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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无忧子端起葫芦大饮口酒后道,“现在整个天下都在关注这柏乡一战,贫道在山上无趣,就来看看热闹吗,嗝!~~~”
“我劝你不要插手,这个小子惹了太多麻烦,抛去以往诸多劣迹不说,他近来又要去远在北方夏州的党项族那里生事,我今日定要带他回山严加管教!”平阳子意思已决,似是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哎~~你都说了他还是个毛头小子了吗,毛头小子你不放他到外边去看看天地之大,他又怎么能长大呢?总把孩子攥在手里他们是长不大的,要我说啊,你那几个徒弟,像尹修啊,王中天他们的,也该放下山去看看嘛,整天就守着你那么个破道观能有什么出息…咕噜噜~!”傅灵松说着大口饮起酒来。
平阳子愠怒非常,咬着牙做着最后警告,“当初你道行胜于我二人,尚且留不住那个十六岁的小子下昆仑山,如今你道行大损,你觉得留得住我吗?”
“哈!~~~”傅灵松放下酒壶,那副好似永远不屑世俗,嗤笑世人的脸上收起了笑容,异常正经地道,“应该可以,怎么说贫道也是排行老大的无忧子。”
“哼,自取其辱!”罗誉言罢欲动,可是傅灵松后发先至,酒壶一抖,手上掐诀念咒,“玄冰八卦阵!”
以平阳子为中心,周遭三尺处闪起雪白色的阵法,只是转瞬功夫平阳子罗誉竟是被冰封在内,无法动弹。
“你…!何时结的阵法!?”平阳子大骇。
“你们两个打了那么久,贫道结个阵法又能有多难?呼!~~”傅灵松长呼口气,那股不羁之情重回脸上,“不过说实话,凭我现在的状态,要想封住你还着实有些困难,刚才贫道还真是蛮紧张的。”
“你早就结好了这个阵法,伺机待发?”平阳子罗誉双瞳一瞪道,“你一直都跟着我?不可能,你不可能躲过我这双‘火眼金睛’,你是一早便来了,你怎会料到我会追他至此!?”
“哈哈!~~”傅灵松一边饮酒一边道,“这些年里你们两个小子的道行突飞猛进,一个个都跑到我前边去了,我想贫道便是当年没被天啸那小子重创,如今真斗起来怕也不是你二人的对手了,不过你要知道,师傅留给我们的可不单只是提升道法的法门,更宝贵的,是道家的智慧啊。”
“道家的…智慧?”平阳子闻言一怔,惊道,“你参透了‘六壬神课’!?”
“奇门遁甲、太乙神数、六壬神课,皆不是单纯寻常法门,实乃千年术数中的三大秘术,更含有‘周易’预测之法,六壬神课可凭阴阳五行占卜吉凶,你跟小师弟两人都太过急功近利,一心提升自己的道行,而忽略了这些修行,师弟啊…”傅灵松擦了擦嘴角渗出的酒水,再打了个酒嗝后道,“我们要学的还有很多,我也从来都没有怪过小师弟,也正是因为当年我伤于他手,道行根基受损,这些年来才更能潜心参习这些前辈们留下的财富,便是你的心性也尚未成熟啊。”
“醉酒鬼,你少得意,我自知个中奥妙,但你莫岔开话题,你以为这个阵法困得住我?那小子开罪了梁帝,与‘麒麟山庄’结下梁子,又窃了佛家至宝,中原已无其容身之地,况且我与显通寺监寺广缘大师早有言在先,在他去‘党项族’再生是非之前,我要压其回山!”平阳子语出刚强,可是听到傅灵松耳里,其却不禁一笑。
“哈哈,你这个人啊,明明就是担心那小子,却装的一脸严肃,别人反驳你就是一脸大怒,这个阵法当然是困不住你平阳真人了,不过给天啸离开这里的时间还是够的,还有说说刚才我的‘醉龙’,你的如玉真火固然霸道,可是五行之中以水克火,以土克水,为何你不用同样擅长的土遁来挡?”傅灵松一屁股坐在地上,饶有兴趣地问道。
“那是…”平阳子正欲答话,可是他转言一怔道,“你是料到了我会出火遁,助你增添水雾,好使你的‘玄冰八卦阵’在瞬间结成…你的算盘打得真是精准啊……”
罗誉言语之间,也暗生敬佩。
“哈哈,过奖过奖,毕竟贫道也是你们的师兄吗,看着你们长大,没这两下子哪有面子啊,”说着傅灵松抬眼看了看月色,暗暗咂舌道,“哎呀,天都快亮了,反正都走这么远了,顺路去太原那家陈酿看看,好久都没喝到了,喂!”
傅灵松起身朝罗誉道,“你小子也在里边冷静冷静吧,你虽领悟了纯阳和如玉真火,但还不够炉火纯青,打起架来脑子都热了,收不回来,下回用的时候收敛点吧,趁你没出来发飙之前,贫道先走喽~!”
“喂……”平阳子耷下脑袋叫住傅灵松,看不清其表情,只听到那淡淡的问话,“那小子戾气极强,可是交过手后,发觉他的能耐还未到能把你伤成那样的地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灵松的身影顿在了原地,他放下酒壶眺望星空,仿佛过了半晌后才道,“不知道。”
“不知…道?”平阳子狐疑。
傅灵松走之前留下让平阳子深思的一段话,其喃喃自语,反复揣度。
“诸星相聚,千年异象,四象星二十八星宿尽皆而来,赤白贯星叠现人间,双生星共事彼此,北天有星无踪,却是七星尽数仍存,因此异象,九重天天雷滚滚,引发天灾…”
平阳子一次次默念,眉头便一分分紧锁,“人违天理,会受天雷惩罚,或是行事伤天害理,或是逆天而行,以凡人之身得道成仙,可是九重天雷自洪荒开始,古书中记载也不过出现寥寥数次,皆为挽救灭世之灾,那么当年涿州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北天有星无踪,北天有星无踪…”平阳子默念这段话,再想着,“可是七星仍存,那么说难道是…”
平阳子周身纯阳真气外散,那双瞳仁恢复常态,‘玄冰八卦真’已经消失无踪,可是罗誉依旧驻足原地,怔怔出神。
“有人违背天意,迫使灾星降世?”
平阳子多年潜心修道,道法精进,今日大显神威的同时,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许多不足之处,加之傅灵松之言,一时心中颇多疑惑,他已决意返山闭关,参透‘道’理,而在他离开后,山腰处不知从哪里竟是窜出一个人影,人影深吐口气,便也一跃而去,可是…这个身影的身法快得出奇,仿若黑夜中的残风,转瞬不见。
抛开这边不谈,傅灵松如今正一步丈余的朝向太原的一家酒铺,而长生子任天啸在行上几里路之后,遇上了一人一马。
黑夜之中,那通体雪白光泽的白马,显得那般扎眼,加之任天啸瞳术不凡,一眼便认出了那匹马似曾相识,他几步疾奔走了过去,打眼瞧了瞧一旁一身青衣的男子,男子模样二十七八,头上有冠下垂遮住了半张脸孔,他双手抱着一柄长剑,好似已等候多时。
“你是谁,‘绝尘’怎会在你这?”任天啸蹙起眉头。
“真人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男子抬起头,露出一张刀削般的面孔,双瞳炯炯,“当年请平阳真人下山,是在下寻得的你,然后得你亲笔书信一封再上的太乙山啊。”
“你!…”任天啸惊讶之下瞳孔一瞪道,“你是那个薛家军长剑教头!”
青衣男子双手抱剑躬身施礼,“在下前薛家军长剑教头,薛青。”
“你怎么会在这里!?”任天啸见到此人面容平缓许多,毕竟‘薛家军’这个字眼,对于他还说,还是很亲切的。
“这说来话长,在下于山上追随高人修炼,这一待便是数年之久,这么多年来初次下山,便又遇上了这柏乡惊世一战,看来如今的天下动荡比之当初,实在是有过之无不及。”薛青原本是行军之人,后来造化弄人,隐居山野,如今再看乱世,心中难免慨叹唏嘘。
可是任天啸为修道之人,比之薛青他更在意的是…“随高人修炼?莫非这位高人…是我大师兄,无忧子傅灵松?”
“哈哈,任兄果然聪明,无忧真人知你近年在外树敌太多,平阳真人又无法坐视不理,便吩咐我来此候你,将‘绝尘’暂借于你,有‘绝尘’左右相伴,不管行至哪里,也无人可奈你何,”薛青将马牵至任天啸身前,在马耳旁还小声地嘀咕道,“‘绝尘’,长生真人乃薛大哥拜把贤弟,此行皆因薛大哥而起,你驮扶于他,也全当是为薛大哥而为…”
“咴儿,咴儿…”白马神采奕奕,体格矫健有力,乃是马中之骏驹。
任天啸伸手缓缓搭在马首之上,仿若遇见故人,他上下抚摸马首,口中喃喃,“…‘绝尘’宝马一生只载一人,可是那人如今已驾鹤西归,你我今日也都是为了他而作为,便也不算玷污了你的骄傲,贫道便却之不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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