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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区别吗？不要以为玩文字游戏有多聪明，你当初生下孩子，难道不是想让林希尧在世时能有个人管他叫爹吗？你为了不让他有遗憾真是费尽了苦心呢。”此时此刻，夏阳晨清冷的声音对林吉祥来说，是至柔的水，也是至尖的刃。
她心里一紧，果然，这个男人能够看穿一切，她不否认当初也存了一点点这个心思的。
叹了一口气，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不疾不徐地说：“何必一定要钻这样的牛角尖呢，那不如你来告诉我，你希望从我这里听到什么理由？”
“我没有别的意思，毕竟婚姻不是玩游戏，我们都已经过了成熟的年纪，经不住折腾了，如果要复婚，有些事情说清楚比较好，免得到时候又……这样对孩子更不好。”
明知道自己这么说很残忍，他依旧说了出口，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还在纠结什么，只是胸口堵着一口气，怎么样都顺不下去，堵得慌，说白了，就是还有些……不是滋味儿，男人在吃醋的时候，也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她半晌不说话，掩去心里的苦涩，然后很慢很慢地说：“其实我也觉得……没有复婚的必要。”
她的话音刚落，夏阳晨嘴唇微张还没来得及说话，口袋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不知是今天的第几遍了，看来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他并没有理会，看她的眼神有些莫测，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随后站了起来：“说清楚就好，我先走了，下午接到通知明天有个紧急会议必须回去，至于周周，我还是想让他留在北市上幼稚园……最好这两天就把他带过来。”
“好。”她听见自己麻木地说。
直到他离开，她还是维持同样的姿势，慢慢张开自己的手掌，手心已被瓷杯的热度烫得红了一片，像针刺的火辣辣，也只有那样才能让她清醒，她和他，或许是真的回不去了。
林吉祥不知道自己在客厅里坐了多久，一晚上都在反反复复地在想，五年前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不过即使是错的又怎么样？一切都已成定局。
两天后，飞机上，小肉球一脸不爽的问：“妈咪你是想抛弃我吗？”
“瞎说，妈咪怎么会抛弃你呢，去了北市还有爸爸疼宝宝咧。”
小盆友嘴一咧，一下子就抱着她的腰，这种被儿子依赖的感觉让林吉祥得到巨大的满足感，她身上掉下的肉，谁都抢不走。
“我好像不是很喜欢爸爸嗳。”儿子在她怀里撒娇。
她问儿子：“为什么？”
周周咬了下嘴唇，细声嘀咕：“他没有爹爹疼妈咪，我更喜欢爹爹，可不可以不去北市了，我们留下来陪爹爹啊。”他的声音有些不确定的脆弱。
林吉祥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不是的，爸爸是很疼妈咪的，只是他的表达方式和爹爹不一样，他是老改啊，你看电视里的老改是不是都是凶巴巴的，宝贝，爹爹去了好远的地方，那里有很多人陪他，他会变成星星在天上看着我们呢，只要宝宝心里想着他，他就会到梦里和宝宝聊天的，另外，关于北市的那个爸爸，妈咪坦白说喔，他是妈咪最爱的人，所以宝宝也要最爱他好不好？”
“那爹爹呢？妈咪不爱爹爹吗？”
“爱，可是那是不一样的爱，将来宝宝长大了，会爱上一个女孩，可是也会爱妈咪对不对？这就是两种不同的爱呀。”
周周点头，很认真地看着他妈：“那如果以后他凶妈咪和周周怎么办？那天他看着爹爹和妈咪一起拍的照片，就好凶好凶的样子，小姨都不敢和他说话了，周周也不敢。”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很慢，好像很艰难才开的口。
“那我们就不理他，让他凶鬼去。”林吉祥浅浅一笑。
“可是这样做是不是很不礼貌？”小盆友玩着自己肥嘟嘟的手指。
林吉祥点头，“那么我们就尽量礼貌一点好不好？”
“那行吧。”很认真的点头，林吉祥抚摸着儿子的头顶，即将开始的回归生活，和那些故人，她到底还能不能适应呢？但是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就算前面是悬崖也好是大海也罢，她认了，但她相信一切只会越来越好的，如今她有了一个可以拿得出手的身份，夏阳晨的父母再反对也得要另找理由，老白首长那里，她也是守了约的，林希尧在世时她没有再出现在夏阳晨的生活里，现在唯一的绊脚石反倒是来自夏阳晨了，她知道，就算他接受了，但心里也会起隔阂的，就算在一起了，以后有事没事也会搬出这件事来吵一下，如果复婚这么累，那又何必呢？心里猛突然间泛上一股酸，说实话是她已经失去勇气走进婚姻的围城了。
这么多年的路，她走过了山穷水尽，却在柳暗花明的这一刻胆怯了。
机场，夏阳晨坐在咖啡店里，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出神，不知道在看些什么，黑亮深邃的眼眸很专注，里面暗淌着让人读不懂的情感，那天一回到北市他就去找了老首长畅谈了一夜，终于搞清楚了五年前那件事的来龙去脉，也证实了林吉祥所说的都是实话，当年她处在那样的选择，确实是为难她了，终于让他走到了这一天，他们之间的障碍全都排除了，只是，一想到他们朝夕相处的五年，却没有他的份儿，还是让他心里不太爽，谁还不许有那么点儿小心眼啊，对吧，尤其，还挨了一剪子呢。
他也知道，就算他肯，林吉祥也未必还愿意复婚，好在，她还肯回来，只要人还在身边，相信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的。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两声，接起来，听到夏阳晨低沉的声音问：“我已经到了，这就过来。”
刚走出闸口就看到了那个炫目的影子，身板挺直高高的站在那儿，简直比被人群簇拥着刚走过去的某个明星还有型，他今天是一身很明快温和的打扮，英俊得让人心颤。
几天没见，小爱伙又爱搭不理了，躲在妈妈身后，林吉祥无奈地扬了扬下巴：“怎么不叫人呢，不是说好要有礼貌吗？”
夏阳晨不知是跟谁取了经，这回还知道拿玩具了，不知从哪变了把塑料手枪出来，一扣板机还能发出嗖嗖嗖枪声那种，可不是嘛，小家伙已经闻声跟着出来，探头探脑好半天了，“请问这是送给我的吗？”
小家伙有些别扭地走过来，在他面前定定地站着，黑亮的眼眸兴奋地盯着他手里提的枪。
夏阳晨颔首，蹲下身跟他平视：“当然是送给你的，自己会玩吗？”
“当然会，小姨有给我买过，我还和爹爹开战呢，后来爹爹睡着了，妈咪说要拿我的一件玩具去陪他，我就再也没玩过了！”周周连忙点头。
林吉祥想要阻止孩子说话时已经晚了，她明显的看到夏阳晨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淡，接着就消失不见了，她默默叹了口气，以后这样的场景还会发生很多次，就算阻止得了这次，那下次，下下次呢？孩子童言无忌，说了也好，如果将来要生活在一起，这都是饶不开的话题，早说晚说终归要说，只有将心中的隔阂彻底消除，才是最好的办法。
抬头不期然地对上夏阳晨的视线，两人又匆匆移开，一前一后往停车场走去。
“那个，今晚我找个酒店临时安顿一下就好，明天去租房。”
夏阳晨很快打断她，“谁说要租房？当然是住到我那里。”
“那你住回家吗？”
“我为什么要住回家？”他说得一脸坦然。
“那是……住一起？”林吉祥脑子里立时浮现出当年和他同处一个屋檐下的种种囧事，一下子脸红到耳根子。
“我的儿子当然要跟我住，你有意见？”不爽的语调。
希尧哥保偌，阿门！她垂眸掩饰自己的情绪，嘴角勾起和悦的弧度小小声“嗯”了一声就没敢再说话了。
到了才知道他这几天的功夫就已经布置好了一间儿童房，军人就是军人，看看那房间，清一色的绿，被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用过的行军被，反正是绿油油的被套，床居然是部队里那种铁架子床，总之房里的东西在军工商店里都能看到，墙头上还挂着几把废弃的真冲锋枪，也不知道他从哪弄出来的，书桌上排着一溜儿用子弹壳做成的坦克，汽车，装甲车，林吉祥看得直翻白眼，这些不会都是他小时候房里的东西吧？
可是周周就已经兴奋得找不着北了，他自小就在她的影响下无比崇拜解放军，做梦都想要这些东西，所以这下看他爸的眼神除了崇拜还是崇拜，缠着他问东问西的，一点儿都不生分了。
林吉祥把目光投向夏阳晨，他能看透她想什么般开口说：“军人的儿子，就应这么培养，从小睡铁架子床对他的骨骼发育也是有好处的。”
林吉祥点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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