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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围炉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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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林里,五个红泥小炉散放树下,炭火嗞嗞中,酒香四溢。而那梅下的众人,却围着一大块鹿肉大呼小叫。见了他来,叶轻痕忙道,“二哥,你说,这肉要如何切法?总不成这么大块肉放炉子上去烤,我们大伙儿下嘴咬罢?”

    叶惊涛笑道,“九儿牙利,便是咬着吃才有味道!”

    叶惊弦走到近前,瞧见果然好大一块鹿肉,皱眉笑道,“怎么不命人切好?”

    叶惊鸿“嗤”的一笑,说道,“九儿直嚷着要自个儿动手,将人都轰了出去,哪知瞧见了肉,又不知道如何下手!”

    叶惊涛闷笑一声,悠悠道,“人家是狗咬刺猥无处下嘴,我们的九儿切鹿肉,却无处下手哦!”

    叶轻痕怒道,“死小五!你又取笑九儿!”转头将手中刀子向文子安手中一塞,说道,“子安,你来!”

    文子安抓笔一般捏着把刀,瞧了瞧鹿肉,又瞧了瞧刀,一脸难色。叶大、叶三闲立一旁,含笑不语,叶五忍不住笑出声来,叶二、叶六却摇头叹气。几个哥哥正瞧好戏,赛罕一把将刀子夺过,撇嘴道,“这有何难,便是活的,也一样杀了来!”将袖子卷了卷,一手按肉,一手执刀,一刀斜刺,跟着向下一拉,一大块鹿肉顿时分为两块。

    方才还瞧热闹的叶家兄弟顿时满脸惊诧,向那小小女娃注目。脱脱阿布“嗤”的一笑,悠悠道,“切割生肉,对我草原儿女,便是家常便饭,有何稀奇?”接过刀来,横切竖削,大小适中,薄厚适度的鹿肉转瞬切了十几片出来。

    叶惊涛怔了半响,结结巴巴道,“可是,她……她是公主,你……你是郡主,不是吗?”

    赛罕翻个白眼,撇唇道,“赛罕在草原上长大,我们草原上的儿女,不但要骑马射猎,宰牛烹羊,便是冲锋陷阵,也不在话下,哪里分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她小小年纪,声音娇嫩柔婉,偏偏这几句话说的豪气干云,听的叶家兄弟连连点头。

    叶惊鸿叹道,“蒙古人人口不足百万,却能占了我汉人江山,这其中,不无道理!”

    脱脱阿布听他语气中满是怅惘,不由向他一瞥,咬唇道,“当今皇上恢复科举,推行汉学,虽以蒙治汉,却也想蒙汉一家,大伙儿均如今日一般,一块儿开开心心的饮酒吃肉,又何必分什么蒙古人,汉人?”

    叶惊鸿冷笑一声,说道,“以蒙治汉?蒙汉一家?若果真如此,为何汉人税赋重于蒙古人,汉人参加科举,层层选拔,蒙古人却可直接推举入朝,蒙汉一家,不过空谈!”

    他寥寥几句,戳中时政实处,一时间,众人尽皆默然。赛罕年幼,却并不懂这许多,扬眉道,“吃肉便吃肉,喝酒便喝酒,人分蒙汉,难不成连肉也分?”

    一句话,倒将众人说的笑起,鼓掌道,“还是小公主说的透彻!”话题转过,又是一片笑语之声。乌日娜在脱脱阿布身边默坐,此时悄悄扬睫,向叶惊弦望去一眼,暗道,“原来,在他们兄弟眼里,对蒙汉之争如此看重,难怪,朝廷几次欲令叶少当家入朝为官,均被他婉拒。”

    当下赛罕与脱脱阿布执刀,叶轻痕与乌日娜充当运输工,将切好的鹿肉送到炉边,叶氏兄弟一人守着一个小火炉,调油抹料,将鹿肉放在火上炙烤。只片刻功夫,肉中香脂溢出,滴入炉中,滋滋做响,被炭火催发,香气四溢。

    叶轻痕与赛罕大呼小叫,一闻说肉熟,便提筷子去抢,放入口中,却烫的眦牙咧嘴,连连叫嚷,却仍吃的有滋有味,又抢了酒过去就肉而饮。文子安一不会切肉,二不会烤肉,只得在一旁替二人斟酒,再将喝空的酒壶灌满,再偎于火上。见二人吃相难看,不禁含笑摇头。

    脱脱阿布抢肉抢不过二人,只得抢了壶酒,坐在叶惊鸿身侧,自个儿斟一杯,再给他斟上一杯,送到他唇边。叶惊鸿含笑接过,一饮而尽,再将烤好的鹿肉悄悄放入她的盘中,两人相视而笑。

    叶惊涛自取了壶酒,一边烤肉,一边举壶畅饮,向文子安大声道,“饮酒便饮酒,为何非得这冰天雪地里来饮,你们读书人想出的花招,当真怪异!”转头望了望三位兄长,耸肩道,“这般一弄,倒是对了大哥、二哥的脾气,定是九儿出的主意,拍大哥、二哥的马屁!”

    叶轻痕闻言,含着满嘴的肉不曾咽下,便大声嚷道,“小五,便是你没良心,大哥、二哥一直在大都,九儿也不曾这般折腾,三哥也回了多日,不过来小坐过几次,你前日一回,九儿便缠着子安请大伙儿来聚,你却说出这等没良心的话来!”

    叶惊涛被她一顿抢白,讪讪的道,“原来九儿竟是对五哥最好!”拖着火炉向文子安身侧靠了靠,扯出个笑容,说道,“子安,五哥方才不过说说,切莫在意哈!”

    文子安微微一笑,说道,“五哥多虑!”

    叶惊涛瞧着他温文的笑容,实不知他是在意还是不在意,清了清喉咙,问道,“子安,这眼看又到了年下,我派出去的人马,仍未找到小公子的下落,不知旁处可有消息?”文子安本是唇含浅笑,闻言脸色一暗,默默摇头。

    叶惊涛口中的小公子,是文子安的姐姐,文子玉之子。去年上元节灯会上,姐姐带一双儿女观灯,却被人流冲散,失了儿子下落。文子安画了孩子画像托叶家代为寻找,兄弟几人翻遍整个大都,竟连个影子也无。这一年来,叶家兄弟走南闯北,几乎将孩子画像洒遍所经之处,到了今日竟然渺无音讯。

    叶惊涛见了文子安面色,知道自己又问错了话,讪讪的退了回去,恰炉上鹿肉烤的熟透,忙大声唤人来吃,才将这话混过。

    叶惊弦见这一干人,除去赛罕年幼,旁人均已年长,玩闹起来,却如孩童一般,不觉好笑,转眸向坐在不远处的乌日娜瞧去,问道,“王妃为何不抢?若再不吃,便被这两个丫头吃光了!”

    乌日娜向他炉上的鹿肉望去一眼,微一犹豫,点了点头。叶惊弦将现烤好的鹿肉送入她盘中,见她以小刀切割成小块,斯斯文的吃,便笑道,“我只道草原儿女都性子豪爽,不料还有王妃这样的人物!”

    乌日娜向他一望,轻轻抿唇,想了一想方问道,“二爷此话,是褒是贬?”

    叶惊弦微微一怔,瞬间扬出一个平和笑容,反问道,“王妃以为呢?”

    乌日娜对上他坦然的眸光,面上不禁一红,轻“嗯”了声,低声道,“乌日娜自个儿也不记得,究竟是汉人,还是蒙古人。”顿了一顿,侧头微笑道,“文公子的琴,冠绝大都,乌日娜闻二爷的琴也不徨多让,却不知方才那四季之曲,是何名目?乌日娜竟从不曾听闻!”

    轻柔的话语,落在叶惊弦耳里,恍如惊雷炸响,整个身子顿时僵住,震惊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满心的狂喜,颤声道,“王……王妃听得懂叶二的琴?”方才一曲,是他一时有感而发,就连他自己也是第一次奏出,更不用提有什么曲名。

    乌日娜见他神色大变,神情中,又是惊喜,又是迷乱,不由心中害怕,低声道,“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叶惊弦缓缓摇头,喃喃道,“没……没错,你……你居然……听得懂我的琴……”

    叶二一生好琴,爱琴成痴,七岁之后,竟将父亲取的名字弃了,自个儿改名叶惊弦,以彰其志。他活至二十余岁,心无旁鹜,唯愿以琴识友,得一知己。当初文子安一曲《高山流水》,虽让他听的如痴如醉,终究未听出文子安琴中的决绝之意,反是对琴一知半解的叶轻痕,将文子安心里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化解的一清二楚。叶二赠琴被拒,心中怅然之余,却又深羡文子安之琴竟能得遇知己,这也就是他第一个站出来,同意叶轻痕下嫁文子安的缘故。如今,自己随心一曲,竟有人能懂,其中心头的震荡,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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