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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草原,满眼漫无边际的绿。脱脱阿布迎着东方初升的朝阳,纵马驰过松软的草地向前飞驰,芳草的气息,和着微冷的风扑面而来,令她整个人都为之清爽。
来上都城已有半月,这半个月来,都留在上都城内,扈行后妃、各府内眷都忙于留连各处宫室府邸,赞叹奇花异木,而皇帝众臣,却忙于接受蒙古各王朝拜,日日同欢,夜夜饮宴。直到昨日,方离开上都城,于城外三里外扎下帐篷。
一大早,脱脱阿布便受不了芳草的诱惑,独自出来驰骋。曲致如带的相德因高乐河就在前方,晨光下,已能瞧见粼粼的波光。
晴空万里,天空和大地,仿佛两块平滑的丝缎,远远辅展,而相德因高乐河却像一把锋利的剪刀,将大地生生划开,透出一种奇异的生机。
脱脱阿布的心,也随着舒展,数月来的郁结之气一扫而空,双脚一踹马镫,清声喝道,“驾!”骏马轻嘶,奋蹄疾驰,于风中穿行。
河水离营地不远,骏马飞驰下,转瞬即至,脱脱阿布翻身跃落马下,在马颈上轻拍,笑道,“你也闷的久了吧?你也想念这里甘甜的河水和芳草的气息吧?”
骏马一声低嘶,算做回答。脱脱阿布低低一笑,松脱马缰,任由马儿自行吃草,自个儿却奔下河堤,掬一把清凉的河水扑在脸上。
清澈的河水,还带着丝丝寒意,瞬间渗入骨髓。脱脱阿布轻轻打了个寒颤,只觉无比的痛快。
一连洗了几把脸,又喝了几口水,让凉意沁透心脾,方心满意足的站起来,张开双臂,大大舒展一下腰身,却惹来身后“嗤”的一声轻笑。
脱脱阿布吓了一跳,迅疾转身,但见身后不远,一个蒙族少年,懒懒的倚着骏马而立,望向她的眸子,满是调侃和戏谑,那神情……像足了某一个被她刻意遗忘的人。
脱脱阿布挑了挑眉,不悦道,“牧仁安答,你偷偷跟着我做什么?”
牧仁是哲里木王朝鲁的独子,三天前随着父亲来上都参见皇帝。朝鲁与肃王爷曾一同征战沙场,有兄弟之谊,脱脱阿布便称牧仁为“安答”
“安答”在蒙古语的意思便是“兄弟”。
牧仁见她脸上仍挂着细碎的水珠,颈侧一缕秀发被河水浸透,湿湿的弯在颈侧,叉腰鼓腮扮出生气的样子,说不出的滑稽,不由哈哈大笑,向她招手道,“阿布,方才宝力德王爷来了,肃王爷唤你,我见你不在营地,便自告奋勇来寻你。”
脱脱阿布纤眉一挑,问道,“宝力德王爷?只在两年前,他赴大都朝见时见过一面,他来为何唤我?”嘴上虽如此说,却也知父王寻找必有原固,骏马与牧仁一道儿向营地驰去。
二人方驰至营地边缘,已有随从迎上,赫天满脸不悦,接过脱脱阿布手中马缰,默默牵马向肃王府营帐去。
脱脱阿布心中微觉不安,俯身道,“赫天,这草原上一目及远,我不过出去走走,岂会有危险?”
赫天无奈道,“奴才知道!”沧州一行之后,他知晓了叶惊鸿竟勾结叛党,而自家郡主非但隐瞒,还似乎相助,生怕她再陷入什么危险,只是他只是个护卫,又不能劝,便越发护的紧了。
行入肃王爷营地,隔着老远,便听到一阵粗豪的笑声,笑声中,有着说不出的拔扈张扬,笑声刚落,那人便大声道,“苏德世侄少年英雄,倒颇有王爷当年的风采!”
脱脱阿布皱眉道,“这便是宝力德王爷?”
牧仁点头道,“嗯!近两年昭乌达盟兵强马壮,已吞了十几个小的部族,宝力德王爷此来,怕是要请皇上封他为昭乌达王的!”
脱脱阿布吃了一惊,问道,“是他要自请封王吗?”
皇命封王有两种,原名封王,不过是一个王爷世袭的爵位与称号,若是以封地封王,便是有了世袭的封地。比如牧仁的父亲,名为朝鲁,被封为哲里木王,哲里木盟便是朝鲁后人的世袭封地。
而宝力德王本名为宝力德,虽然掌管昭乌达盟,昭乌达盟却并不是他的封地。这两者乍听不过是一个封号的区别,实际上却天差地别。
但是封王拜将,一向是皇帝决断,从不曾有自请封王的道理,更何况是索要封地。这宝力德王爷欲自请封王,还事先便众所周知,隐隐的,竟有逼迫之意。
牧仁浓眉紧皱,也是轻轻叹了口气,侧头望向无边的草原,低声道,“我们蒙古族数百年的纷争,多少好儿郎战死沙场,如今刚刚平缓一些,却怕是又要有鲜血,浇洒上这肥沃的牧场了!”
脱脱阿布闻他话中之意,竟是宝力德有谋反之心,不禁心中暗惊,正想再问,却已被主营前的护卫发现,一声声禀了进去,肃王爷命二人进帐。
从阳光初显的帐外进了幽暗的帐篷,一时间,脱脱阿布还未适应,只隐约见主位两侧都坐得有人,便低头躬身,先向正前方行礼,唤道,“父王!”又向左边一礼,唤道,“朝鲁世伯!”两个礼行过,眼睛已适应光线,转头向右边瞧去。
但见一个年约四十,蕴着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大欶欶的坐在椅中,一双巨目精光四射,毫不遮掩的向她上下打量,正是两年前见过的宝力德王爷。
她又施一礼,说道,“阿布见过宝力德王爷!”
宝力德王爷上下将她打量两回,大声笑道,“贤侄女快勉罢!”一转头,望向身后,说道,“苏合,还是你小子有眼光,肃王爷的女儿,当真是俊得很啊!”
脱脱阿布这才留意到他身后立着个膀大腰圆,方脸大眼的青年,正用一双灼人的目光直直向她注视。
脱脱阿布见这二人一个说话无礼,一个神情可厌,不觉皱了皱眉,向那人行了个半礼,转身行至二哥苏德下首坐下。
苏德侧头向她瞅了一眼,又将视线移往旁处,几不可闻的说了声,“这个宝力德,是来替儿子苏合提亲的!”
脱脱阿布大吃一惊,还未应话,果然听到宝力德张狂的声音道,“孛日帖赤那安答,小儿苏合两年前与阿布在大都一见便念念不忘,只是那时阿布年幼,又是来去匆匆,未及提亲。小儿苏合不是我宝力德自吹,在这蒙古各族,乃至整个草原,可是少有的好汉,足以配得上大元郡主,若是安答点头,我们此次便将亲事定下如何?”
孛日帖赤那是肃王爷本名,只是他少年时征战沙场,屡立奇功,早早赐了封号,到了四年前以外姓封王,更是没有人再敢直呼其名。
肃王爷与宝力德素来并无深交,闻他这般称呼,不觉微微皱眉,眸光向脱脱阿布一瞥,轻轻摇头道,“本王只有阿布一个女儿,还想多留她几年,亲事却不着急!”
“哎——!”宝力德闻言,大摇其头,说道,“算来阿布再过几月也年满十六,已不算小了,若在我昭乌达,女子十三岁便生儿育女。何况女人嘛,还是为男人生儿育女,持掌家事才是正事。再说,小儿苏合已二十七了,虽娶过几房夫人,却没能生下个儿子,若再等几年,阿布年岁一老,谁知还能不能生,岂能再等?”
此话说的竟似未将肃王爷放在眼里,只将脱脱阿布当做生儿子的工具,越发无礼,肃王爷脸上不禁色变,便是索恩、苏德二人,也是连连皱眉。只是他们身为主人,心中虽怒,却不便说什么。牧仁却“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摇了摇头,发出长长一声感叹,便又静默。
宝力德见肃王爷不语,心中焦燥,正想催促,闻牧仁这一笑里满是嘲讽,不禁喝道,“牧仁!我们议论阿布郡主与苏合的亲事,你笑什么?”
牧仁微微耸肩,说道,“宝力德王爷,你说你的,我笑我的,有什么相干?何况论亲又不是出殡,为何笑不得?”
宝力德闻他言语顶撞,不禁大怒,猛的一拍桌子,大声道,“朝鲁安答,你为何不管教好儿子?”
朝鲁微微皱眉,向牧仁一望道,“牧仁,二位王爷商量正事,你莫捣乱!”
“是!”牧仁恭恭敬敬应了,却忍不住道,“既然商量的是阿布的亲事,为何不问阿布?何况,苏合已有一大堆的夫人都未能生出儿子,又与阿布年岁有何干系?”
“牧仁!”苏合大喝,一手按上腰间佩刀,大声道,“你胆敢辱我,我要与你决斗!”
牧仁耸了耸肩,笑道,“苏合安答是这草原上出了名的英雄,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可我牧仁却未必怕你。只是既要决斗,便要师出有名,敢问苏合安答为何要与牧仁决斗?”
苏合向他一指,大声道,“你……你方才出言羞辱于我!”
牧仁“咦”的一声,奇道,“你是说生儿子的事?方才明明的宝力德王爷说起,牧仁不过复述。何况你没有生出儿子,是你自个儿的事,这原是实情。纵然说你生不出儿子不愿旁人提起,此刻也是王爷说起,要辱也是王爷辱你,你不敢触怒王爷,倒想拿我牧仁出气,当真是岂有此理!”
脱脱阿布本来心头怒意泛涌,此时闻他左一个生不出儿子,右一个生不出儿子,将苏合气的脸色发黑,不由“嗤”的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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