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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脱阿布大吃一惊,急忙起身迎了出去,问道,“小公主年纪虽幼,骑术却精,怎么好端端的会堕马?”
赫天摇头道,“传信儿的人也不曾说的清楚,二公子只说,请郡主快些进宫陪伴公主,小公主已在送回来的途中了!”
脱脱阿布点头道,“你速速去给我备马,我立时便去!”说着匆匆向肃王爷道别一声,疾疾奔回自己房中更衣。
赛罕回宫后,嫌一个人气闷,便与阿茹娜同住。脱脱阿布乘车到了宫门,便随着引路小太监一路向陟睢宫奔来。进入陟睢宫,两名宫女迎上见礼,接替小太监,引她向赛罕寝宫奔去。
脱脱阿布边走边问,“赛罕小公主怎么样了?伤了哪里?有没有传太医?”
宫女一边紧随,一边道,“公主还是人事不醒,传了太医院杨大人,此刻已在路上了!”
脱脱阿布皱眉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摔下马来?”说话间已奔进赛罕寝宫,但见阿茹娜正满脸焦灼,握着赛罕的手,坐在床边。
脱脱阿布紧行几步,悄声问道,“如何?”见阿茹娜摇头,不由心里一紧,探头向床帷里望去,却见赛罕双目紧闭,脸色惨白,两瓣柔唇竟显出一抹淡淡的黑色,不由大吃一惊,低声道,“怎么像是中毒?”
大元的夺位之争,多位皇帝、皇子、皇后死于剧毒。皇室中人,对中毒症状自然多少知晓,阿茹娜闻她一说,眼圈一红,垂首道,“赛罕……赛罕碍得了谁来?竟会……竟会有人对她下毒手……”
脱脱阿布忙将她手掌握住,轻声道,“长公主,小公主的样子,也不像是剧毒,或者来得及!”又问,“皇上呢?”
阿茹娜道,“城外演兵未完,皇上抽不开身,只我陪着她回来!”
脱脱阿布心里暗叹,朝中军中的事,永远强过一条人命,父王如此,皇上也是如此。
正说着,闻门外宫女回道,“杨大人来了!”
元人礼法并不森严,脱脱阿布与阿茹娜二人闻报并不回避,只连声说请。杨陌匆匆跨入,只略向二人一礼,便奔向床边。翻开赛罕眼皮瞧了瞧,又撬开她牙关望了望舌苔,命道,“银针!”
身后医官忙打开医箱,将银针取出给他,又速速将灯点燃。杨陌一手执针,在火上烘烤,一边道,“公主,阿布郡主,小公主脏腑有毒气入侵,微臣不恭,须解了小公主衣衫施针!”
阿茹娜顿足道,“这个时候,你还顾忌这些,当真迂的紧!”奔了过去,三下两下将赛罕衣衫解开,只余一个小小肚兜,问道,“行了吗?要不要将肚兜也脱去?”
杨陌微微一笑,道,“如此便好!”探指在赛罕身上略按,便将银针慢慢插入。
阿茹娜与脱脱阿布二人不通医理,但见他十几枚半尺长的银针插入赛罕体内,都是出了一手冷汗。脱脱阿布忍不住问道,“杨大人,你……你……你既说小公主是中毒,为何不是服食解药,这……这法子管用吗?”
杨陌不语,只凝神将最后一枚银针插入,方吁了口气道,“若是有人下毒,自然要寻解药,只是小公主淘气,是食了城外野生的毒果,却没有解药可用。好在所食不多,性命无忧,只是小公主要卧床多日,这些日子,莫要踏出寝宫一步,当心着了风!”
二人听到赛罕无恙,均是大喜。正在此事,闻殿外太监声音道,“皇上驾到!”随着喝身,元惠帝已匆匆奔入,一眼见了杨陌,问道,“杨爱卿,小公主如何?”耳听着杨陌回话,径向床边去瞧。
赛罕身上银针未启,只因天气尚寒,此时身上棉被虚覆。元惠帝闻说只是误食有毒的果子,吁了口气道,“我执意接她回来,原是舍不得她常在草原上厮混,若她有个好歹,朕岂不悔死?”闻杨陌出言宽解,便道,“杨爱卿,今日你便留在宫中罢,以防公主病情有变,若要用什么,尽管命人内务府去取!”闻杨陌应命,又坐片刻,方才离去。
施针之后,又给开了方子驱毒,直闹到黄昏时分,才悠悠醒转。元惠帝闻报大喜,匆匆赶来又瞧了瞧,却仍不放心,留杨陌在宫里候命。脱脱阿布见天色不早,恐宫门关锁,便辞了出来。
脱脱阿布在宫内陪伴一日,受惊担忧之余,颇觉疲累,斜倚着轿壁而坐,轿帘时时被风卷起,扑在脸上,清冷中倒也觉得爽快许多。从皇宫出来一条街,便要路过胡和鲁将军府,再转过两个街口方是肃王府。
就在轿子从将军府前行过的瞬间,脱脱阿布隔着轿帘,见将军府七八名护卫,拥着一条俊挺身影踏入府门,跟着府门“砰”声合拢,关的严严实实。
脱脱阿布一怔,低声念道,“文子安?”方才进将军府去的人,竟是大都公子,文子安。脱脱阿布微微皱眉,想到这几个月来,胡和鲁将军之女蒙根其其格向文子安逼婚,不由心中一惊,扬声道,“赫天,去叶家!”
往日众人均道文子安虽是名门之后,但以囚臣之身,安于逸乐,不过一个苟且偷生之人。哪知年前胡和鲁将军之女蒙根其其格逼婚,文子安激怒之下一改往日温文,竟御阶喋血,以死相抗,倒令叶家兄弟与杨陌刮目相看,也决意相助。
文子安之貌,名动京城,文子安之琴,名冠大都。叶惊弦一生好琴,一入大都便闻弟、妹们提及,一心想要结识。上元节校场灯会,脱脱阿布的彩棚里,文子安一曲《高山流水》,听的他如醉如痴,震惊狂喜之下,以名琴相赠,却被文子安婉拒,令叶二爷颇为怅然。
只是闻弟、妹们提及文子安身世,思他处境艰难,婉拒瑶琴,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叶二爷非但不恼,反而起了惺惺相惜之意。叶氏兄弟对文子安的处境,越发留意。如今,文子安病还未好多久,竟在这入夜时分进了将军府,事情说不出的蹊跷。
脱脱阿布一路思忖,越想越是焦灼。行至叶宅落轿,赫天奉命上前唤门,叶衡见了是他,微觉诧异,也只是轻轻点头便将门打开,向脱脱阿布见了一礼,说道,“我们几位爷在厅上,郡主且请入内,我命人去请九姑娘!”说着转身向内奔去,厅外回了话,见叶蔷奉了茶出来,便道,“郡主这个时候来,怕是有事,快些去请九姑娘!”
叶蔷点头奔去,这里脱脱阿布已行至门前,门内叶若替她挑了帘子,脱脱阿布匆匆进门,目光一扫,见叶家四兄弟均在厅内,出口便道,“方才文公子入了将军府!”
四人一惊,均是呼的站起,叶惊鸿皱眉道,“郡主,你慢些儿说!”
脱脱阿布将方才所见述了一遍,说道,“我实不知其中原委,只是觉得事出蹊跷,先来府上报讯。”
叶惊风微微皱眉,说道,“莫不是文子安终于屈从?”
叶惊鸿摇头道,“今早将军府抢人,是杨兄截了下来,这一日文公子便在我们太师府街的店里,这回府才几个时辰,要变也没这般快法!”
叶惊弦想起上元节校场彩棚内见到的高大女子,不由皱了皱眉,点头道,“文公子琴韵高洁,断不是个会屈从那蒙女之人!”
叶惊涛一挽袖子道,“这好说,我和小六去将人抢回便是!”说着大步便向外奔去,却被叶惊风一把拉住。
正说着,叶轻痕已疾奔而入,闻说文子安被劫,一张小脸顿时惨白,连声道,“三哥,你快想想法子,救救公子方好!”
众兄弟中,以叶惊风最为足智多谋,见众人皆向他望来,沉吟道,“将军府势大,我们不能用强!”抬头向脱脱阿布一望,说道,“此事若无杨大人相助,怕是难以成事,劳烦郡主再次入宫,设法向杨大人报个讯息!”
脱脱阿布点头答应,心知接下来他们必是商议如何对付将军府,自己与蒙根其其格姐妹相称,不便听闻,向叶惊鸿望去一眼,想嘱他万事小心,又觉满腹话不知如何说起,轻叹一声,匆匆奔去。
弃轿策马,一路疾驰,片刻间已到宫门,哪知终究晚了一步,灯烛映照下,遥遥见宫门已经闭锁,不由连连顿足。赫天自后随来,问道,“郡主,究竟出了何事?”
脱脱阿布无瑕解释,说道,“走!”调转马头,仍向叶宅奔回。
叶宅内兄妹五人正思如何偷入将军府相助文子安,闻她说宫门已关,无法向杨陌报讯,叶惊鸿皱眉道,“如此,这一晚,我们必得赴将军府一趟!”
脱脱阿布心里一紧,不觉道,“那将军府阿布极熟,或可相助六爷!”官室内眷间,因着各府的利益,均互相往来。蒙根其其格虽较她年长十余岁,但素日也往来甚密,以姐妹相称。她深知将军府守卫森严,府内护卫,都是一等一的蒙族好汉,深恐叶惊鸿遇险,便将将军府中的地形图细细画出,一一标注明白。
叶氏兄弟本就艺高胆大,如今得了将军府的详图,更是有恃无恐。脱脱阿布虽放心不下,但见夜色已深,再不能多留,只得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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