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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影,一寸寸西斜,大都方圆二十里之内,叶家与肃王府的人马蹄踏遍,竟没有一丝脱脱阿布的消息。消息传回,肃王爷又急又痛,唯有催人扩大范围去寻。
叶家一行却在叶六爷一声令下尽数撤回城里,赫天闻讯,急急赶去,叶惊鸿叹道,“若是贼人骑马,这半夜一日,早已奔的不知去向,我们四处乱找,也不是办法,如今只能派人询问各路关卡,看是否有可疑之人过关。”
赫天心急如焚,如笼中困兽,团团乱转,连声道,“这可如何是好?若再隔一夜,又不知……不知郡主会出何事?”
叶惊鸿剑眉微拢,凝目沉思,问道,“赫天,我素闻肃王爷与塔拉郡王不和,可有此事?”
赫天一呆,点头道,“六年前,塔拉郡王托媒人给乌恩小郡王提亲,我们王爷一怒之下将媒人赶了出来,因此结怨。”
叶惊鸿奇道,“肃王爷素有贤名,提亲原是好事,纵然不愿,不应便是,怎么会大动肝火?”
赫天苦笑道,“六爷不知,那乌恩小郡王是天生残疾。我家王爷待郡主如珠如宝,闻说是给乌恩小郡王说亲,便道是辱了我家郡主,方动了些气,事后也极是后悔。”
叶惊鸿皱眉略思,沉吟道,“纵有些嫌隙,也已过了这许多年,想来不会是他。”其后又连连问起朝中何人与肃王府有怨,却寻不着半丝线索,正在这时,陈珞传来消息,说是昨日在西城门值守的守军言道,说昨夜子时刚过,曾有二人赶着一辆运棺木的牛车出城,其余皆是城外营中的将军。
叶惊鸿一听,霍然站起,问道,“这等消息,为何到此时才问出?”
陈珞苦笑道,“那些守军一当完值,便一同去了城中的青楼,喝的酩酊大醉,刚刚才寻到人!”
叶惊鸿咬牙道,“当真误事!”一边唤叶亭召集人手,一边向赫天道,“寻常出殡,都是寅初时分,况这赶车的只有二人,已经怪异。若说是空棺,又何必连夜出城,郡主必然便在那牛车上!你速速回府,请肃王爷派人查明牛车去向,有了消息,即刻报我,我即刻带人沿路去追!”
口中连声吩咐,人已奔出门去,叶府家人齐齐跃身上马,纵马又再驰出城去。
月淡星稀,四周已难以见物。脱脱阿布直躲到宝力德父子离去之后,方悄悄溜出庙后,向白天声音传来的方向疾奔。此时演兵早已结束,四周一片寂静,她生恐黑暗中走错方向,只能不辩道路,遇河过河,遇山爬坡,径直前奔。
不知奔了多久,方钻出一片山林,向山下一张间,只见山坡下竟是一片乌沉沉帐篷,不由心中大喜,暗道,“这不知是哪路将军的军营!”
她一日一夜粒米未进,早已又累又饿,只想坐下歇息,只因生怕宝力德赶来,方勉力支撑,拖着步子挨到此处。此时狂喜之下,顿时浑身长满气力,顾不上山石杂草勾破衣衫,拔步便冲下山坡,向那些帐篷飞奔而去。
行的越近,脱脱阿布心中越觉怪异。此处帐篷虽是大元兵马常用的牛皮大帐,但是帐篷外没有木栏,更没有守兵,瞧来竟不是军营。如果不是军营……又能是什么呢?
脱脱阿布微微咬唇,急奔的脚步骤然慢了下来,她左右瞧了半晌,方身子慢慢伏矮,借着长草的掩护,一步步向最近的一座帐篷靠近。
宝力德既在此出现,闻他和苏合对答,又似乎招下了一些兵马,难道,他们竟有胆将叛军扎在离朝廷大军不远的地方?
心中惊疑,脚下虽慢,却不稍停,片刻间便已摸到帐篷一侧。脱脱阿布伏下身子,沿着帐篷底端一摸,果然是一枚接一枚的钢钉,将牛皮大帐牢牢钉在地上,连一丝缝隙都不留。这正是大元兵马扎营的方法,一是为了防阻风沙,一是为了防人窥视。
脱脱阿布微微咬唇,侧耳听帐内无声,便沿着帐壁悄悄向帐门摸去。万般小心,加意提防身周暗处可藏着有人。哪知一路畅通无阻,竟被她一路摸到了帐门边。
脱脱阿布轻轻挑起一线,向帐内一张,暗夜下,帐中一片黑沉,竟难以见物。她心中惊疑不定,双手在地上一摸,触上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掀起帐帘,向内一丢,身子便迅速伏下。
石头发出细碎的“啪啪”声响,由近而远,滚到帐内,而帐篷里,仍无一丝动静。
脱脱阿布又伏了片刻,心底实在拿不稳这是何等所在,若说就此离开,她好不容易逃来,又怎能甘心?若说就这样进去,又怕帐内设有埋伏。呆了片刻,帐内仍是无声,四周也是一片静寂,突然咬牙发狠,一把掀起帐帘疾冲而入。
帐内静寂无人,伸手不见五指,脱脱阿布微微闭目,顺着左方摸去,果然,触手是一张矮桌,桌上置着火刀火石等引火之物。
脱脱阿布抑着心跳,一手火刀,一手火石,“哒哒”两响,眼前火光一闪,将整个帐篷照亮。脱脱阿布忙将桌上油灯点燃,方举灯游目而视。
落眼处,羊毛地衣,木制矮榻,甚至在那榻上,还委着一件蒙族女子的骑装。整个布置,便如蒙族人部族首领的陈设。
脱脱阿布怔愣了一瞬,顿时了然。原来,在两军营地之外数里处的一片山林,是皇家狩猎场。元人不论男女,均好骑射,每逢春秋两季,皇室宗亲便来此处狩猎,纵马驰骋。后因元惠帝每年北巡,一走便是半年,这里御驾来的少了,因着离两军不远,寻常百姓不敢来此,后宫嫔妃却来的多了。
今年从三月间,两军御前演兵开始,这里便也扎下几十座牛皮大帐,供御驾及宫中各位嫔妃、娘娘歇息所用。这些帐篷,竟是狩猎场内,供皇室内眷休息的帐篷。想来今日演兵之后,宫中嫔妃随御驾回了大都城内,故而这里未留守兵。
心底一松,只觉双腿酸软,脱脱阿布慢慢在矮榻上坐倒,暗道,“原来这一日一夜,宝力德竟将我藏在狩猎场中,当真大胆!”
这皇家狩猎场,绵延数十里,占拒几个山头。这几日虽有宫中嫔妃来此驰骋,但御驾大队人马皆在观望演兵,这里人手稀少,众嫔妃并不曾驰远。
而索恩摆的阵势虽大,却也不敢擅入狩猎场惊扰众位娘娘,因此,叶家与肃王府拉开阵子搜寻,竟将这里拉下。
脱脱阿布知道这是什么所在,心中先觉难信,再一转念,却又暗暗点头,“昨夜赫天与我不过差了一步,他并无机会远逃,父王闻说我不见了踪迹,定然会派人满世界里寻我,但这里是皇家狩猎场,却没有人胆敢轻入,反较旁处安全。那宝力德粗俗奸恶,倒不料有此胆识。”
独坐帐中,又再想道,“狩猎场离两方军营,都有三、四里路程,若我径直寻去,这暗夜中,又不知会遇何事?倒不如在这里躲藏一日,待明日天亮,御驾来观演兵,必有宫中嫔妃来此骑马,那时有御林军护送,我又何必惧怕被宝力德父子寻到?
想的通透,心中便已稳定,转眸间瞧见那矮榻上那身骑装,一时间但觉浑身发臭,黏腻难受。她这一日莫说宝力德意图羞辱时吐那一身,酸臭难当。便是在稻草乱石里躲藏,又一路穿林过涧的奔跑,便已是满身尘土,到处泥污。虽说在山泉中略略洗过,终究是怕宝力德父子追来,只略略收拾。此刻见了那身骑装,哪里还忍得住,眼见一旁木桶中盛着些清水,速速将自己破碎衣衫除下,就着桶中清水,痛痛快快洗了个干净,将那身骑装换上,虽然冻的发抖,却也觉一身清爽。
一切收拾妥当,心中暗道,“虽然我料定宝力德不敢前来,但是那厮贼胆包天,也说不得,我却不能大模大样睡在榻上!”
游目一望,心思已定,将自己脏污的衣衫尽数抛入木桶水中,掩盖气味,又将油灯与火刀、火石摆在帐篷门口,以防半夜有人入来,她睡了过去不曾发觉。
收拾妥当,又细瞧一回,再无可忧,一口将油灯吹灭,矮榻上拖过一条薄毯,俯身钻入榻底,将薄毯往身上一裹,以抵挡夜晚寒意。
躺在矮榻之下,张眼便可瞧见矮榻底部木料的纹理,虽说有些窒闷,却又觉得心安。她一日一夜粒米未进,肚子里饥饿难当,但躺了片刻,饿过了头,也便忍了下来。
她从昨夜被擒,一夜困顿,到了今日,又与宝力德父子斗智斗力,奔逃半夜,早已困顿不堪,此时虽在榻底,但整个帐篷内都辅着厚厚的羊毛地衣,较之白天的杂草石缝,不知强了多少,不多久困意便层层袭来,便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梦中一时见索恩驰马而来,大喜之下迎上,奔到近前,却变成了苏合。一时又梦到尔敏捧着托盘,报出一长窜她平素爱吃的菜肴,伸手去取,却又变成石块瓦烁。懊恼间,似乎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努力想要清醒,却觉自己被一堆杂草纠缠,正向地底一寸寸沉了下去。
她大惊大骇之间,放声大叫,“叶六,救我!”嘶喊出声,人却醒了,探手一摸,已惊的一头冷汗,心中却暗道,“方才我梦中遇险,为何唤的是叶六?而不是父王和大哥、二哥?”
想了片刻,哑然失笑,暗道,“我这三年来对他念念不忘,连在这等情形下,梦的也是他。而如今他的心里,除了他叶家生意,他自家兄弟,便是文公子之事,又几时将我放在心里?何况,他知道长公主大婚,我自然无瑕去叶家,他又怎会知道我被人擒了去?”
她几次遇险,都是叶惊鸿出手相救,当此境况,心底深处,便盼叶惊鸿来救。她如今虽然逃脱魔掌,而明日演兵,御驾来是不来,她并不知晓,御驾纵来,有没有嫔妃来此处狩猎,她还不知晓。若是所算明日尽数落空,宝力德父子就在附近,往军营去那三里路程,会不会再被擒回,又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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