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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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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少当家带着妹妹叶轻痕,押着浩浩车队穿过茫茫沂蒙山,向大都而来。

    两年来,他再没有插手过朝廷纷争,也没有再理会过江湖纷乱,两年间他所做的,便如一个寻常的商户,将货物运去大都,收银查帐……两年前的一切,仿佛就这样烟消云散。可是,只有他知道,一切,才刚刚开始。

    中秋节前,小七叶惊非从云南回到姑苏,带回四哥叶惊穹的一封短信,信上寥寥数语,只说姜维确实是药王门弟子,而当年护送马帮长老前往福建的马帮兄弟被杀,却有三人逃了性命。

    四哥没有说那三人是谁,也没有说姜维被宝力德所用,是他个人所为,还是整个药王门卷了进去。但他知道,四哥仍会不遗余力,全力追查,就算为了……淡烟!

    叶惊鸿的唇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淡烟,那个人如其名,淡如轻烟,如真似幻的独龙族公主,那个柔婉清灵,如水般清透的少女,竟然是狂傲不羁的叶四爷的克星,所有人都认为,永远不会被女子牵绊的叶四爷,却没料到,刚一出道,便栽在一个娇弱少女手上,从此无可自拔。

    或者,是一物降一物罢,比如他和……阿布。这个名字掠过心头,令他心底一阵柔软,一阵怅惘。阿布!阿布!如果她不是大元郡主,如果,她只是个寻常女子,如果……她也只是西南山中的小族公主,或者,他会不顾一切拥她入怀,带着她,绑着她,远走天涯,不会管她愿不愿意,他会让她的不愿意,变成心甘情意。

    可是,不能啊!她是大元郡主,而他,是叶少当家,不但肩负着叶家一族的兴衰成败,还担负着马帮数万兄弟的营生,甚至,兄弟几人多年行走江湖,那些肝胆相照,却志在复宋的兄弟……

    “唉……”轻叹出声,心底暗道,罢了!正如他自己所言,他叶惊鸿不是一个能为了儿女私情,抛下一切的人,何况,经过这两年的淡忘疏离,她纵然不愿,也慢慢放了了吧?或者,这许久不见,她已名花有主了罢?她……今也有十八了……

    “六哥六哥!”娇脆的声音连呼,将他唤醒,“侍讲学士,这名儿好怪,是很大的官吗?”叶轻痕娇俏的小脸儿上,有一丝好奇,又有丝渴盼。

    叶惊鸿微微一愣,随却晒然,渴盼?怎么会认为这小丫头会有如此奇怪的情绪?一定是自己心神不宁,胡思乱想罢。整了整思绪,唇角扬上一抹笑意,说道,“二品而已!”宠溺的摸着妹妹的头,叶惊鸿笑问,“九儿见过大官吗?”

    “新来的姑苏知府上任,曾去瞅过一眼,很丑的一个男人,没什么好瞧的!”叶轻痕撇了撇嘴,问道,“六哥,你在大都见过很大的官吗?”

    “见过!”他笑,是啊,他不但见过王爷,还见过皇帝。

    “好看吗?”

    “嗯——”他想了想,笑,“皇上生的威猛一些,有些气势,王爷老了,自然不好看,他的两个儿子,倒颇为英武,还有……”还有,他的女儿,清丽娇艳,无人能比。

    “哦!”没有察觉到哥哥的走神,叶轻痕了然的应了声,嘀咕道,“原来大官也未必好看!”

    “自然!”叶惊鸿笑,“封不封大官,又不是凭着长相!”说话间,已行到一座气势宏伟,极大的府邸门前,叶惊鸿道,“到了,九儿,这便是侍讲学士,阿莫拙大人的府上!”

    既然是阿莫拙老夫人下的帖子,那么,她……也在这里罢?

    叶惊鸿回来了!

    叶家车队一进大都,脱脱阿布便得了消息。一颗沉寂的心,再一次怦然而动。多久了?他走了多久?四个月?五个月?感觉上,他似乎走了一生!他终于回来了!

    耐着性子等了两日,终于,阿莫拙老夫人的帖子送了来,品茗听琴的同时,还要叶家送了新产的衣料。他……会亲自送货吗?

    脱脱阿布坐在椅中,一边闻着众夫人小姐的说笑,一边心神不属的向着花厅外的长廊张望。却只见只十余夫人、小姐隔栏赏花,丫头、小厮时时穿过,却盼不到那条修长俊挺的身影。

    “阿布!”身畔,老夫人在她手臂轻轻一推,迫她不得不回过神来,说道,“这几年你两位哥哥都成了亲,肃王府中热闹许多,你也十八了,可不能再等。前儿中秋节上,蒙古各王爷来进贺,闻说哲里木王爷的牧仁王子还未成亲,他与你自幼相识,哲里木王与王爷又颇有情谊,倒是一门好亲,若不然,请皇上做主?”

    “牧仁?”脱脱阿布嗤的一笑,摇头道,“阿布一向只将牧仁安答当亲哥哥一般。”

    老夫人皱了皱眉,说道,“那杨陌也二十了,也不见他动静,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做大元郡马,总强过文子安……”

    “老夫人!”脱脱阿布不耐低唤,打断了老夫人的絮叨,伸了头颈向花厅外张望,问道,“老夫人说请了六爷来送衣料,怎么这个时辰未来?”

    阿莫拙老夫人眼眸中掠过些不以为然,张了张唇,却也未说什么。一旁倒是她的儿媳周夫人笑道,“这人还未齐,郡主便急了?文夫人和文公子还未到呢!”转向老夫人道,“厨房那边备了些细点,也不知好了没有,我去瞧瞧!”说着便向花厅外去。

    老夫人叹了口气,摇头道,“咱蒙古族自个儿的儿郎们有什么不好,为什么瞧上的偏偏是个汉人。若说在朝为官也倒罢了,还是个商贾……”

    脱脱阿布听她絮絮不休,不觉厌烦,正思如何避避,却闻长廊上周夫人扬声唤道,“各位夫人,姐姐、妹妹们,叶六爷来了!”

    脱脱阿布心头“咚”的一跳,速速起身向厅外行去,但见长廊上已有七八名女子迎了上去,而他的身边……脱脱阿布心里一紧,一颗心顿时凉了下去。

    往日,他都是带着一两个长随同来,而这次,他的身边,竟立着一个娇俏少女,少女眉目如画,笑靥如花,亲昵的偎在他身畔,正向着众人一一应答。

    心底泛上一缕酸涩,又被她强行压了下去,勾唇露出一个笑容,唤道,“叶六爷!”快步迎了上去,双手连分,将一众夫人、小姐挤过一旁,一把扯住他的衣袖,笑道,“叶六爷,这眼看到了年下,你再不来,我们这般人便过不得年了!”身子稍稍后移,与他并肩而立,不着痕迹的将他身畔少女挤开。

    叶惊鸿垂眸向她一望,但见她长睫轻扬,唇角含笑,一副爽落之姿。只是,将九儿挤过一旁的行迹瞧似无意,却又哪里逃得过他的眼去,心底不由好笑,却又唯有轻叹。

    一旁一位夫人打趣道,“叶六爷,我们脱脱阿布念了你几回,如今可逃不得了!”

    叶惊鸿淡笑道,“叶六也没想逃!”口中虚应,由着众人拥着,进了花厅。与众人见过礼,回头寻到叶轻痕,将她牵到身边,笑道,“这是舍妹轻痕!”

    “哟,好俊的丫头!”老夫人大惊小怪的叫嚷起来,拉过叶轻痕啧啧称赞。一旁的脱脱阿布却觉面颊一热,滚滚的烧了起来。

    原来,这娇俏少女是他妹妹,方才,自个儿吃那无名飞醋,全教他瞧在眼了罢!方才少女脸上还刺目锥心的笑容,此刻瞧在眼里,说不出的亲切可爱。她是……他的妹妹呢!

    脱脱阿布侧首而视,但见叶轻痕在众人环绕中,虽笑容不减,一双明眸却露出些不耐,便握着她手问道,“叶小姐,你是随着他……你六哥一道儿来的大都吗?道儿上可好行走?”一边问着,一边不动声色的将她带离。

    那方众夫人、小姐闲话一回,闻说衣料送去偏厅,尽皆叽叽喳喳的去了,脱脱阿布却回头道,“我在这里陪你们说话儿罢,回头六爷替我选了便是!”

    叶惊鸿道,“郡主将余下的均要了可好?”一句话,引的老夫人大笑了出来,指着他道,“敢情你是来吃大户的,也就是阿布,旁的人还不打你的嘴?”

    叶惊鸿侧头向脱脱阿布望去,微笑不语。

    这两年来,每次叶惊鸿来京,脱脱阿布心中眼中,便只一个他,便连睡梦中,也皆是他俊挺的身影,从无其他。而此时见了叶轻痕,倒是大为喜欢,拉着她问东问西,倒一时将叶惊鸿抛在脑后,硬留着她与众人一同饮宴。

    宴席初开,文夫人、文子安方至,脱脱阿布转眸间但见叶轻痕一双眸子尽落在文子安身上,不由微微一笑,暗道,“文公子这般人才,任是谁一见之下也会惊叹,叶家小姐也不例外。”

    宴至中途,脱脱阿布见叶轻痕微有烦闷之意,便借故携她出厅游园,本想从她口中,知晓些叶六的真实心意,却不料除却初见文子安时的愣怔,叶家九儿口齿伶俐,能言善道,被她东拉西扯,将自己的心意问了去。

    这样……也好。想着叶轻痕望向自己的眸光,脱脱阿布不禁抿唇偷笑。这叶家九儿,是喜欢她的吧?脱脱阿布真是很难想出,叶家二老,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可以调教出这样的儿女。叶惊鸿能以叶家第六子身份做了少当家,自然有他出色之处,姑且不论。便是叶五的磊落豪爽,叶七的飞扬不羁,也是不一般的人物。没想到,便是一个小小的女娃,也是千伶百俐。

    她苦恋成痴,只要与叶惊鸿扯得上半点干系的事,便在心中反复思量。如今,不但他这个大活人就摆在眼前,还与他疼爱的妹妹言谈投机,心中自然满心欢喜,全不将满席笑语瞧在眼里,一颗心,尽数放在这兄妹二人身上。

    宴席将散,脱脱阿布心中恋恋,向叶轻痕道,“九儿,你在大都多住些时日,姐姐带你去玩可好?”

    叶轻痕笑道,“姐姐糊涂了,方才不是说过么?”

    脱脱阿布恍然,讪笑道,“当真是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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