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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风在刻意加快吃饭速度，虽然王算计表示小龙会在今天选择自杀，但是他可不能确定小龙自杀的具体时间，会不会当他们到达小龙住处时一切已经结束了。
“无需着急。”王算计一边说一边又向侍应生要了一份果汁，“洪小龙既然跟我明确了日期，那就证明他有意让我去见证一切，所以他知道我们会赴约，我也知道他会等我们。”
“见证自己的…死亡？”毕风有意把死亡二字压低了声音说，毕竟这种字眼很容易让其他人感到悚然。
“还是那个问题，毕风同学。”王算计摇着头说道，“你一定要学会捕捉对方的思维方式。虽然洪小龙已经超越了你我的认知水平，但起码我们也要尽量尝试用他的身份来思考问题…”
毕风明白，对于洪小龙来说，通过吞噬腐肉而获取的有关生死轮回的知识早已经超越了一般人类的范畴，所以任何有关死亡的字眼对于小龙来说不过只是无意义的符号。那么王算计所说的见证是什么意思呢？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不过是洪小龙给我们的一次机会而已。”王算计看着疑惑的毕风，缓缓地解释道，“因为小龙处于高于我们的维度，所以我们无法认知他的思维模式。但我们可以做到的，是降低自己的思维维度，来模拟一个类似的环境。试想一下，有一天我们在用小白鼠作迷宫实验，在众多平凡碰壁的小白鼠中，我们偶然发现了一只小鼠居然可以洞悉我们迷宫实验的意义，虽然只能洞悉一部分，但也足以让我们感到兴奋。或许不仅仅是洞悉实验，甚至是我们发现可以与这只小白鼠作一些基础的交流…那么此时作为人类的我们会怎么做？”
“我们会尝试与它沟通，并且把我们的一些想法和知识分享给它…么？”毕风回答道。
“我们会把更高维度的知识信息尝试分享给这只独特的小鼠，当然仅仅是很小一部分，因为我们知道虽然这只小鼠独特，但它也仅仅是小鼠而已，远远达不到人类的水平。”
“也就是说，小龙约定今天仅仅是和我们分享他的知识么？”
“由于我的计算方法都是基于人的思维模式，小龙虽然已经超越了人这个范畴，但毕竟他在这个时间点依然是人，所以这个结论还是有一定可能的。”王算计放下了刀叉，并用餐巾擦了擦嘴，说道：“但是，其他的我真的就无法计算出来了。”
看到王算计结束了用餐，早已无心吃东西的毕风站了起来，“我们出发么？”
“嗯…”王算计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样，“走吧，去会会这个棘手的家伙。”
沿途，王算计把包内的装备做了分配，水枪、声波发射器一人一个。厚手套和护目镜虽然没有立刻穿上，但是也都别在了外衣内侧，做好了随时可以穿戴的准备。宠物食品则仍然放在了背包内，不过袋口已经全部打开。
来到了洪小龙的家，位于地下室的房间门敞开着，仿佛为了迎接二人一般。
毕风看到此情景已然感到有些不对，难道说是他们已经来迟了么？
不过王算计则显得十分沉着，指挥毕风将防护衣物和护目镜全部穿戴完毕，同时以命令的口吻让他紧紧跟在自己身后，不要轻举妄动。
走入了洪小龙的家，房间内没有开灯。由于是地下室，周围一片漆黑。
王算计掏出了一只小手电，轻轻旋转，微弱的光芒从前端射出。同时毕风发现周围似乎闪过无数的亮点，这亮点并不是什么电器或者电子设备，而是…
眼睛。确切的说，动物的眼睛。
人类对于黑暗的恐惧是与生俱来的，因为黑暗中的未知是人类难以战胜的梦魇。所以才有了火、才有了电，才有了人类可以与之抗衡的武器。毕风今天切身体会到了黑暗的恐惧，以及黑暗中莫名未知的威慑感。他竭力控制着自己，不因为恐惧而惊叫。
“小龙，不要故弄玄虚了，既然我们来了，就做好一切准备了。”王算计大声说到。
“嘶~”空气中传来了火柴的声音，而后周围开始出现了亮光。是蜡烛，蜡烛被点燃了。
而随着蜡烛火光在屋内发散开来，毕风和王算计发现了之前亮光的真相----是一大群猫和狗。
没错，在洪小龙不大的屋子中盘踞着数不清的野猫野狗，大小各异，颜色不同，密密麻麻几乎塞满了整个空间。每一只的头颅都好像被固定了一样，仰望着毕风和王算计。
而最令毕风惊讶的是，点亮蜡烛的并不是洪小龙，而是数只鸽子，鸽子爪上抓着蜡烛点燃了其他蜡烛，而有一只鸽子爪子上还抓着一盒火柴，看起来刚才听到的划火柴的声音就出于此。
小龙坐在屋子中央的椅子上，所有的猫狗围绕在他身边，仿佛随从臣服于帝王驾前一样。
“他可以控制…动物么？”毕风小声问王算计。
“你的这位助手比起你来说，可是差得远呢。”洪小龙看着王算计说道。
“毕竟他还年轻。”王算计笑了笑，然后转向毕风说：“控制这个词用的并不正确，如果是我，我会用‘说服’这个词。”
“唉。”洪小龙听了王算计的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如果是我，我会宁可用‘理解’这个词”
毕风此刻突然记起，之前带着闹闹来此时，闹闹的表现就很奇异。不仅没有怕生，反而跟小龙十分亲近，而且亲近的过分。最奇特的地方时，当要与小龙分别时，闹闹居然自己跑回了笼子，这都是很反常的。
看起来王算计之前注意到了这些，所以才做了这么多准备…等等，房间里只有小龙，那小龙的妈妈在哪里。
“小龙，确实我们已经无法与掌握了生死真理的你进行平等的沟通。”王算计说道，“而且我也承认我们无法理解你的想法与做法。虽然我们也想尊重你的选择，不过，我绝不认同你轻易剥夺生命的做法。”
话音刚落，一只趴在洪小龙脚边的狗近乎疯狂的窜了出来，亮出了牙齿扑向王算计。毕风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愣在了原地，而王算计则不慌不忙地掏出了滋水枪，对准进攻者扣动了扳机。水柱击中了这只狗，同时刺鼻的味道发散开来，狗显然不喜欢这种味道，在半途中放弃攻击逃跑了。
“很抱歉，就像你也明白的，我并不能控制它们，甚至我也做不到说服它们…而你刚才说的那段话实在有些过分了，它们仅仅是作为我恼怒的一种表现形式而已。”洪小龙周围的野狗野猫纷纷从趴伏的状态站了起来，仿佛变成了攻击姿态，“剥夺生命这个概念对我来说是一种极大的恩，该怎么说呢侮辱。”
“然而既然你选择了现在的行为，那就不要怪我们用这样的词句来进行描述。”王算计拿出了声波发射器，按下了开关，同时对毕风说道：“背靠背，优先照顾好自己！”
毕风也掏出了水枪和声波发射器，他没有想到本以为的营救行动会成为这样一场生存战斗，而对手居然是这些野猫野狗。
大多数野猫野狗在声波发射器的作用下都不再敢向前移动，而是呜呜低吼着向后退去。有少数几只试图发动攻击，但是在水枪射出的刺鼻混合液体的影响下也不得不放弃了。
“有备而来。”洪小龙似乎是在称赞，“没想到你所谓的计算居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毕风已经完全明白了准备的这些道具的作用，除去水枪和发射器是用来驱散这些动物的，厚手套和护目镜自然是为了保护自己可以免被这些动物咬伤抓伤。
“小龙，我不明白，为何你可以同这些动物交流、可以让它们被‘感化’，但却对人类本身选择不闻不问呢？”王算计发问。
“作为食物链顶端的我们，真的对得起这个资格么？”洪小龙反问。
“我猜你说这话肯定不是想跟我研究环境保护和物种保护这类话题。”王算计并没有直接回答小龙的反问。
“植物生长、被动物吞食、动物被其他动物吞食、动物死亡、尸体回归大地、植物从大地生长，这一切本是完美的循环。那么人类在这之中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洪小龙继续提问着。
“…我，并不太明白你究竟想要表达什么。”王算计说道。
“没关系，本来我也没有什么期待。”洪小龙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站了起来。“其实我知道，以你的执着，如果我不告诉你今天这个日期，你会每天每时每刻盯着我的。所以索性定下个时间，做一了断。我也明白，你其实可以理解一些我的想法和观念，你也知道用一般人的道德准绳来衡量我的所作所为是没有意义的，但是作为‘人’这个层面，你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所以你不会停手，我也不会收手。”王算计目光坚定。
“但是很可惜，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洪小龙面带微笑，同时笑容仿佛凝固了一般，分开双腿，张开双臂，在房间中站成了一个标准的“大”字型，仿佛是在做广播体操的伸展运动。
而此刻所有的野猫野狗全部调转身体，将目光对向洪小龙，同时做好了扑上去的准备。
“快，把猫粮狗粮丢过去！”王算计大喊，而收到了这一信息的毕风则迅速拉开了背包，将大包的宠物粮食一股脑的全部扔了过去，由于口袋本身就是开口的，所有的粮食犹如天女散花一样布满了小龙的周围。
本以为这些野猫野狗会去吃这些可口的粮食，但是出乎两人意料之外，野猫野狗根本连看都不看一眼，而是径直全部扑向了洪小龙的身体。
转眼间，洪小龙的身体就被猫狗覆盖的满满的，仿佛一只挂满了毛皮的晾衣架。而下一秒钟发生的事则让毕风不仅感到惊奇，而且无比恐惧。所有的猫狗都犹如发疯一般开始撕咬吞食洪小龙的躯体。这些平日见人就跑的流浪动物，此时仿佛变成了一只只猛兽。很快血液就从洪小龙的身体上流了出来，小龙的身体上很快就变得鲜血淋淋，房间内的空气中迅速弥漫起血腥气。
“把瓶盖拧开扔过去，快！”王算计看到这种情况，大声叫嚷到。两人迅速打开了神秘的小瓶子，一股难以忍受的刺鼻气味立刻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简直让人想吐。
瓶子砸到了洪小龙的身上，液体四处飞溅。随着液体的溅射，不少趴在小龙身上的猫狗全都纷纷跌落到地上，开始拼命的呕吐。
毕风明白，神秘小瓶子里装的应该是催吐剂，王算计是在用这种东西作为最后的保护手段。
“你…过于小看…”洪小龙的声音听起来在颤抖，而且已经咬字不清了，完全分辨不出他在说什么。很明显这是受到了身上重伤的影响…
本以为催吐剂可以有效延缓动物们攻击小龙的时间，但是随着一批动物们丧失攻击能力开始呕吐，另一批动物又窜了上去，仿佛潮水一般，一波接一波。这种场面，像极了古代战争片中的骑兵冲锋，完全是视死如归一般的前赴后继。
“可恶！”王算计的脸上露出了无奈和恼怒。毕风明白，这次王算计虽然经过了计划，做了充分的准备，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这些动物可以疯狂到如此程度。
小龙的大字型身姿径直倒在了地板上，动物们仍在疯狂的撕咬吞食着他的身体，催吐剂的效果根本无法抵挡如此数量众多的动物。而最可怕的是，源源不断的野猫野狗在从地下室外冲入房内，甚至有许多老鼠、松鼠都加入了这一行列，仿佛每一只动物都想要把他的每一寸肌体都装进肚子中一样。
而毕风和王算计就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此时的极限只能是保护自己，根本做不到救人。
“这就是洪小龙选择的自杀方式么。”毕风的声音颤抖着。
“这是他选择的，回归生命轮回的方式。”王算计答到。“我猜，对他而言，他已经融入到了每一只动物的体内，不，更夸张一点，他已经融入到整个生命之中，他可以无处不在。”
“难以想象。”毕风根本想不透这些复杂的东西，他眼前目睹的，只是一场凶残的杀戮盛宴。
没用多长时间，洪小龙的躯体就只剩下一具森森的骷髅，连一丝肉渣都没有剩下，数量及其夸张的各类动物在白骨旁边舔着嘴巴。
毕风不断的给自己灌输“这是生命轮回的形式”这一美妙的说辞，但自己心中仍然被恐惧占据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被吃光了，难道还有比这更恐怖的事么。
“我们该走了。”王算计无奈的声音让毕风的恐惧有了短时间的暂停。
“好…但是…”
“善后工作会有人来处理，我们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王算计说。
“还有？”
“对，我们的工作还没有完，还有一个人正等着我们去救援。”王算计厉声道：“以刚才的情况判断，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现在！赶快！走！”
大群的动物发疯似的向地下室外奔出，它们没有对王算计和毕风有任何攻击举动。
是逃跑了么？还是……有其他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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