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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是一起下楼的,在电梯里面的时候,东方裕跟恋暖暖说:“我送你过去。”
这个时候是上班的高峰期,恋暖暖想到挤地铁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正好是五月,不知道是谁说的,这样温暖的季节,适合跟爱人携手在稀薄阳光下的小径上漫步。
恋暖暖现在的心情,就跟漫步在阳光下一样。
她坐在副驾座上,手肘抵在车窗的边沿,掌心朝上支着下巴,看着车窗外。
车窗外的一切都是蓬勃向上的模样——高大的树木长出错落的枝桠,绿油油的叶子从枝桠里冒出,就跟有生命一样,给人予一种向上的力量,叶子把浅金色的温暖阳光割碎,斑驳了一地。
这是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她和东方裕的爱情,在开始,也在复苏。
很快地就到了咖啡厅的门前,恋暖暖解安全带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倏地扭头看向东方裕,眼神里面有两分疑问,八分确定。她的疑问,其实自己已经有了答案。
看着恋暖暖的眼神,东方裕疑惑地挑了挑眉:“怎么了?”
“没事。”说着她解开了安全带,下车,目送着东方裕的车子消失在街道尽头才转身进入了咖啡厅。
咖啡厅内。
恋暖暖拉开窗帘,煮了一杯咖啡端到后院去,坐在藤椅上慢慢喝。
藤椅靠着围墙安放,因为朝向的问题,她这边没有阳光。小院里所的阳光都安安静静地躺在对面的墙垣上,就像是从墙根爬起来漫遍了墙垣一样。
咖啡很快就喝完,整理了一下咖啡厅内部,不一会宋子儒就出现在咖啡厅门口。
他穿着铁灰色的合身西装,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和不易察觉的疲惫。
恋暖暖让宋子儒坐下,自己转身去煮咖啡。
她在伦敦煮了那么多年年的咖啡,所以煮咖啡的过程她已经熟悉到了烂在心里面的程度,两杯咖啡很快就煮好,她把宋子儒惯喝的曼特宁放到他面前。
“谢谢。”宋子儒转着精美的咖啡杯,说,“暖暖,这次我来,是要跟你把六年前的事情说清楚,顺便……跟你道别。”
恋暖暖蹙了蹙眉,注意力完全放在宋子儒的后半句上:“道别?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英国。”宋子儒喝了口咖啡,“这些事我待会再跟你说,先说六年前的事情吧。
“那个晚上,你来找我,要我把你送到一个东方裕找不到的地方。当时我唯一想到的地反,就是英国。东方裕不是一般人,你只有去到我的地方,我才能保证你不被东方裕找到。
“我先是让你回G市,但是又觉得你那样的状况回G市不合适,只好让你回Z市,这么做只是为了蒙骗东方裕,让他在Z市找你,好给我足够的时间掩饰所有的事情。
“明斐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你正好在飞往英国的飞机上。明斐很着急,我只能骗他说你在回三木村的路上,打算等你到了英国的时候把事情告诉他。
“我也没有想到,那班通往三木村的公交车会爆炸。……明斐打电话过来,整个人几乎是崩溃的,那个时候我想把你去了英国的事情告诉他,可是想到这样一来,更容易骗过东方裕,所以我又骗了一次明斐。
“后来的事情,就是东方裕去找明斐,明斐告诉他你已经死了,他陷入昏迷。这个时候我跟明斐说了你还活着的事情,让你跟明斐联系,跟你隐瞒了东方裕昏迷的事情。
“这六年来,东方裕过得怎么样我全都知道,你和他之间的误会我也统统都一清二楚。可是我只让你跟家里人联系。因为我知道东方裕已经相信你已经不在了,不会再调查。至于我跟你隐瞒这六年来东方裕的一切,是因为……”
这冗长的六年时光,承载了东方裕和恋暖暖两个人刻骨铭心的痛,宋子儒短短数分钟就把让他们痛苦的原因说了出来,说到真真正正让他们痛苦的源头时,却停了。
宋子儒恍然想起了数年前,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喜欢这个小女孩的时候,却怎么也不愿意承认,他会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小了五岁的、什么都不懂小女孩。
可是他再怎么不愿意承认,那都是事实。
随着岁月的流逝,小女孩的身躯逐渐变得窈窕。高中那年,他第一次对恋暖暖有了别样的想法——让她当自己的女朋友。
可是当时的恋暖暖只是个初中生。
他觉得自己龌龊,渴望却越来越强烈,只好选择了逃避。
这就是恋暖暖觉得宋子儒疏远了她的那段时间。
宋子儒逃避,就等于亲手放弃,终于,恋暖暖彻底不属于他。
现在,恋暖暖坐在他的面前,已经跟别人在一起。那么一直以来隐瞒的事情,也没必要再说了。因为说了,除了给她徒增烦恼,任何用处都没有。
宋子儒叹了口气,“暖暖,这六年来,对不起。”
恋暖暖很庆幸宋子儒没有说原因,松了口气,“没事。子儒哥,其实……我应该谢谢你。”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一切,也许,她永远都不会有机会听到东方裕说爱她。
顿了顿,恋暖暖又说:“我知道你隐瞒我是为了我好,我不怪你。”
宋子儒淡淡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实际上他自己知道,隐瞒恋暖暖,是为了他自己而非恋暖暖。
六年前从英国回来,恋暖暖告诉他东方裕是她男朋友的时候,他感觉恋暖暖的每个字,都是一把刀,狠狠插进了他心底。后来恋暖暖去找他,让他送她走,他就在想,这也许是命运给他的第二次机会。
这六年来,他一直在把握这个机会,心想着也许恋暖暖会忘了东方裕,跟他在一起。
可是她没有忘记,也没有和他在一起。
从三年前开始,他就在想是不是应该把暖暖送回来了。可是每次只要一想到把恋暖暖送回来,就是永远失去,他就犹豫不决。
这一犹豫,就犹豫了三年。
不久前,他母亲找到他,跟他说了一句话。就是那一句话,让他决定把恋暖暖送回国。
他母亲说:“子儒,暖暖要的,不是你。”
是啊,暖暖要的不是他,一直都不是他。曾经他想过,如果高中那年不逃避,勇敢去争取,暖暖是不是就不会跟东方裕在一起。就是因为这个想法,他才会以为六年前的那个晚上,是命运给他的第二次机会,才会想要利用这个机会,让暖暖属于他。
可是听到了母亲的那句话后,他才恍然明白过来,暖暖要的不是他,也从来没有对他有过那份心思。就算在学生时代跟她表白,她也不可能接受她。
这是一个命中注定不属于她的女孩。
想到这里,宋子儒的脸上不自觉地就爬上来一抹苦笑。他是商人,相信事在人为。可是这一次,他却不得不向承认这是命。
恋暖暖被宋子儒脸上的苦笑吓到了,亟亟道:“子儒哥,其实,我一直觉得你跟我大哥一样是我哥。这六年来,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我会把日子过成什么样,你让我学会了很多事情。我真的很谢谢你。”
宋子儒点了点头:“四天后我回英国,可能……不会回来了。”不见,也许是遗忘一个人最好的方法。
恋暖暖张了张嘴想问为什么,可是话到唇边,却忽然变成了一抹浅笑。
她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不能再问了。既然他决定回去,那么就回去吧,也许他会在英国邂逅一个美丽的女孩,跟她展开一段美好的恋情。
至此,宋子儒终于觉得,他和恋暖暖的故事已经结束。
他站起身来:“我该走了。”
恋暖暖点了点头,站起来走向后院。而宋子儒,背对着她,向着大门口走。
他们背对背走,谁都没有回头。
中午的阳光比早上的要灼人些,宋子儒的车子穿过这一条栽满了法国梧桐树的街道,停在了路边。
他降下车窗,看着窗外明晃晃的阳光,默然点燃了一支烟。
其实他并不是个嗜烟的人,只是现在他想抽。
烟草的香气很快就弥漫了整个车厢,他的眼神在烟雾的熏染下,竟然带上了一抹淡淡的哀。
人行道上走过衣着性感的女郎,向着他吹口哨,他却置若罔闻,目光有点呆滞。
如果让同时熟悉东方裕和宋子儒的人来看,就会发现,此刻的宋子儒,跟六年前的东方裕几乎是没有差别的。
宋子儒的烟夹在指间,不知不觉地就燃到了尽头,手指传来灼痛的感觉,他低头去看才知道。
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松开手指。
他看着还在燃烧的烟头,忽然觉得这支烟就像他和恋暖暖,也已经到了尽头。指间灼痛的感觉,就像是……他的心脏。
放了吧,宋子儒,否则你只会更痛。
手伸出窗外,夹着烟头的双指一松,没什么重量的烟头就被风吹着往后,被来来往往的车辆碾压。
宋子儒关上车窗,发动车子,顺手打开了音乐。
播放器里播放的是流行音乐,他平时并不听这类音乐,可是现在,他却关不起来了。
车厢内响起的是一道干净的男声,他不知道歌者的名字叫什么,也不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只是歌词让他心里怆然:你要的,不是我,心碎得失去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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