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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青年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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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惊鸿身子一僵,慢慢转过身来,四目交投,眸中微光一闪,口唇张了几回,却道,“这位公子,可是有事?”

    脱脱阿布的心,骤然一沉,呆立当地,向他怔怔凝注。那清亮黑眸中,仿似有流光闪动,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相识七年,几经患难,她虽身着男装,他又岂会认不出她?可他,竟然不愿相认!他,就如此怕自己搅了他的亲事?

    四年苦恋,三年相思,虽说自己的心意表露无遗,但,他从不曾许过她什么啊!如今,他要娶旁人,自己竟无从指责。难道,竟当真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当真是自己一片痴心错付?

    足有千斤,却仍是一步步向他移近,双唇微张,一心想向他问个明白,问一问,他心中,果真没有自己?问一问,他竟对自己从无一丝情意?可是,千言万语,当着他的满堂宾客,众目睽睽之下,又如何出口?多少日夜的梦萦魂牵,爱已刻骨的男子,就在眼前,可是,她竟不知如何问起。一时间,是喜是怨,是爱是恨,竟连自己也分不清楚。

    脚步,不觉停下,停在他的面前,却无勇气问出。他的身后,是红绸裹就的花轿,带着洋洋的喜气。那是他的新娘子啊!那般桀傲果决的叶惊鸿,若不是心仪的女子,他岂会甘心迎娶?

    腿,不觉有些虚软,此一刻,她竟然只想逃开,逃的远远的,只当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只当,她从不曾来过杭州,只当,她的叶六,仍是渺无音讯。可是,眼前这张容颜,多少日子的魂牵梦萦?多少午夜梦回的期盼?此刻真真切切的立在眼前,又令她如何能舍?

    二人四目交投,暗流汹涌,却均默默不语。身周人群查觉二人的异样,已发出阵阵窃议,锣鼓声渐寥,一众喜娘望着挺立不动的叶惊鸿,不知所措。

    叶塘迈前一步,张唇欲唤,却被叶亭一把拉住,悄声道,“快,去寻九小姐!”

    叶塘一怔,缓缓点了点头,转身快步奔入府去。叶亭慢慢行至叶惊鸿身侧,躬身道,“爷,吉时已至!”

    叶惊鸿微微点头,眸光胶着于眼前的清丽容颜,良久,方拱手道,“今日叶六大喜,公子若无急事,便请厅上饮一杯喜酒罢!”

    “我……”脱脱阿布身子一晃,脸色顿时煞白,张了张唇,却只在喉间发出一声低吟。心,顿时痛如刀绞。他……竟要她喝他的喜酒?胸口,血意泛涌,只能咬牙强忍。要如何呢?不管他认不认,说出自己的情意,说出自己的身份,告诉在场的每一个人,她是大元的郡主,她爱了他七年?

    可是,有两府的大元侍卫在找她,若此事传出,非但不能与他相守,怕是,整个叶家也会因此招祸。难道,要求他随她走吗?她为他舍了王府富贵,舍了整个大元,舍了郡主的身份,也逼他舍去整个叶家吗?

    进退两难,脱脱阿布整个人僵立当场,竟无法回应。手腕,被人轻轻握住,肩后一实,已倚上一条坚实的臂膀,鼻端酒意微醺,一个仿如磁石的声音温声道,“叶六爷,我二人尚有急事,怕不能饮六爷的喜酒,在此恭祝六爷!”

    脱脱阿布怔忡回神,回头望向身侧。浓眉朗目,英气逼人,一身华贵之气的青年公子,正用洞悉一切的眸子,向她定定凝注,见她望来,眸光稍稍向后一撇,又再转回。脱脱阿布不觉顺目去瞧,但见叶府门内,几名元兵迈出,疑疑惑惑向这方张望。

    脱脱阿布心中一紧,微微咬唇,转向叶惊鸿点头道,“六爷,在下此来,是受人之托,不想遇上六爷大喜。原该留下道贺,奈何身有要务,不能留久,六爷莫怪!”从怀中摸出杨陌书信,双手奉上,说道,“杨爷病中,不能亲来道贺,特意托在下送来书信!”她生恐元兵是为她而来,不敢说出“杨陌”或“杨大人”的称呼,只含糊为“杨爷”。

    叶惊鸿眸光微闪,向青年公子望去一眼,双手将信接过,说道,“有劳公子!”

    脱脱阿布退后一步,双手一拱,说道,“告辞!”再不向他多瞧,转身挤出人群。

    叶惊鸿神色微动,不自觉追出两步,却闻身后叶亭唤道,“爷!”

    青年公子也是横身一挡,拱手道,“六爷!六爷新人在侧,我二人便不劳六爷相送!”

    叶惊鸿脚步一凝,越过青年宽挺的肩膀,眼睁睁看着那么纤细的人影消失在人群之外,只得强笑道,“如此,叶六失礼!”深吸了口气,转身大踏步行回,抬起一脚,便向轿门踹去。

    轿门的碎裂声“哗”的响起,将满场呆望的众人惊醒,一瞬间,鼓乐声再起,鞭炮齐鸣,喜娘唱赞声中,叶少当家喜气洋洋迎入新人。

    身后,各种声音纷至沓来,脱脱阿布身子一震,泪水,迅速迷蒙双眸。满腔酸涩再也难忍,再也顾不及旁人的目光,也无心去辨别路途,拔足便向前狂奔,一心只想逃离。阿布!阿布!你没用,你畏前惧后,竟临阵脱逃!当初逃婚的决心,去了哪里?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另娶他人?

    只是,她知道,那般情形,她只能逃离。她不敢肯定叶惊鸿的心意,更不敢肯定身周有没有大元密探。为了她身为大元郡主的骄傲也罢,为了不连累叶家也好,她能做的,只能是转身逃离。

    过去了!都过去了!七年的苦恋,到如今,终于皆成绝望。来时的满腔热切,均已化为满心的冰冷。可是,她不能,纵然与叶惊鸿无果,她也不能牵连叶家,更不能被大元朝廷寻回。发现了自己的情之所钟,又怎能违心嫁给那日松,安心做他的中奉王妃?

    苏堤柳细,湖泛微光,两侧,是行人异样的眸光。脱脱阿布沿湖飞奔,心中脑中,皆是叶惊鸿淡然的神情,耳边,是他温润的声音,“请喝一杯喜酒罢!”

    “请喝一杯喜酒罢!”

    “请喝一杯喜酒罢!”

    ……

    叶六,你好残忍!纵你不愿认我,却又何必如此伤我?

    泪眼婆娑中,但见前方湖岸靠着一只画舫,三五游人正在离船。脱脱阿布足下发力,疾奔而入,向船家道,“船家,开船!”也不等人应,径直向画舫二楼奔去。

    船家一愕,唤道,“公子……”只唤出一声,便已失了她的身影。

    画舫楼上,早已空无一人。脱脱阿布扑向船舷,忍不住放声大哭。所有的思念,所有的不甘,所有的伤痛,尽在这一刻渲泻。空荡无人的画舫上,不必留意有没有大元的追兵,不必去管有没有人瞧出她的行装,只哭的声嘶力竭,肝肠寸断。

    画舫轻摇,悄悄的荡向湖心,船家手捧托盘上来,说道,“公子,用些酒菜罢!”

    “酒……”脱脱阿布回头,瞧向桌上的酒壶。是啊,现在,她需要的,就是一壶酒,就是一场醉。醉了,心也就不会这样痛!扑前抢起,提壶向口中灌去。“咳……咳咳……”浓烈的酒浆入口,喉中一阵辣痛,忍不住大声呛咳。

    身侧一只手伸来,夹手将酒壶抢去。脱脱阿布大怒,喝道,“给我!”横臂劈手去抢。

    那人身子一侧避过,含笑道,“一人饮酒无趣,我陪你一醉如何?”

    伤痛之下,脱脱阿布早已无心去看来者何人,闻有人陪她饮酒,正是求之不得,大声道,“好!你陪我一醉!”于桌前坐下,一手抓过酒杯。

    那人也含笑坐下,满满斟上两杯,举杯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将手一抬,一饮而尽。脱脱阿布嗤道,“饮酒便饮酒,念诗做什么?”也举杯饮尽,大声道,“好酒!再来!”

    那人于她嗤笑置之不理,又再倾上两杯,漫声吟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头一仰,手中杯干。

    脱脱阿布击桌赞道,“好!好一个‘与尔同销万古愁’!来,再喝!”杯中酒饮尽,一把抢过酒壶,又再倾上一杯。

    那人见她酒量甚豪,狂态毕露,双手一击,赞道,“好酒量!小杯喝来不痛快,我们喝畅快些如何?”向楼下喝道,“船家,取酒,拿碗来!”

    推杯换盏,酒壶改酒坛,二人酣呼畅饮。午时饮起,直喝至酉时,脱脱阿布早已大醉酩酊,指了那人的脸,大着舌头笑道,“你……有两个头,不……不对!是……是三个……三个头……”话未说完,已伏桌不起。

    那人浅醺薄醉,含笑道,“是啊,我三头六臂,若不然,你怎么办?”将杯中酒饮尽,起身凭阑而立,纵观西湖美景,叹了口气,低声道,“你本该一生顺遂,哪知道,竟会为情所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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