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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马伯庸发窘的是,狐爸说:“三位公子,你们既然是浩然宗的朋友,按规矩,必须住贵宾房!只是赶上了非常时期,这贵宾房只余一套,这还是刚刚蛟族的六公子临时不来,才腾出这一套,你们看,你们三位是不是将就一下?”
马伯庸有点挠头,侧脸看向杨小姐,那意思很明确,拒绝的时刻交给你!方式?考验你急智的时候到了…
四目一碰即退,杨小姐腮上飞红,低声开口道:“是什么事情,让房间突然紧张了啊?”
“纳尼?”马伯庸好悬一个趔趄,心说,重点不在这句好伐?
“是这么回事,我们横断山脉十年一届的美食节,这一届正赶在狐谷召开,就是三天后,所以房间变得如此紧了。”狐爸客气地回道。
“唉!几十年不见,小奕你老爸也还没变啊!该不会那间房的床头镜,是留影石打磨的?亦或者浴室有暗藏的透视灵器?小奕啊小奕”,马伯庸心中自言自语:“当年我在你老爸书房见有《律政俏佳人》及《风月宝鉴》,我就知道狐爸也是有**的正常雄狐呀……”
“那,都有什么好吃的?”连小丫鬟都忍不住插嘴了。
“哦,我想想”,狐爸一脸回忆状,“上届美食节呢,是在猿族的长风岭举办的,我那闺女去的呢,回来给我们老两口带回来,对,那甜甜糯糯的方春糕,还有那玉儿参调制的女儿醉,嗯,还有那鹏族秘制的,叫什么来着?好像叫雷卷百花蜜……”狐爸一说到自己闺女,那满足的喜悦就荡漾在眉眼间。把马伯庸心里弄得一会儿酸,一会儿甜的。
狐爸边说边引领他们去那贵宾专用房,那房舍座落在山间别墅群之中,大概是地球电影看多了,也弄了个小湖在中央,水中有荷花,有鱼儿,金色、银色、紫色的似锦鲤儿,水中央有一凉亭,唤做“爱晚亭”,有架空木板如弯弯小路,由亭伸展至湖堤……
待狐爸走后,小丫鬟瓶儿推开窗,湿润的空气扑面而入,连杨小姐也驻足窗前,两个女孩在那儿叽叽喳喳,仿佛在衬托这静之境,哦,静中一点闹,湖心皱春水嘛!
待两个女孩谈兴由浓转淡…怎么可能?是两个女孩说累了,要回身取桌上的水果时,马伯庸终于插进话头:“我说两位公子爷,”他故意将公子两字咬得很重,“您二位今晚是要站在窗前,赏明月之光吗?”
杨小姐像被捉住的贼似的,垂头,看鞋尖…
小丫鬟瓶儿却两手一叉腰,杏眼一瞪,道:“我说无名公子,我们连您大名都不知道,那就算不上很熟,对吧?既然不熟,那么男女大妨您总该懂吧?我们女儿家睡觉,您老人家旁观,您觉得合适不?”说着一拉杨小姐,又道:“您老救了我们不假,可您也算是正人君子,就不能让我家小姐名节有污,是不是?”
面对小丫鬟的伶牙利齿,马伯庸一时竟然语塞……
还是杨小姐救了场,对小丫鬟一沉脸,:“瓶儿,怎么跟恩公说话呢?外人不是不知道我们身份吗?今晚你自己在这里睡,我与恩公去湖心亭赏月、饮酒,我与恩公要聊个尽兴,不醉不归…”
“小姐…”屏儿急道。
“就这么定了!”杨小姐打断她。然后转对马伯庸说:“恩公,现在离夜静月升还有两个时辰,恩公你就先去床上睡一会儿,戌时掌灯我再叫你一起用饭!”
马伯庸是想推辞,可人家小姐一再相劝,他一想,反正三张床,我只要不晚上与你们同在一室,我就问心无愧,现在你俩赏景聊天,我补觉也无伤大雅,正好还能想想心事,“唉,这王子桓时养成的习惯啊,不沾枕头,不躺床上,这思路还真有点迟滞呢…”
马伯庸装模作样在床上睡,瓶儿和小姐面向窗外小湖,瓶儿冲小姐挤眉弄眼,小姐咬着银牙,恨不得揪小丫鬟的耳朵……
马伯庸在床上是真的睡着了,没办法,整个风黄界,就狐族这里最像地球的生活,这床,这枕,这垫子,宛若无形的手,在边摇着婴儿的睡床,边轻吟“睡吧睡吧,我的宝贝……”
马伯庸被摇醒时(是杨小姐摇晃他肩头),屋内松明油灯已亮,窗外,一轮明月当空(若问此界哪有月?试问,狐族的智慧,还弄不出仿照的月亮吗?无非是法宝当空,明月照河渠嘛!)屋内飘着菜肴的香味儿,勾得人垂涎呀……
三个人吃了饭,小丫鬟拾掇碗筷,杨小姐则邀马伯庸出屋,款款向“爱晚亭”行去,惹得收拾厨具的小丫鬟,不断偷瞄一前一后的二人。
行至亭中,杨小姐从袖中祭出一块彩云帕,见风即涨,衬在石墩上,那七彩光华如流动的江水,忽明忽暗一闪一闪。杨小姐屈膝落坐其上,而对面马伯庸则是甩袍袖掸了掸,就大咧咧坐了上去。
“恩公,在你眼中,玉儿我是不是不够端庄呢?”杨小姐先给出了诚意来,这把闺名都吐露了呢!
“玉儿小姐,何来此问?”马伯庸以退为进。
“自打你救了我们,都是我少了一份姑娘家的矜持,尤其今天狐家上人说就此一间房时,我却没有推拖,恩公你是不是觉得玉儿算不得大家闺秀呢?”杨小姐这是开门见山了,逼着马伯庸表个态。
“玉儿小姐,你私下里可以称我溪流儿,我是师父从溪水中救起,那时我还未满月。”马伯庸把心扉拽开一条小缝。
杨小姐见人家公子有深入话题的兴趣,就不再要那表态,而是说道:“没想到溪流儿恩公竟是苦命人,我这也是为了逃婚,有家不能回,这个中苦楚,也和公子同病相怜呢。”说完,担心人家没法接话,又继续说:“公子,可曾有过意中人?”
马伯庸因这一问,心头升起来一幅画般的场景,那是一个侧脸,乌黑的长发,鸭蛋圆的俏脸,那双眼皮一眨间,当时的王子桓的自己,心都化了,可,从此世界两相隔,爱也好,仇也罢,再无相见时……
看到马伯庸出神,杨玉儿心一紧,心跳加快,似有什么揪着心一般。
“哦,有过,可都是很久的过去了”!这件事上,马伯庸倒不想撒谎,所以就回答了。
“那,公子你可知玉儿的意中人是什么样?”说着杨玉儿自问自答:“玉儿不求他大富大贵,只要能给玉儿一个坚实的臂膀可依靠!玉儿也不求他风、流倜傥,只要他心中有我,懂我,就足矣!”说完,俏脸羞红,静静地望着马伯庸……
虽然四世以来的马伯庸,在感情方面还是个菜鸟,但并不妨碍他接收到人家小姐的情意,可是,他真的有点儿犯难了,自己要打打杀杀下去,这有了感情的牵挂,行事会变得束手束脚了。而若说,自己对人家姑娘没好感,那也不是,起码与人家姑娘相处时,自己心是澄净了的,不愿再想那些算计,神经这弦儿变得很松驰,这种松静自然的感觉,是多少次曾经历练心境时,可遇而不可求的!所以,他沉默着,四世的“自己”在开碰头会……
那边杨玉儿见他陷入沉思,也不催他,而是变戏法般的取出把小酒壶,还有两个小酒杯,都是银光闪闪,她先给马伯庸斟酒,再递给去,马伯庸下意识接了,一仰头,一股甘冽沿喉咙冲入,马伯庸手半举空中,小奕那部分性格说:“多好的人生伴侣呀,大哥,咱要抓住机会啊。”王子桓那性格也说:“曾经那位陈美女,咱不是动了真情了吗!不管怎么说,咱是希望有爱情的啊!”只有性格成份中周百通反对,因为他那近十年的光景,唯一念念不忘的女人,是敌人,是纯粹意义上的敌人,所以,对异性,很反感!此刻,马伯庸自己,哦,准确描述是溪流儿(檀致远)这部分性格,习惯了杀戮与争夺,见多了道侣的凄凉,所以,真怕自己哪一天不幸了(现在想,地球似乎回不去了,那就不再有退路了),难道让自己的道侣经常以泪洗面?当他手里被换下空杯时被替换成满杯时,他也没察觉,只是又仰脖饮了……
就这样一切仿佛凝固般,唯有那间歇一斟一饮的动,在划动亭中的气氛……
终于,两个人目光对上了,马伯庸涣离的目光开始有了聚焦,而杨玉儿从中读到了责任与担当……
两人一直默默看着对方……天开始放亮了,一抹朝霞透出天际,霞光打在杨玉儿粉扑扑瓜子脸上,让整个人看上去,映衬出朝气与温情。她伸手握住了他拿空杯的手,他似乎感受到激烈的脉动!凝视着她,终于低头吻向了那玉指……
当小丫鬟远远呼唤他俩洗漱时,已是卯时,远处有的房间窗户已打开,他俩望向这边,却不知自己二人也是别人眼中的风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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