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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侍郎听的脸上变色,暗道,“果然!”待他离去,匆匆备轿入宫。霍奇为苏德所伤,叶家便要退回江南,那叶家此举,岂不是逼大元朝廷处置苏德?若是寻常武将也倒罢了,这一个,可是肃王府的小王爷?
大元朝廷一向忌惮江湖势力,不敢轻动叶家。此次密令苏德寻机削弱叶家势力,不过是投石问路,或等叶少当家行差踏错,便可网罗罪名。哪里知道,叶少当家既不反击也不聚众,只是无声无息将自家生意关闭,便令七大行省百业俱废。
其实天下事,往往环环相扣,各行生意也是互相牵扯。譬如没有打铁的,便没有钉掌的,没有钉掌的,便没有牵驴的,没有牵驴的,又何来运货的,没有运货的,又何来买卖的……瞧着不相干的行当,其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但有一环节脱节,自然便会牵动其他行当。而叶家生意庞大,几乎支撑起大元半边的经济,这一撤去,少有商行不受波及。再加上陕甘行省的整个镖行罢市,等于切断是陕甘行省整个的道路运营,当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纵然旁人不去相助叶家,也自然有所牵动,更何况,是叶少当家有意为之?
一条条消息传来,脱脱阿布终于轻轻松了口气。自从清水河叶塘、霍奇受袭,她便时时担心,叶惊鸿一怒之下,便会举义旗向朝廷讨回公道。万没料到,他竟然采取这种方法令大元朝廷不敢再动叶家一分一毫。
中秋节前两日,姑苏知府与江浙行省省令奉旨一同赶来大都,未及早朝陛见,先来拜会肃王爷。姑苏知府钱达志是个四十出头的读书人,闻肃王爷问起,连连摇头,叹道,“卑职接到圣上旨意,便立时赶往叶家,哪里知道,叶少当家并不在姑苏,便连叶家旁的兄弟也都离家多日,家中只有叶老爷、叶夫人和一个不管事的大爷。卑职本想,纵然六爷不在家,叶老爷、叶夫人总也主得了事。哪知刚一提及,叶老爷却连连摆手道,不知花了多少心思,才将担子扔给六爷,自个儿才得逍遥几年,哪里还有接回去的道理。叶夫人越发令人无奈,卑职刚一提及马帮,她便满脸茫然,摊了摊手,说道,‘老身不在江湖许多年。’瞧她那样貌,不过三十许人,竟倚老卖老,自称起‘老身’来。”
脱脱阿布闻他说的有趣,忍不住“嗤”的笑出声来,见众人望来,忙端起茶杯遮掩,心底却仍暗暗好笑。暗思叶惊鸿年已十八,上头还有五个哥哥,叶夫人无论如何也不止三十。想来是这姑苏知府被叶家二老气糊涂了。
苏德在一旁却暗暗咬牙,拍案道,“这叶家究竟要如何,难不成,死了两个奴才,要小王偿命不成?”
江浙行省省令勾平年近六旬,与肃王爷素来有些交情,向苏德瞧了一眼,说道,“世侄莫恼,我二人此来,便是向皇上讨个旨意,若不然封叶六个官职。他做了朝廷的官,便得受朝廷管束,那时便由不得他!”
旁人未语,脱脱阿布先轻嗤一声,淡道,“去年吏部请他做司农司农政,他便未瞧在眼里,这一次,大人不知要许他一个什么官职?”
勾平一怔,问道,“司农司农政?他一个布衣白丁,一跃便是朝廷五品,为何还瞧不在眼里?”
肃王爷苦笑道,“他倒也未曾说出这般话来,只是我大元律法,五品以上官户免交税款,其时司农司粮仓被烧,军粮告急,国库里的银子又无法抽调,如何能免去叶家的税款?最后吏部只得收回官服印信,又好说歹说,请叶家早付了几个月的税款,方将那难关混过。”
勾平呆怔片刻,说道,“若不然,封个从五品?”
脱脱阿布“嗤”的一声笑出来,还未说话,闻门外禀道,“王爷,杨大人来了!”
肃王爷忙说了请,闻勾平问道,“哪位杨大人?”
肃王爷道,“便是太医院院使杨陌,今日早朝本王身子略有不爽,不想他会亲来!”说着话,亲自迎了出去。
杨陌是一殿宠臣,勾平、钱达志二人对他闻名已久,闻是他来,也随了出去。但见府门大开,索恩正陪着一个身材修长,俊朗挺拔,大约十八九岁的少年进来,不由心中大奇。四年前,朝中夺权之争极为惨烈,元惠帝皆因一个汉人少年献策才夺回王权,那个人便是当时的太医院佥事,今日的太医院院使杨陌。万万料不到,四年前便名震朝野的太医院院使,竟然是个不足二十岁的少年。
杨陌与肃王爷见了礼,见另有旁人,目中露出疑问,向勾平、钱达志二人望来。肃王爷忙替双方引见。众人各自见过礼,方相让入厅。杨陌在肃王爷身侧坐下,待随从将一应物事送上,伸出二指请脉。轮番在他腕上搭了片刻,说道,“王爷身子并无大碍,只是近日似乎郁气凝结,气息不畅,可有什么劳心的事?”
肃王爷叹了口气,说道,“还不是因江南叶家之事,不知如何能了!”转向钱达志,又请他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
杨陌听到叶夫人自称“老身”,又说“不在江湖许多年”,也是不由一笑,摇头道,“闻说叶夫人未嫁时是马帮的少女帮主,不想竟如此有趣!”
苏德苦笑道,“有趣?分明是无视官府,偏偏我们又奈何不了他!”
索恩冷哼一声,狠道,“为何奈何不了他?我们索性点齐兵马,先将叶家那两个老的擒来,我不怕那位叶少当家不来就范!”
杨陌微微摇头道,“杨陌曾闻叶家兄弟个个人中龙凤,叶六虽是当家,旁的兄弟也都独当一面。大公子纵然能擒得了叶六,旁的兄弟又岂会坐视?更何况,如今朝廷要的是叶家生意重开,大公子擒了叶家的人,又如何让这叶家生意重开?”
索恩冷道,“那依杨大人所说,又当如何?”
杨陌略一思索,便道,“清水河畔,二公子伤了叶家的人,此其一。大都城中,刑部拘了叶家的管家,此其二。虽说管家已经放回,但,想来那叶少当家已经知晓,若他定要讨个说法,朝廷也只能由他。如今只是不知,他要如何才能善罢?”
苏德脸色铁青,冷笑道,“莫不是还要让我苏德抵命?”
杨陌微微一笑,说道,“所谓民不与官斗,那叶六担当得起叶家诺大家业,便不是个蠢人,断不会如此要求。只是究竟要如何了结,还得问过叶六!”吩咐随从研墨,挥就一张方子,说道,“此方王爷连服三副,便可无事,只是平日还须静心养气才是!”命人收拾妥当,便起身告辞。
勾平忙留道,“杨大人智计无双,但请替我等出个主意,如何能让那叶六将此事掀过?”
杨陌脚步略顿,向他凝了一眼,淡道,“此事还须问过叶六,再行斟酌,杨陌不好揣测!”拱了拱手,便大步而去。
脱脱阿布瞧着他的背影,心里暗奇,往日遇到这位杨院使,但觉他英挺桀傲,俊朗不凡,为何今日一见,为何不过尔尔,反是光芒内敛的叶惊鸿更强些。心里比对,抬头却见肃王父子三人六只眼睛齐齐向她望来,不由吓了一跳。
头疼,实在是头疼!
叶家要求安抚枉死的两名家人和重伤的霍奇,却又不要功名,不屑银钱,当真让大元朝廷头疼。朝廷倒好,将清水河一案推的干干净净,只说御前行走苏德在外公干时,与叶家家人发生误会,至死人命,误伤霍奇,便将这烂摊子整个推给了苏德,而苏德的事,自然也是肃王府的事,这着实让肃王府头疼。
其中,最头疼的,还是脱脱阿布。
叶家生意正式进入大都不过一年,一不结交权贵,二不巴结皇室,除了她脱脱阿布之外,实在不知何人还能与叶少当家说得上话儿。自从杨陌提出,要先探问叶少当家的意思,苏德便连日央求脱脱阿布出面。
或者是抵不过二哥的再三央求,更或者,她心里也想速速了结此事,脱脱阿布终于应下去一趟叶宅。
让她意外的是,叶安似乎早已知道她的来意,便将叶惊鸿的话直言相告。被杀两名家人各有妻儿,经此一事,皆成孤儿寡妇,叶家虽可养他们一世,但朝廷也须让死者心安。
叶六爷道,“我叶家与他们宾主一场,欲各送一处宅子,两处生意给他孤儿寡母度日,朝廷只须知会户部,给这两户人家免税的牌子即可!”
再说及霍奇,叶六爷又道,“霍奇与我相交莫逆,本是相助寻找郡主,却不料被肃王府小王爷所伤。肃王府对他总是有所亏欠,金银官职,他一概不要,只是他一向走镖多遭阻隔,只要朝廷西北一路行商走货的通关免检令牌。”
两家生意免税对大元朝廷不过小事,只是那西北通关的免检令牌,却关乎西北关隘的安全。更何况,如今宝力德部叛乱,罪首未擒,倒果然令肃王府踌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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