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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过半,日挂西南。
凌云恍惚中听见薛凝萱不断焦急的呼喊声。
“凌大少爷,快点醒醒”
“你快点醒醒啊,本小姐要你赶紧醒过来。”
“……”
这声音焦急的似是要哭出来一般。
良久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凌云听见薛凝萱的呼唤,终于缓缓睁开了沉重的双眼,只看见薛凝萱那张略带泪痕的焦急脸庞瞬间露出了喜意。
凌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上之前发紫的情况已经基本消失,但仍然还是满身伤痕,抬头发现当日他们骑得马匹依然系在大树之下。
看来老者所说不假,洞内的三个月也不过是外面的几个时辰。
转身看见还在湖中探出头来一直温顺地看着自己的巨兽,凌云对着巨兽露出了笑容,星辰的眸子闪过的光竟是如水的温柔,原本就上扬的嘴角此刻也更是上翘了几分。
他笑的如此温柔,却也如此的灿烂,一旁的薛凝萱还是第一次见到凌云笑地如此开心,一时间竟是看得呆了。
“谢谢你。”
凌云的口中突然说出这句话。
薛凝萱闻言急忙答道:“不客……”
还没说完,薛凝萱便发现凌云此刻双眼仍是盯着巨兽,想来这话并非是对自己说的,这样小小的误会,竟是让薛凝萱一瞬间面色绯红。
只见巨兽似是听懂了凌云的话,开心的摇头摆尾,一时间将这处湖水弄得波涛汹涌,凌云看它开心的模样便是笑得更灿烂的了,心想:兴许是之前无意中助这畜生脱困,它才知恩图报的吧。
“也谢谢你。”
凌云依旧看着巨兽,但这话分明是对着另一个人说的。
薛凝萱愣了一下,片刻之后,微红的笑脸庞已然笑靥如花。
看着巨兽闹腾了一会,凌云笑着对它说道:“我们没事了,你走吧!”
巨兽闻言竟是突然安静下来,巨目之中露出哀伤,似乎是不愿离开。
巨兽转眼看向一旁的薛凝萱,竟是不断地发出悲鸣,凌薛二人见它不肯离去,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僵持了一阵之后,薛凝萱望着怪兽一脸哀伤地样子,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掏出身上的蓝色天螺,自言自语道:“它不肯走,或许和这天螺有关。”
巨兽一见天螺,登时开心的又是一阵闹腾。二人见此,顿时皆是感觉巨兽不肯离去定是因为这枚蓝色天螺。
薛凝萱略作思考,将天螺底部按下,见状,巨兽登时前蹄抬起,一副要离开水面地样子,薛凝萱见状,恍然大悟道:“你是要进来么?”
巨兽闻言,急忙点了点硕大的脑袋。
薛凝萱见此,虽心中疑问这巨兽如此巨大,如何进入这小小的天螺,但转念一想,天螺既是神物定是不能用常理来推断,便是半信半疑地举起了天螺。
霎时间,只见巨兽全身包裹蓝光,开始变得透明,不消片刻便是化为一道蓝光钻进了天螺之中,再无声息。
这景象太过匪夷所思,凌云和薛凝萱皆是在原地愣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
之后,二人也不作停留,时候已然不早,若是不赶紧回青石城,怕是凌尧真要急得火烧眉毛了。
二人上马,只是此时他们的位置与来时反了过来,因为凌云此时身体已然虚弱不堪,让他驾马怕是没走几步便要坠马了。
于是现在,薛凝萱坐前面,手握缰绳,凌云在后面身体后倾,手抓鬃毛,还一边指导薛凝萱如何用缰绳控制马前进的方向和速度,没多久薛凝萱便是粗略记住了各种御马之道。
二人一马飞奔良久,青石城轮廓也依稀出现在远方的雾气之中。
见状,薛凝萱心中一喜,道:“凌大少爷,快到青石城了。”
片刻之后,并未听见凌云有任何反应,薛凝萱只觉左肩一沉,侧目一看,发现凌云竟是趴在她的肩上睡着了。
薛凝萱略有吃惊,片刻之后倒也莞尔,凌云之前强制解开断剑禁制,应是饱受反噬之苦,怕是之前也一直在强撑着吧,想到此处,薛凝萱便是放慢了马速,大概是担心奔跑的太急,凌云会从马背上摔下吧。
不多久,青石城便是已经近在咫尺,但薛凝萱很快发现有些不对劲,城门处的守卫不见了,而且身旁的空气之中,若有若无的混杂着些许血腥气息,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薛凝萱摇了摇肩膀,对着沉睡的凌云道:“凌大少爷,醒醒,有点不大对。”
凌云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看见了无人烟的城门,面上浮现出一丝不安,便是用力拍了下马屁股向着城门方向奔去。
转瞬之间二人便是骑马到了城门之前,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皮面而来,只见城门之中,残肢断臂遍地皆是,浸泡在血水之中,血腥至极令人作呕。
青石地板此刻已被鲜血染成殷红,鲜血顺着地板的缝隙一直流淌,竟是将城门外的土地染红了一丈来宽,像是给这城墙外围染上了一圈红晕。
凌云和薛凝萱都是愣住了,看着眼前的景象,直欲呕吐,他们简直不敢相信,昨日还热闹非凡的小城,今日却变成了地狱般的模样。
“父亲,千万别出事啊!”凌云更是不安,心中焦急万分道,旋即驾驭马儿冲入城门,沿着大道向着青石城中心飞奔而去,那正是凌府所在的方向。
一路踏着尸体前进,这样对死者或许有些不敬,但此刻的凌云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一路之上尽是死尸,没见到一个活人,如何不让凌云心急如焚?
不久,到了凌府大门前,虚掩的大门上血迹斑斑,显然凌府也并未幸免。
凌云赶忙下马,但此时他虚弱的很,一个不稳便摔了个嘴啃泥。
薛凝萱见他这副模样,也急忙跳下马来扶他,凌云右手握着断剑,支撑地面,左臂挂在薛凝萱玉颈之后,就这样被薛凝萱搀扶着一步一步走进大门。
大门之内,尸体亦是躺的横七竖八,这些尸体全都是凌府之人,凌云的继母,叔父婶婶,堂弟堂妹,还有一干丫鬟佣人,此刻全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啊!”
凌云望着眼前的一切,再也忍不住,“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嚎啕大哭起来。
一旁的薛凝萱见凌云这副模样,心中一阵酸楚,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美眸中竟是不自觉地湿润起来。
许久之后,凌云似是想到什么,眼神呆滞,突然站起来一路踉跄向着正厅奔去,边跑口中边大喊:“父亲……父亲……”。
进入正厅搜索了半天,无果,便又是踉跄着向后院奔去,每个房间都不见凌尧的尸体,还有他的弟弟凌霄,只在凌尧的卧房找到了他平日用的轮椅。
最后,确认凌尧和弟弟并不在这些尸体中时,凌云稍微安心了些。至少他们还有活着的可能。但这种安心并未持续太久,父亲和弟弟就算没遭毒手,怕是也已经落入凶徒之手,已然凶多吉少。
坐在后院的枫树下,凌云一脸痴呆,脑中更是一片混乱,薛凝萱则是站在一边,不忍看他。
深秋季节,枫叶已如血般殷红,一阵微风吹过,满树红叶沙沙作响,便是随着风儿又飘落了几片,悄无声息地落在凌云身边。
此刻,夕阳西下,残阳亦是如血般照在这后院之中,一时间院子中完全被血红之色包裹,将这原本就肃杀的小小院落衬托的更凄凉了几分。
静谧了许久,凌云不经意间转脸,猛然发现,不知道何时正厅的房顶出现了一个人。
此人一身白袍,乌黑卷曲的头发披散着,一块白色鬼面具覆在脸上,遮住了样貌。这身装扮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但举手投足间微微有着震慑人心的气势。
凌云见到此人,心中一惊,接着满脸狐疑,便是抬剑相向道:“你是谁?”
面具人负着双手戏谑地道:“我是谁?你吃了我的龙尾鳄,居然还问我是谁?”
“轰!”
凌云只感觉脑中一阵轰鸣,仿佛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加上之前受了重伤,脚步一阵踉跄,若非薛凝萱在旁搀扶怕是早已摔在了地上。
“那龙尾鳄可是罕见的很,我多年来所得也不过一条,将它与十二条短吻鳄一起放入了落马湖中圈养,不曾想最后竟被你这个小东西捉去了吃。”面具人依然自顾自地说着“没想到,那个糟老头对你这么重要,不过是龙尾鳄咬断了两条腿,竟然让你大开杀戒。”
薛凝萱聪颖之极,听了这些话自然把整件事猜了个七七八八,终于可以理解凌云为何能够在湖中与巨兽周旋,为何能徒手抓住与他一般大的鱼了,此外她还惊叹于凌云对凌尧的感情之深厚,这似乎又让她觉得有些不妥,但又说不清究竟哪里不妥。
而此时的凌云已然被刺激地不轻,艰难地开口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哈哈”面具人猖狂地笑出声来:“是不是觉得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吃惊,其实我还知道很多事情,比如,你七岁那年差点杀了自己的四叔,比如你经常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还比如,你和凌尧……”
“够了,你究竟是什么人?”
“呵呵,小家伙倒是心急的很”面具人冷哼一声接着道:“其实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一清二楚,因为我是你命运的……”
“主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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