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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宁的协助下,夏阳晨的研究项目也取得了空前的成功,为我国现代军事再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国防部在给夏阳晨的颁奖词里写到:“夏阳晨同志不惜牺牲自身名誉,为保护国家重大机密机智勇敢的与犯罪分子做斗争,最终为案件的侦破起到了决定性作用,在他心里,国为重,已为轻,名利淡薄,科学最重,是我党我军高素质人才的典范,组织上决定授予夏阳晨同志,一等功奖章,以示激励。”
吉祥站在小卖铺前买了一瓶水,转身的时候正好看到店铺里切换到央视军事频道,那里正播放着一个颁奖活动的一幕,一个个身穿军装的人手里都捧着一本荣誉证书,佩戴着军功章,在一晃而过的镜头里,她看到了老首长白天,还有他,半年了,他还是那样英挺,笔直的身躯,冷酷的面容,漠然的看着前方,不卑不亢不骄不傲。
这男人一点都没变,还是一脸的风平浪静,一如平时看不出任何情绪。
在观众席里,不可避免的坐着一个类似贤内助似的人物,她穿着一套粉色的小洋装,已经蓄起了长发,飘逸如仙子,嘴角的弧度漂亮到无可挑剔,头发和妆容都精心的打理过,可谓武装到牙齿。
有记者上前要采访他,镜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特写,水晶灯的灯光从他的头顶倾泻而下,应着他整张俊逸非凡的脸越发魅惑人心,当记者突然提问到,你最想感谢的人是谁这类白痴问题时,不知道为什么,他顿了一下,眼底闪过异样的情绪,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下一秒就听到他沉沉的开口……
这时小卖店老板的女儿嚷着要看少儿频道,台被换了,最想感谢的是谁?嘴巴里面咸咸苦苦,林吉祥仰着脸看了几分钟天花板,才在电视机前笑了笑,幸福如花,终有谢时,他有功成名就,如花美眷,她,转身,穷困潦倒的生活还得继续。
他代表正义,她代表反派,终究不是一路人,如果可以……最好再也不相见,人要学会遗忘,只是看到那对般配的良人在一起的时候,心为什么还会痛呢?不,这不是心痛,这应该仅仅是失落,林吉祥很快的否定了最初的一点念头,她就是失落,就是失落而已,她不可能心痛,心痛是因为有爱,可是她怎么还会爱他?她不可能爱他的,书上不是说过,真爱一生只会存在一次吗?虽然林希尧的爱最终还是落空了,但是她应该算只能爱这一次的,至于和那个男人的爱,她早已用一把剪子了断了。
是,好吧,她承认她也爱过夏阳晨,在她人生很晦暗的时刻,他在她的身边,虽然他夺走了她很宝贵的东西,但是同样的,他也给予了她很多过去甚至将来,都不曾得到过的感觉,比如安全,比如宠溺,被人捧在掌心呵护的感觉是会上瘾的,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感觉,但她林吉祥一向酒脱,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转过头去,默默的看着豆大的雨滴降临人间,心已出奇的宁静。
是的,日子总是要向前的。
尽管痛苦,但谁都会越过这道坎,其实,最痛的时候都挺过去了,不敢说痊愈,毕竟这伤口太深太惨烈,但她知道,伤要慢慢的养,她有耐心,时光会是很好的良药,会治好所有的伤痛,但在这治疗的过程中,该怎么熬?他们说,有时候如果你选定一条路,就必须一直走下去,哪怕它是错的,人生容不得反反复复,因为它很短。
人在江湖混,全凭一张脸,受了什么伤,只要脸上无恙,就算心裂成碎片,又会怎么样?只需妥帖掩藏,就没人会看到。
吉祥撑开伞,可以去菜场了,这个时候过去,正好赶上有的菜和水果贱卖,菜市里一群孩子正在一边嬉戏玩耍,一个穿着红花衣的小女孩不小心摔了跟头,小女孩痛得大哭,一个稍大些的男孩急忙跑过来把女孩抱进怀里,心疼的哄着她,不一会儿女孩便破涕为笑,拉着男孩的手一起去玩泥沙去了。
林吉祥的眼睛瞬间泛红,她知道那是哥哥在哄妹妹,丝丝凄苦漫过她的心头,顿时泪光隐现,时光倒转,仿佛回到自己的小时候,也有一位疼爱她的哥哥,也如此宠爱她,可是随着岁月的流失她却把他给弄丢了,再也回不来了。
相遇成痴转眼尽是空,恶梦初醒方觉已过数年。
其实出狱的那一天,就有相关的人找过她,告诉她,必须要离开溪市,至于去哪里,由她选,因为幕后的人尚未服法,所以为了她的安全,他们不会将她的行踪透露给任何人,当然也包括夏阳晨,她说好,临走的时候,她将林姨接了出来,然后随意买了两张火车票,就来到了这个高素质与低素质人聚集的城市,在一个小区里,她租了一间一楼的屋子,虽是老旧的家属小区房,二十多平方米的空间,被隔成一室一卫,屋子里有房东准备的一张简单的床,还有一个房东淘汰不用的柜子,简陋,但是胜在租金便宜。
有太阳的时候,屋子里总算有些自然光线照进来,不至于太阴暗潮湿。
求职的各种不顺利也是在意料之中,但胜在她的要求很低,基本的工作还是可以找到的,她一共找了两份工,一份是在超市做收银,一份是在大街上替房地产公司发宣传单,一天下来,她有多困,她有多累,她有多饿,没人会关心,林姨只会披头散发的坐在一边傻笑,大小便就这样拉在裤子里,有时吉祥刚给她洗完裤子,转过身她就又拉脏了,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累死过去,但她不怪林姨,因为这是她欠林希尧的,唯有这样她心里的愧疚才会少一点点,下辈子她才有脸去见他,不管林姨怎么折腾她都好,只要不哪天突然发病冲出去用砖头砸人她就谢天谢地了。
如今到深市已经半年了,之所以会选择这个城市,只因这里比较适合她这种学历低的人找工作,只要能吃苦,活下去还是没问题的,在向溪市和深市两地的公安机关备了案后,她就带着林姨租住在城乡结合部的一间小房子里,
这里是深市有名的穷人区,可是租金便宜,而且因为打工的人多,早上六点到晚上十点都有公车,交通也算得上便利,当然这里的环境肯定是不好的,狭小的巷子,深更半夜也不会停的摩托车来往的轰隆声,小孩的哭声,大人的叫骂声还有鸡飞狗叫,吉祥对这一切都很淡然,这也比她当年四处流浪的日子,强多了,她在这里住得都比以前踏实。
但唯一让她受不了的,就是这里的人也鱼龙混杂,而她的容貌,早就被很多打工仔或是小混混给惦记上了,那些人不停的找她的麻烦,下夜班回来走到巷子的暗处时,会突然蹦出几小年青,拧着闪着白光的刀子出现在她面前,说着不并不流利的普通话:“靓妹,打个炮呗。”
这种时候,她是真的害怕的,再不会有希尧哥突然出现挡在她的身前为她遮风挡雨了,她只能时时在身上准备一瓶辣椒水,胡椒粉来保命,好在这一片是派出所的重点巡防区域,这些小混混在被林吉祥喷过几次之后,开始对这个辣女敬而远之起来,也许是漂亮女孩容易让人产生怜悯吧,管这一带的段警大伯特别照顾她,有时候下夜班晚了,正好碰上这个警察值班,她就会去敲敲警务室的门,然后这个片警老钱就会亲自把她送回家才离开。
这是出事以来,她觉得唯一让她还感受到温暖的事情,尽管林希尧死在了警察的手里,尽管她也是个罪犯,但她却没有记恨他们,对她好的人,她会记一辈子,至于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她也不会手软。
但是让她最最头疼的,还不是自己的个人安危,而是林姨,在这里,她没有钱送林姨去精神病院,只好把林姨锁在家里,每个月去医院拿药和针剂回来,为此她还学会了静脉注射。
自从林希尧照顾了林姨一年后,林姨的病已经稍微好了些,虽然还是不认识谁,但变得安静了很多,只要扔给她一个中国结,她就能自己玩半天,边玩边念着几个字,“尧尧……吉祥……”然后就傻兮兮的笑。
每当这个时候吉祥就也会一边替她擦着口水一边跟着笑,这些都是希尧哥教她的吧,在她面前念得多了,她就记住了,是啊,希尧哥……你在那边也一定要吉祥,我也会的,尽管生活过得很苦,很艰难,但我也会笑着面对,不辜负你替我取的这个名字。
在人前,她学会永远是笑着的,只有在无人的夜里,她才会抚着自己的心口,只有她自己知道,那里早已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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