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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自然而然我是跑到了范思思的房间睡觉,不为别的,就是因为那个叫汪霆的小子。只是范思思没让我跟她睡一张床,而是让我去睡睡沙发。
就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眼镜小鬼用力把我摇醒,说道:“出事了,外面打起来了!”
我一怔,闻到一股淡淡的怨气,二话没说,从背包里抽出桃木剑和几张符咒。跟着眼镜小鬼一口气跑上天台,抬头一看,两个人影正斗在一起。
其中一个是棍子形状的厉鬼——田东,对手则是身穿睡衣的蓝玉儿。
我看了一会,发现田东出手并没有留情,而蓝玉儿独自力战他,也丝毫不落下风,一转头看到我,斥道:“你看什么呢!”
“呃,这个鬼我认识,他不是来打架的。”我朝田东努了努嘴,“别打了。”
眼镜小鬼本来已做好冲上去的准备,听我这么一说,也是懵了,然而田东竟然真的飘身后退,站在天台边上。蓝玉儿也看出这里面有情况,也停下了进攻。
田东抬起手,在身上一抹,立刻又变成了一身西装皮鞋的形象,连西装也是崭新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来杀你的?”田东饶有兴致的看着我,说道。
“因为,你不是我对手,没必要前来送死。”我向前走了几步,淡淡说道。
田东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是来找我合作的。”我看着他说道。
田东皱起眉头道:“你怎么会知道?”
我说道:“本来,我也不知道你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直到后来听到你的故事,你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法师,宁愿牺牲自己,并且落得魂魄不宁、万劫不复的地步,也要跟鬼母斗到底,我觉得,像你这样一个家伙,就算失败了,也不可能会投敌。
这样一想,很多事情就明白了,你杀死那几个仇人,然后通过他们来告诉我,你回来了。这其实是一种警示,让我知道你的存在,从你的身份开始调查,逐渐找出整件事的真相,然后,你通过那个谁……
我不记得名字了,你控制他的身体,往鬼神村方向飞走,其实是在引我去,从而发现鬼神村……你实际上,是站在我这一头的。我说的对不对?但是你担心鬼母怀疑,所以不能明着告诉我,是不是?”
田东面色古怪的看了他一会,道:“你只说对了一半,在轮回殿里,我是在全力执行鬼母的命令。去索拿你父亲的亡魂,若是成功,我就一条路走到黑,若是失败,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我皱眉看着他,“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给鬼母当小弟?”
田东惨然一笑,喃喃道:“因为小雪。她死之后,命魂被鬼母摄取,受到洗魂。逐渐失去初心,跟鬼母一样,想要建立一个万世永存的鬼神村,不断为自己提供修炼之源,一个人,一旦连魂魄都沉迷,那就没法救了。所以,我只能跟他一起沉沦下去,背叛所有。”
我道:“因为什么,让你这样心甘情愿为她付出?”
“因为……她是为我而死,生前我不能给她幸福,死后,我也一定要守护着她,不能再看到她受任何委屈。”
我看着他,静静说道:“不光是这样吧,我以为,你甘愿为鬼母服务,是为了阻止鬼神村的扩张,形成一种规范,十年来一直与附近几个村子相安无事。如果你不闯地府,你还有回头的机会。”
因为任何鬼魂,一旦冲击地府,就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要么不被抓到,一旦被抓到,便打入地狱,永不超生。
“回头。”田东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样回头啊,张梓柯,我生前为了诛杀鬼母付出所有。连轮回的机会都放弃了,死后又兢兢业业,制定出那些规矩,鬼神村只拿阴魂,不杀活人……我问心无愧啊,可惜命运如此捉弄我……”
他笑到癫狂,一张狰狞的鬼脸上,挂满泪珠。
“不管是做人还是做鬼,张梓柯,你知道什么最可怕吗?”
我缓缓摇头,不明白他的意思。
田东惨笑道:“我付出所有,从来无怨无悔,我最受不了的,是到头来才知道,原来我根本没有资格去做这件事。小时候,发现石碑、找到鬼母封印的是我,后来有缘拜师学艺,成为法师的也是我,我骨子里还流淌着田家的血,我以为封印石上所写的‘田家后人镇压鬼母’的箴言是针对我,所以,我毫不犹豫的做了这一切,而直到遇见你。
哈哈……我才知道,我从头开始就错了,能有机会与鬼母对抗的田家后人,是你,不是我!张梓柯,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吗?”
我暗暗吸气,这种感觉,他没有体会过,但完全能理解:一个人为某件事付出了所有,到头来才发现一切都是误会,去为别人做了嫁衣,这种感觉所带来的痛苦,远远超过了在事件中自身所承受的。
田东的真身站在一团黑气中,又哭又笑,其状癫狂,过了好半天,他慢慢冷静下来,看了看我,幽幽说道:“当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我恨不得杀了你,杀了所有人,让自己彻底沦落,但是一次次看见你为了救人奋不顾身的时候。从你身上,我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才知道我们其实都是一样的。所以,我才决定最后给你一个机会。”
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跟鬼母以前是死对头,她为什么如此相信你,难道不怕你反水吗,还是对你做了什么?”
田东摇头道:“鬼母什么都没对我做,但是……她收取了小雪的命魂,并且改变了她的意志,成为绝对效忠于她的手下,而她知道,现在的我已经一无所有,只有小雪……她知道我会一直守护她,所以只要掌握她,就等于掌握了我。所以,张梓柯,如果你想打败鬼母,一定要想办法解救被她摄取的命魂,不然真的打起来,我会站在她那一边。抱歉,因为她对我来说,比整个世界都重要。”
我怔怔的看着他,本想说这件事很难,我不一定做得到。
田东说道“没有时间了,鬼母每天日夜交替的瞬间会进入内修,我才有机会来找你,现在天色已黑,我得回去了。”
他一边说,身影一边向后飞去,丢下一句话:“记住,鬼母极难对付,想对付她,白天晚上都一样……”
我面对他消失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不管将来怎么样,至少到目前为止,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一个伟大的法师。我心中此时满是感慨,靠在天台的围栏上,沉默不语。
蓝玉儿也在一旁静静的站着,过了半天,幽幽说道:“他说的事情,有办法吗?”
我摇摇头。
眼镜小鬼走过来,说道:“老大,这件事不是跟当初谢玉培被何威掌控差不多吗,你把鬼母弄死,不就能放出小雪的命魂了吗?”
我道:“你说的轻巧,鬼母能是好杀的吗,她既然有这么得力的手下,肯定会推到前面跟我们打,而且小雪自己也甘心为她卖命,到时候全力对付我们,我们是打还是不打?不打就露馅,打的话,不把她打死,很可能见不到鬼母……”
蓝玉儿突然说道:“只有突袭,直接先把鬼母弄死,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沉默不语,如果对手只有一个鬼母,还好说点,可是现在……还有那个邪神,时刻躲在暗处窥探着自己。
我突然想起什么,朝蓝玉儿的双手看去,白皙的手背上套着一个寒光闪闪的金属利刃,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蓝玉儿把手伸到他面前,我毫不客气的抓住她的手,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半天。
蓝玉儿嬉笑道道:“师姐夫,你到底是捏手呢,还是看东西呢?不怕被我师姐看见之后,把你第三条腿切了啊。”
我不好意思的放下手,然后看了一眼周围,挠了挠后脑勺,说道:“还是看不出是什么。”
“这是我新打造的贴身法器,是用龙骨钢掺入很多珍惜法药打造成的,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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