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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脱脱阿布辗转难眠,时时惊起,跑到院子里倾听四周动静,深恐叶家兄弟在将军府遇着什么意外。手机看小说M。bgq8。cc 才是最佳选择!幸好这一夜平平静静的过去,将军府方向没有一丝动静,她方始放下心来。
心中记挂着要向杨陌通传消息,天刚微亮,脱脱阿布便急急命人梳洗妆扮,匆匆赶进宫去。肃王父子只道她挂念赛罕小公主,也倒不以为意。
一路入宫,仍是径奔陟睢宫而来,刚进宫门,便见院子里一众宫女个个垂首低目,不敢多言,更无笑容,不由心中一紧,扯过一个问道,“出了何事?”
那宫女小声道,“小公主昨夜本已醒来,哪知夜间不知为何,又烧了起来,此刻昏迷不醒。杨大人已经入去,正在施针,因是怕着了风,长公主传令,不得召唤,不许进去,郡主,还请郡主偏殿饮茶,略等等罢!”
脱脱阿布心中虽然焦灼,也只得到偏殿坐着等候。直将一盏茶喝到无味,才闻那边传话,说长公主请郡主入内说话。
脱脱阿布三步并做两步奔入赛罕寝宫,直入内殿,见杨陌正在一旁调方,便问,“小公主如何?可是有了反复?”
阿茹娜轻轻摇头,说道,“方才杨大人道,虽然赛罕中毒不深,但因她年幼,抵受不起,方又病倒,细心调理几日,应是无防!”
脱脱阿布点了点头,转头又去瞧杨陌,但见他正拿了方子与医官说话,只得先去瞧赛罕。轻掀起帘子,但见赛罕小脸苍白,两颊却有一抹不自然的嫣红,双唇上的黑色倒是已经褪去,不由轻轻松了口气,说道,“只需毒清了,旁的倒也不怕,只劝她安心养着便是。”
阿茹娜将她手握了,至窗前绣榻上坐下,说道,“昨儿晚上,她突然烧了起来,我惊的六神无主,不知该当如何是好,又无人商议,幸好皇上留杨大人在宫里。闹了一夜,我也只能这里干瞪眼瞧着,你既来了,陪我坐坐罢!”
脱脱阿布见她眼圈乌黑,劝道,“趁此刻我在,替你守着小公主,你歇歇罢,有事我再唤你!”
阿茹娜摇了摇头,向赛罕床幔瞧去一眼,叹了口气,低声道,“满这大元皇族,我也只这一个亲妹子,她这般模样,你教我如何放得下心!”其实陟睢宫中宫人无数,原不必阿茹娜亲自照顾,只是一则因赛罕极得皇帝疼爱,二则也是阿茹娜自个儿心疼这个妹子,才亲自照料。
脱脱阿布口中好言宽慰,心急叶家所托,抬头又向杨陌瞧去,见他已安置妥当,正要设法与他说上几句话,便闻外头传道,“蒙根其其格来了!”
阿茹娜未婚夫婿是巴特尔将军之子阿木古郎,而蒙根其其格却是胡和鲁将军之女。这两位大元阶位最高的将军,向来明争暗斗,互为掣肘。蒙根其其格为人霸道狂妄,阿茹娜对她也深为不喜,但这表面的和气总要维系,皱了皱眉,只好说了声“请”,叹了口气起身,说道,“此人我懒于应付,你与我同去罢!”携着脱脱阿布的手,向外殿行来。
脱脱阿布随着她一同向外殿去,心中却略略一定。此刻虽不能极时将消息告知杨陌,但蒙根其其格既然入宫,文子安在将军府中便一时无恙,倒也不再心急。
蒙根其其格未去,各府诰命又闻讯而来,一时间,陟睢宫竟是从所未有的热闹。脱脱阿布心知,这干人心知赛罕极得皇上疼爱,才借机巴结,哪里有半分心急赛罕的心肠,不由心底冷笑,渐觉不耐。
待将众夫人、小姐送走,时已近午,阿茹娜留她用了饭,终究一夜未睡,渐渐抵受不住,吩咐杨陌小心留意,又辞了脱脱阿布,回自个儿寝宫歇息。
脱脱阿布候了半日,这才寻到机会,悄悄将文子安之事向杨陌简略一述。杨陌皱眉略思,说道,“劳郡主给六爷传个话儿,杨陌一定设法相助,令将军府放人,请他万万莫要涉险,至生他祸!”
脱脱阿布应了,见他再无旁话,便匆匆出宫,直奔叶家。
叶轻痕闻她说杨陌一时不能出宫,不由大为着急,说道,“那蒙根其其格处处相逼,文公子如何等得了?”
叶惊鸿将她劝住,说道,“昨日瞧文公子处之泰然,想来他自有应付之道,我们倒不必担忧!”说着,含笑向脱脱阿布道谢,“有劳郡主奔波,叶六感激不尽!”
脱脱阿布见他言语客气,却带着疏离,不由心头一窒,微微咬唇道,“阿布且回了,若有旁的消息,定当来报!”暗思自己与他兄妹虽然交好,但是一但遇上蒙汉之争,他便立时将自己当了外人,心中酸涩难明,向众人辞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兄妹几人送出厅来,眼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外,叶惊涛忍不住道,“小六,郡主与杨陌之事未必是实,你竟不问个清楚?”
叶惊鸿无奈道,“实不实又如何,难不成,我还去做大元郡马?”前些时,妹妹九儿从阿莫拙府上回来,曾无意中说起,阿莫拙老夫人与她讲这几年官室中的趣事,提及六年前,脱脱阿布誓言非杨陌不嫁。
叶轻痕性子活泼,心思单纯,当时不过当玩话来听,自然不知道阿莫拙老夫人此话何意。可是他叶惊鸿走南闯北多年,何等的机关算计不曾遇过?近几日官室中纷传太医院院使杨陌与叶家走的极近,怕是叶家九儿有意高攀,再加上脱脱阿布三年来的等待,老夫人此言,不过给叶家兄妹提个醒,莫要痴心妄想。
当时听到,叶惊鸿心里便是一阵闷堵。自己对脱脱阿布虽然动心,却不存念,也倒罢了,可是杨陌对九儿有情,却是扎扎实实瞧在眼里。相识数月,杨陌为人刚毅,磊落豪侠,正是九儿良配,若遭这干人破坏,岂不是憾事?而所提之人不是旁人,竟便是脱脱阿布。叶惊鸿筹思良久,也只长叹一声作罢。杨陌人中龙凤,既是九儿良配,又岂不会是阿布良配,若然心中极愿妹妹得此良缘,但又何尝不想阿布一生富足喜乐?
那日阿莫拙老夫人虽然是背了脱脱阿布向叶轻痕挑唆,只是叶轻痕心无城府,转头便向脱脱阿布取笑,脱脱阿布又岂会不知?这几日眼见叶惊鸿温和中带着疏离,但他不问,她又无从解释,只是暗地里恼恨老夫人,却又无可奈何。
这几日,脱脱阿布一则心中厌厌,二则也是心知叶家兄弟心忧文子安,无瑕他顾,三则自个儿又惦记着赛罕,便也不去叶家,只悄悄嘱咐赫天留意将军府动静。
一连两日无事,脱脱阿布心中略松,暗道,“或者蒙根其其格不过是想令文公子领略将军府权势,令他心折,等他回心转意罢了,并不会动强。”
哪知到了第三日,脱脱阿布刚刚歇下,便闻远处一阵纷杂,尔敏门外唤道,“郡主,将军府走水了!”
走水?脱脱阿布一骨路爬起,披了件衣衫奔至院中,仰空一望,果见西北方火光冲天,不由心头一紧,暗道,“不知可与叶家兄弟有关?”想起三年前大都城中那一闹,心中越发无底,只一迭连声唤来赫天,说道,“你去问问,将军府为何走火,可有人伤亡!”将军府走水,肃王府离的不远,已派人前去相助,赫天奔去,倒也不会引人注目。
赫天应命奔去,脱脱阿布却再也了无睡意,里里外外转了几回,只等天亮便奔去叶家探问消息。眼见近了四更,肃王父子三人已起身前去早朝,赫天回来禀道,“是将军府马厩走了水,已扑了下去,将军府的人并不要人入内相助,并不知有未伤人。”
脱脱阿布闻言,心中越发焦灼,暗道,旁人家中起火,都巴不得盼人来助,怎么将军府如此怪异,难不成府中有什么事敢人知晓?想起自己绘给叶氏兄弟的图,心中更是不安,起来坐下几回,终于再也等不及,忙着吩咐尔敏命人备马。
正换了衣衫准备出门,却闻门外报道,宫里传信儿,说赛罕小公主醒了,阿茹娜请郡主一早入宫。
脱脱阿布一喜一忧,喜则赛罕清醒,忧则叶家情况不明,只是此刻也无旁的办法,只得命人重新备轿,自个儿进去换了衣裳,出府向皇宫奔来。
一路穿锦绣门,过入永和宫,刚刚转入御花园,便见蒙根其其格从另一侧行来,脱脱阿布上前见礼,说道,“昨夜闻说将军府走水,正思一顷儿上门探问,不想便见了姐姐!”
蒙根其其格“嗯”的一声,咬牙道,“昨夜也不知哪里来的小贼,敢在我将军府行窃,被我府中护卫追的急了,竟在马厩放火,若被我擒着,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脱脱阿布闻并未擒到人,心中一松,又赶着劝解一回,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向陟睢宫去。踏入宫门,但见宫人们出出进进,异常忙碌,眉目间,尽是轻松。
阿茹娜见二人前来,也是一脸喜色,握住脱脱阿布的手,笑道,“昨天半夜里,赛罕便退了烧了,空了一晚的肚子,方才刚喝了碗粥,胃口极好,杨大人说已再调养几日便好,总算有惊无险!”
二人赶着道了喜,正要入内去瞧赛罕,便闻外头太监尖亮的声音喊道,“皇上驾到!”二人忙随着阿茹娜门口相迎。
元惠帝大步而入,只向跪拜众人一摆手道,“免了罢!”径直奔入内殿。
内殿,赛罕正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嘟着小嘴狠狠瞪着桌子边儿上的人生气,见元惠帝入来,立时双腿乱踢,大声道,“皇帝哥哥,皇帝哥哥,为何有一个男人在赛罕寝宫,你赶他出去!赶他出去!”
元惠帝回头一望,见杨陌神色不动端坐桌旁,眼眸中却是满满的无奈,不由笑道,“这是太医院的杨院使,这次若不是他,你的小命恐怕不保,还不快些谢他?”
赛罕“哼”的一声,噘嘴道,“赛罕醒来肚子好饿,想吃烤羊腿,奶皮酥酪,他偏不让,只让太监取了碗白粥来,这岂不是要饿死赛罕?还有还有!他还不许赛罕下床,赛罕自个儿要下,他竟敢……他竟敢动手动脚,将赛罕丢了回来!”气咻咻的指着杨陌嚷罢,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一手拽着元惠帝衣袖连摇,说道,“皇帝哥哥,你将他赶出去,罚他板子,好不好?”
元惠帝见她生龙活虎,神采飞扬,哪里还有那几日病恹恹的样子,心中大为喜乐,口中“啧啧”几声,笑斥道,“杨陌,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欺负小公主,瞧朕出何罚你!”
杨陌无奈道,“臣对小公主不恭,愿受皇上责罚!”
元惠帝抚着赛罕秀发想了想,笑道,“你虽然对小公主无礼,但念你救公主一命,朕先将这责罚记下,先赏黄金千两!”见赛罕瞬间瞪眼噘嘴,又忙道,“再过几日,便是小公主十二岁生辰,朕便罚你一手操办,若是办的不好,朕再一并重罚!”
杨陌忙躬身谢赏领命,说道,“臣谢皇上恩典!只是臣于庆典一事并不通晓,想请皇上允臣与资善大夫文大人商议!”
元惠帝此时心情大好,点头道,“文子安精于音律,想也通晓此道,准奏!” 当下挥袖,唤入黄门,说道,“传旨,命文子安协助杨院使操办小公主生辰!”
黄门立时应命,片刻拟上旨来,元惠帝瞧罢,大印一盖,正要吩咐太监前去传旨,杨陌笑道,“臣左右要去寻他商议,便由臣传旨可好?”
元惠帝见他这几日衣不解带守在赛罕宫中,早已朝服皱折,下巴冒出青幽幽的胡岔儿,笑道,“也罢,你传了旨,便回府歇着罢,这几日多亏了你!”将圣旨交了给他,自个儿又陪赛罕坐了片刻,嘱她好生休养,方才离开。
殿内言语,殿外听的清清楚楚,蒙根其其格大急,脱脱阿布却是大喜。元惠帝一去,蒙根其其格便推说昨夜府中走水,需回去料理,便匆匆辞去,脱脱阿布随阿茹娜入内瞧了赛罕,与她们说笑一回方才辞出。
叶宅内,兄妹五人齐集,闻脱脱阿布说起昨夜将军府大火,不由齐声大笑,叶轻痕一指叶惊弦,笑道,“九儿只道五哥胡闹,却不知二哥也这般淘气!”原来纵火的竟然是叶二爷叶惊弦。
脱脱阿布也是大奇,向叶惊弦望去。叶惊弦含笑不语,叶惊涛却笑道,“那蒙根其其格忍了几日,终于忍耐不住,昨夜要对文公子用强,无奈我兄弟只得闹他个人仰马翻!”
脱脱阿布闻言苦笑。大都官室中,都只道叶家兄弟不过一介商贾,逞的不过是些银子,又哪里知道,这兄弟几人,平日看似无害,实则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招惹他们,无异自触霉头。眼见叶氏兄弟安然无恙,一颗心方放入肚子里,将杨陌请旨之事说了一遍。
叶惊鸿击掌大笑道,“杨兄故意装作不知文公子人在将军府,赶去文公子府上传旨,蒙根其其格恐皇帝见怪,自然得赶着送了公子出府,杨兄这招四两拨千斤,用的当真是妙!”
正说着,门外叶翔禀道,“各位爷,郡主,九姑娘,杨大人来了!”众人迎出,但见杨陌一身官服,跨入院中,众人齐齐迎上相谢。
众人述礼坐下,杨陌笑言文子安已经回府,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脱脱阿布坐了片刻,眼瞧叶惊鸿谈笑风生,心中却想他既误会自己与杨陌,竟然不来相问,心中彷徨无助,见众人谈兴正浓,越发觉得格格不入,便借口入宫陪伴小公主,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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