也是趁他们不留神偷跑来找你们报信的…………”
还不听凌雪把话说完,凌云便夺门而出,飞也似的朝着藏书阁的方向奔去,狐狸小七紧随其后。只留下凌雪和祁放在房中愣愣地看着那道在大雨中狂奔而去的背影。
此时,雨势已然很大,几乎看不见三丈之外的任何东西,大雨中,凌云正向着前方奔跑,硕大的雨滴拍打在脸上,他似是感觉不到痛楚一般,拼命向前狂奔着。
赵穆,上官英的得意弟子,拜入落霞宗五年,修为已经达到了冠元境,算得上是天资聪颖,但是此人历来嚣张,向来喜欢欺凌弱小,而且此人是仁之国镇远大元帅赵远的独子,正是因为他家世显赫,因此无人敢于反抗,被欺凌者也只能默默地忍受。
一年半前,就在薛凝萱离开落霞宗的第二天,赵穆就带着几名跟班模样的弟子冲进凌云的厢房询问薛凝萱的下落,在得知薛凝萱已经离开了之后,一掌就将厢房的木门拍了个稀巴烂,还极其跋扈地对凌云说要是薛凝萱回来第一个告诉他。
那时候,凌云就觉得此人极为讨厌,同时也看出他对薛凝萱似乎怨恨极深。
雨中
落霞宗藏书阁前
几把油纸伞下,七八个身着白色弟子服的落霞宗弟子围着一个蓝衣少女,其中带头的那个便是赵穆,只见此人皮肤白皙,脸上轮廓还算分明,但是眼睛极小,猛的一看让人误以为此人没长眼睛。
赵穆的长相只能算得上普通,但此人的性格却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薛凝萱,你可让本少爷好找啊!一年前刚听说你也在落霞宗,去找你,你已经离开了,走的还挺及时的嘛。”赵穆邪恶地笑着。
“我对你没兴趣,把路让开。”薛凝萱冷冷地道,俏丽地容貌上无悲无喜。
“今天给少爷我好好道个歉,本少爷满意了就可以考虑把路让开。”赵穆依旧笑得很惹人厌。
“为什么要道歉?”薛凝萱依旧面无表情。
“做错了事当然要道歉。”赵穆道。
“对不起,你可能可能认错人了。”薛凝萱冷冷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赵穆收起了邪笑,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气急败坏的模样,恨恨地咬牙道:“好,本少爷就提醒你一下,五年前,我随父亲前往无双城想让我与你定下幼亲,据说之前去提亲的都被你父亲直接拒绝了,不过看在我父亲的份上,终于还是见到了你,没想到你一见到我,直接转身就走,还说了一句我至今都不能忘记的话……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薛凝萱想都没想直接冷冷说道。
赵穆怔了一怔,随即怒火中烧,狠狠道:“忘了?怎么可能?我明明记得一清二楚你说‘这个人怎么没长眼睛’,你怎么可能忘了?”
“忘了便是忘了,有什么奇怪?”薛凝萱又是冷冷的将赵穆呛回。
“你……”赵穆已然怒不可遏。
“不对么?”薛凝萱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
闻言,赵穆的脸色变的一阵青一阵白,当下也顾不得继续反驳,抬起手来直接朝着薛凝萱打去。
手掌将至,薛凝萱不闪也不避,不知道是不是放弃了抵抗。
就在这时,一只瘦削的手掌突然从一旁伸出,直接抓住了赵穆的手臂,将其挡了下来。
众人登时一惊,旋即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衣服湿透的青衫少年,此刻正站在雨中狠狠地瞪着赵穆,正是凌云。
薛凝萱看清了少年的面貌之后,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变为了冷漠。
赵穆也是一惊,待得看清来人样貌,瞬间由吃惊变为了轻蔑,猛地挣脱了手臂,随即嘲讽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废柴师公啊!”
闻言,众人一阵哄笑,对于凌云,他们显然皆是不屑一顾。
“放了她!”
凌云的双眼被雨水浸的微微眯着,但这仍掩饰不住他明亮的眸子中射出的浓浓愤怒。
赵穆轻蔑一笑道:“就凭你?”。
“你走吧,你不是他的对手。”背后的薛凝萱,轻轻地对着凌云说道,语气冰冷,似乎没有一丝关怀。
赵穆现在已经是冠元境后期水平,就算是薛凝萱也根本不是对手,又何况是到现在为止依然不能凝聚元力的凌云。
听到薛凝萱的耳语,凌云的心中一沉,却并没有理会后者的意思,依旧坚定地站在雨中,看着面前那个笑得异常轻蔑的赵穆,手掌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头,指甲深陷肉中。
“放了她,怎么样都可以。”凌云坚毅的面庞上没有多少表情,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异常的坚定不移,甚至有些视死如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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