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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脱阿布刚走出十余步,但见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妇迎了上来,手里紧紧拽着个约摸四五岁男孩儿的手臂,央求道,“姑娘,你这般好心,将这孩子买了去罢,他爹娘都死了,地也被征了,只剩下老婆子一个人,实在养不活他,姑娘行行好,带他走罢,给他条活路便成!”说着,便要跪下磕头。
“婆婆!”脱脱阿布忙将她扶住,为难道,“我出门在外,如何带一个孩子?”探手入怀,却摸了个空,才省起刚才已将银子都给了那小女孩儿的娘,便回身唤道,“赫天!”
赫天随上两步,也从怀中摸出些散碎银子,说道,“小姐,奴才身上,也只这些了,我们……”话还没有说完,已被脱脱阿布一把抓去,塞入老妇人手里,说道,“婆婆,我携的银子不多,你莫要嫌弃!”
老妇人连连摇头,说道,“姑娘,你给了老妇人银子,老妇人也不过多撑几日,还是养不活这孩子,你带了他去吧,让他给姑娘干些粗活,也好讨条活路!”
脱脱阿布心中微疼,垂头瞧了瞧那瘦小的孩子。孩子正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睛巴巴的望着她。脱脱阿布心里暗叹,这样小的孩子,又瘦成这个样子,能干什么活?遇上个不良的主人,岂不是被折磨死?
有心想要收下,念头一转,又无奈摇头道,“婆婆,不是我不要他,只是实在不方便……”婆婆见她不肯,哪里肯放,只是拽着她衣袖,连声央求。正纠缠间,突然听远处一阵锣响,跟着马蹄声响起,两骑快马向这边直冲而来,马上人连连挥鞭,大声喝道,“让开!让开!”
脱脱阿布吃了一惊,失声喝道,“快快勒马!”喝声未落,两骑马已冲到近前,眼见有人,却竟不稍停,反而对着马臀狠抽两鞭。马儿长嘶,马蹄奋起,钵大的马蹄向四人当头踏下,路人惊呼声中,脱脱阿布但觉身子猛的被人一推,斜着跌出,狠狠撞上路边石墙,又滚落在地。
脱脱阿布摔的七荤八素,眼前发黑,惊魂未定,便闻身畔怒喝声大哭声响起。她努力撑起身子,摇了摇昏沉的脑袋,张眼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眼前的黑雾慢慢褪去,入眼的,竟是刺目的殷红。方才还苦苦哀求的老妇人,正倒在大路当中,一动不动,额头碗大一个血洞,汩汩的冒出血来。男孩爬在老妇人身上,放声大哭。而赫天却一身鲜血,与一队官兵混战。
赫天危急关头推开脱脱阿布,以身子挡住孩子,硬生生受了马蹄一踹,却再也来不及相救老人。此时见脱脱阿布爬起,大声问道,“小姐,你怎么样?”
脱脱阿布心头一颤,这才想起方才的事,说道,“我不要紧!”急急爬起,踉踉跄跄奔前,一把将男孩揽入怀里,一手推着老妇人身子,唤道,“婆婆!婆婆!”老妇人在她手下摇了摇,仍然僵卧不动。脱脱阿布慢慢将手探到她的鼻端,早已停了呼吸。
突然间,心里窜上莫明的悲愤,脱脱阿布抬头大喝,“住手!”声音清亮威严,令全场顿时一寂。赫天正与一个将官打扮的人缠斗,此时已占了上风,闻声立时收手,哪知对方见有空子可钻,竟然不管赫天掌下留情,手中钢刀横推,向赫天当胸撞来。
钢刀近身,赫天霍然一惊,身子疾向后缩,却已晚了一步,一声大吼,踉跄退出两步,仰天摔倒。那人赶上两步,手中钢刀疾舞,向他颈中狠劈!
眼看赫天便要血溅当场,情急之下,脱脱阿布顺手从怀中掏出一物,向那人当头砸去。那人刀到中途,见一个黑影夹着劲风飞到,顺手斜刀一格,“叮”的一声,将那东西磕飞,当啷一响,掉在墙角。赫天趁此机会,一个打滚,已滚到墙边,跃身站起。
那人冷笑一声,执刀赶上两步,手中刀一举,正要劈出,却见赫天一臂慢慢伸出,手掌一松,一枚金闪闪的方牌悬在掌下。那人一怔,不禁凝神细望,这一见之下,不禁大吃一惊,手指一松,钢刀当啷落地。那人连退两步,指着令牌,结结巴巴道,“这……这……你是从何处得来?”
“他是肃王府的护卫!”身后清凉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响起,带着渗人的寒意。脱脱阿布一手牵着孩子,慢慢走到赫天身侧,向那人冷冷逼视,淡道,“你不但无视百姓性命,还意图谋害王府护卫,该当何罪?”
她和赫天一搭一句间,并没有表露她的身份,但赫天“王府护卫”的身份,已经足以吓倒小小沧州的一干官员,何况此人不过区区一队官兵队长,连品级都谈不上。
那人一听之下,吓的浑身一个哆嗦,结结巴巴道,“小……小人不知是……是护卫大人,多……多有得罪……”呆了呆,突然回头,指着身后一人,大声喝道,“你这兔崽子没长眼吗?路上有人还纵马踏来?来人!给我绑了!”转回身,又赔笑道,“大人,这都是小人治下不严,此刻将这罪魁祸首绑了,请大人发落!”
脱脱阿布心知有自己在,赫天万不会做决定,也不等他开口,便问道,“你们是做什么的?为何街上纵马奔驰?”
那人忙道,“小人贺武,是这沧州府冯校尉手下的缉私官,今儿刚刚擒到几个私盐贩子,急着回府禀报,不想催的急了,冲撞了大人和小姐,请大人、小姐恕罪!”
脱脱阿布皱眉道,“私盐贩子?”转头向他指的方向一望,果然见一队官兵之后,绑着十余个样貌粗豪,衣衫带血的汉子。脸稍稍一沉,冷道,“你急着回府衙邀功,便大街上疾驰,不顾旁人性命?伤了人命还不罢休,为何又胆敢动手伤人?”
贺武见她身穿蒙族衣衫,赫天又对她极为恭敬,虽未料到她竟然是大元郡主,却猜测必是肃王爷亲眷,忙赔笑道,“回小姐的话,因这些私盐贩子都是亡命之徒,方才这位护卫大人动手,我们只道是私盐贩子的同伙,所以才动起手来!”
脱脱阿布轻轻点头,心里暗暗思忖。这些人虽然不好,但办的却是官差,何况自己要赶在索恩赶到之前找到叶六,万不能和他们多所纠缠。略一沉吟,便点头道,“你是武将?身上可有伤药?”
贺武忙道,“有!有!小人干的是刀头舔血的差事,这伤药怎会没有?”忙唤手下人呈上,双手捧了送到脱脱阿布面前。
赫天一旁伸手接过,见脱脱阿布望来,低声道,“不过轻伤,不要紧!”
脱脱阿布点了点头,向贺武道,“你们虽是办的公差,却不该伤人性命。这老婆婆惨死,你们将祸首带回去法办,再寻人替老婆婆收敛埋葬,寻到她家人,好生安抚……”
她牵在手里的孩子一直抽抽咽咽哭个不停,听她说到这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喊道,“不!不!我要奶奶……我要奶奶……”挣脱她的手,奔去扑在老妇人身上,放声大哭。
赫天低声道,“小姐,方才老婆婆说,这孩子爹娘都死了,只她孤身一人带着孩子……”
脱脱阿布霍然想起,不由心中一酸,又大感为难。老妇人是这孩子唯一的亲人,如今老妇人死了,这孩子再也无人照顾。若是平日,她自然带了回府安置,可是,如今她有要事在身,又如何能带着他?
若是将他交给差役……
她侧头向那队官兵一望,不觉暗暗摇头。这些官兵此时虽然服服帖帖,但将孩子交给他们,自己转身一走,又不知如何对待。
她心里焦急,不觉出声道,“这可如何是好?”
方才赫天和官兵大打出手,街上乱作一团,百姓本已逃去,此时见事态有变,便慢慢聚拢了来,缩头缩脑瞧热闹。此时见脱脱阿布焦急,方才卖女儿的妇人大着胆子凑上前来,说道,“小姐,你救我一家子的性命,若是信得过小妇人,便将这孩子交给我吧,小姐完了事,再来接他!”说完,黝黑的面孔似乎红了红,嗫嚅道,“不是小妇人不愿养他,实在是……实在是……”
脱脱阿布一听大喜,忙抓住她的手,连声道,“如此最好,谢谢大娘!我办完正事,一定接他另行安置!”转头向贺武道,“还不快些儿做事?”
贺武忙连声答应,一边命队伍先押着犯人回府,留下几人处置老妇人尸体。哪知那孩子虽小,见官兵要搬动奶奶尸体,竟是嘶声大哭,死抱着不放。脱脱阿布连声劝解,也是无用。正在心焦,那妇人又悄声道,“平日我们被这些兵爷欺负怕了,这孩子虽小,也懂了些事,倒不如将老人后事交给小妇人一道办了,只是……只是……”
脱脱阿布点头道,“好说!”向贺武道,“老人被你们误伤惨死,你将下葬用的银子留下滚罢!”
贺武本来已经厌烦,只是惧怕赫天护卫的身份,不敢口出怨言,此时听脱脱阿布一言,忙道,“这里恰好有缴获私盐贩子的赃银!”命手下捧来一个包袱,摸出一绽奉上。
脱脱阿布皱眉道,“这如何能够?”劈手抢过包袱,从里边抓出四枚大银锭,又将包袱掷回,挥手道,“你们走罢,我回头会请王爷命人去查这起官司,若是你但敢循私,定不轻饶!”
贺武连称不敢,向身边众人使个眼,挤出人群离去。
脱脱阿布捧了银子,连同贺武送上的一锭,往妇人手里一塞,说道,“大娘,此事便麻烦你,这银子你瞧着花,若是不够,你先寻乡亲凑凑,我接这孩子时,一并奉还!”
那妇人哪曾见过这许多银子,唬得直往回推,连声道,“小姐,用不了这些,用不了这些,小姐再赏些碎银便是!”
脱脱阿布不耐,尽数塞入她怀里,说道,“这孩子还需你照应,都拿着罢!”那妇人哪里敢要,手忙脚乱的推回。脱脱阿布无奈,只得收回四锭,只将一锭银子塞入妇人手里,说道,“你不要银子,如何照顾孩子?”妇人这才千恩万谢的收了。
脱脱阿布又问明妇人的住处,才与赫天上马离开。
此时天色渐晚,两侧店辅已亮出灯光。脱脱阿布一时不知如何去寻叶惊鸿,又担心赫天身上的伤势,见前方道路交叉处,有家客栈,便吩咐住下。赫天一路追随,实不知道她来沧州做什么,自然一切听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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