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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懿起身拿来两个精致的陶杯,把每天给丈夫田珪泡的茶给公子和她倒上,喝一口说:“公子有所不知,我自嫁给田珪。他对我的确很好,他人真诚敦厚,不识字,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秦仲问道:“那租房时的登记怎么办?”
“此前是我帮着登记,现在是锁柱和狗娃。他这个人没有心眼,也不关心什么国家大事,勤劳能干,之前是干过几年苦力的。几年来也没有生个一儿半女,我这心里总是空荡荡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地伤心。这次遇到公子,我感觉自己的内心从来没有这样的舒畅过,开心过,快乐过。”
说到这里,她停住了,含着深情望着公子,在夕阳的余晖斜照进来她的脸上,更添一份姿色。公子也被她这柔情所融化了那颗原本痴情的心。
此时此刻的空气凝结了,时间停止了,心跳没有了,痛苦消失了。
这时天已黑,田珪不见妻子送茶来,就到厨房里来自提了水,公子见田珪进来,赶紧起身慌忙答礼,田珪皮笑肉不笑地回了礼,给公子和妻子加满茶,提着铁壶匆匆出去了。
田夫人说:“我给你收拾了一间屋子,灯添了油,床上加了被子。待会儿就睡到那间屋里。”
秦仲感到为难,不知如何回答。田夫人似乎看出了公子的心思,就笑着说:“伊姬姑娘病没有好,公子就陪在身边。那间屋子给公子留着,随时可以住。”
“谢夫人。伊姬的身子太弱,今天去外面吃酒,又发烧了。我怕她今晚半夜复发烧,没个人在身边照顾,总不好的。”他没有说是伊姬死活不让他走的话。
回来楼上拿了药正要去楼下,忽然见到一个穿着黑布衫的青年提着一个饭盒子,里面散发出热腾腾的肉香味道,上楼来从间壁屋子进去。
公子心想,这是那女子的相好了,丈夫那天来受了伤,走后再也没见。男人没有本领,文不能游说国君,武不能为国立功,在家不干农活,照顾不好女人。女人自然有人照顾。
他想到这里,忽然感到心里一阵愧疚,贤妻在家,自己却在外面照顾着别人。这样是不是太对不住远在家中的妻子?离开家乡的前一天晚上,妻子一夜未眠,做了两双麻布鞋子,早上起来烙了十几个干粮饼,送丈夫出门走了五里多路。鼓励他去了邯郸,得到了赵王赏识,就回来接她。他满怀信心地一路东行,几个月后来到邯郸。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遇到了心中难以割舍的人。
公子蹲坐在一个木桩上望着锅底干柴燃烧的火焰,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把热好的药,端到楼上,伊姬已脱掉外衣,穿着乳白色的罗衣,披着长发半躺在卧榻上。公子将药端给她吃了,收拾完毕就寝。伊姬依偎在公子怀里,听着他心跳的声音,搂抱着她甜蜜地睡着。
田夫人回到自己的卧室,在床上听着丈夫如雷般的呼噜,眼里流下几滴泪,不知什么时候才睡着。
周大人从赵家酒楼回去后,就吩咐仆人去请平原君门下的宾客到外宅来。那位宾客见请,就换上一身新装,迳步前来拜见。来到门口,仆人报知,周大人亲自下楼,宾客已到院中央,两个施礼,上楼坐定。
仆人上菜斟酒。宾客说:“上次在马棚里,大人为在下选的马匹,一日行千里,出去办事顺利,受到平原君的奖赏,这都是大人的功劳。”
“那里,那里,这是足下能干。养马,选马是在下分内之事。”
“今天能吃到这样丰盛的饭菜,难得的很。承蒙大人厚爱,敬大人一杯。”
周大人和宾客干了一杯酒,说:“有个小事情,想请足下帮忙。不知足下愿意否?”
那宾客夹了一口菜吃下说:“别说小事,就是大事,只要在下能办的,也在所不辞。”
“在下有一个远方亲戚家的女儿,貌美身姿好,自小学的一身跳舞技艺,舞艺超群。我想让她进宫能成为舞伎。这件事直接禀告赵王,怕又不妥,王上不喜好歌舞,每天也为国事操劳。我想让足下帮在下这个忙。”
宾客听了哈哈大笑道:“这有何难!我今晚就进宫去告诉贱内,宫内的舞女都由她挑选。她的舞艺精湛,在宫中挑选舞女已经十多年了,在王上继位不久就进宫的,备受王后和王上的信赖。只要是她挑选的,王后和王上一般不说什么。”
陪在周大人身边的莲依起身给宾客斟酒这宾客似乎因高兴加之饭菜好,喝的多了。接过酒说:“这么一座大院子,夫人一个住,平常周大人在宫中,好清静呀!”随即拿起筷子大口吃菜,连陪着的周大人也看着暗自惊诧。
莲依一看这德行,心想:“这样的人还是宾客,一看这吃相,都不是个读书人。”脸上却陪着笑道:“小女子就是喜欢清静,周大人才专门买了这套院子的。”
那宾客边吃边说:“好久没有吃上这么好的酒菜了。”
“您是平原君的宾客,他礼贤下士,难道还能亏待您?”莲依不解地问。
宾客说:“夫人有所不知啊!平原君门下要两千多门客,人多消耗大,几十天吃不到一顿肉。每顿饭都是菜根,素食,他家里钱财丰足,却不愿意拿出来给门客分享。”
莲依说:“人这么多,就算平原君把家里的所有资财全部拿出来也不够啊!”
“夫人不知啊!平原君依靠着这么多人的名义,搜刮地方民财,家财万贯,却很吝啬,连朝中的赋税都不交纳。”
说着站起来斟酒给周大人,继续说:朝中新上任一个收税官,叫赵奢。平原君家里的主事管家们个个跋扈难惹。以往收税的官员收到平原君家里,管家受平原君指使抗税,官吏没有办法。
这一次,赵奢挨家挨户征租税,平原君家依旧不交纳。赵奢为人正直,秉公办事,派人逮捕了平原君家九个管家,杀头示众。平原君大怒,火冒三丈,去找赵奢算账。
赵奢说:您身为赵国公子,地位显赫,纵容家奴而不交税,就是带头破坏法令,法令破坏了就会危害到国家,国家的利益受损,各诸侯就会出兵侵犯,诸侯各国出兵侵犯赵国就会灭亡。
国家都灭亡了,您还能保全家里的那些财产吗?若您能带头遵守法令,则国中上下秩序稳定,国家自然强盛,身为朝中贵亲的您,难道不愿意赵氏政权稳固吗?
几句话说的平原君哑口无言。但他毕竟礼贤下士,几天后,在赵王面前推荐赵奢。现在赵奢成了收纳全赵国赋税的大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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