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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里的很多人都没见过苏小爱,不知是被苏小爱曼妙的身姿还是被突如其来的入门震惊到 , 一时静可闻针,仿佛连呼吸声也一并隐去了一般。</P>
苏小爱跨进门槛后 , 没有动,在原地站了小一会儿。</P>
里面的氛围如同是拥有实体的胶质,粘稠而冰冷 , 让人只是站在边缘就很不舒服。</P>
苏小爱在红色的盖头里扫了一眼大殿,虽然视野模糊,但从一干人等的反应就可以判断出,她出现的时机似乎不太对。</P>
管家是小跑着到轿边请苏小爱出来的 , 之前轿夫们就已经铺好了从轿门到祠堂门口的红地毯。</P>
跟在苏小爱身边的那个仆人其实很着急 , 因为迟迟都没有接到任何指令 , 眼看着吉时就要过了。</P>
看到管家冒头的时候,仆人便提醒苏小爱准备好,敲了三下轿门 , 管家刚好跑到跟前。</P>
人的视线 , 是具有能量的 , 即使看不真切,也可以感受得到。</P>
同时被几十双眼睛紧紧盯着,毛孔自然张开的那种毛骨悚然猛地袭来,苏小爱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P>
但她并不会胆怯 , 反而更加挺直腰杆。</P>
林清泉用长辈的姿势单手扶着苏小爱 , 如果说苏小爱看不清大殿内的形势 , 林清泉则看得一清二楚。</P>
他的表情十分严肃 , 用“如临大敌”四个字来形容都不为过。</P>
明明是一个宣誓的仪式,是婚礼的一部分流程 , 但却给人一种即将进入公堂三堂会审的错觉。</P>
林清泉转眼看了苏小爱一下 , 他眼中的担忧不加掩饰。</P>
虽然知道凌氏很“厉害” , 但林清泉没想到居然连婚礼都如此“刻板”。</P>
他突然有些后悔 , 为什么他不更主动争取一些 , 至少苏小爱不需要面对这种难熬的场面。</P>
可就是他的一再隐忍 , 生生将苏小爱推向了凌尘。</P>
今天身着嫁衣站在这里,是苏小爱自己的选择,林清泉无法再去说什么。</P>
他唯一能做的 , 只是以娘家人的身份,与她共进退。</P>
苏小爱一行人在门口的位置站了足足有十秒,凌尘看着背光中的苏小爱 , 一向冷冽的眸光划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忧思。</P>
这时,那个一开始反对的人似乎才回过神来。</P>
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 没想到凌尘会先斩后奏 , 当下有些下不来台。</P>
即使是族规,也有轻急缓重之分。已经入门的新人,如果不进行仪式,是对祖先的大不敬,虽然凌廷墨没来,但凌老爷子和凌廷轩都在场,明眼人都知道局势已经被凌尘拉回来一些,即使不是有利局面,至少五五开。</P>
本来还想帮腔搞事的几个人 , 重新按捺住,静观其变。</P>
而一开始就提出异议的人则芒刺在背 , 所有的压力都聚集在他身上。</P>
他的额头开始渗出细汗,但不愿意低头 , 在进退两难的时候,又瞥了凌哉那个方向一眼,而后表情就变了。</P>
突然 , 就镇定下来。</P>
“好你个凌尘,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违反族规!你父亲不在场的情况下,强行让新娘入场,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压根不把这些规矩放在眼里,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P>
强行“解释”了一遍凌尘的行为 , 顺便将所有的罪名都扣在凌尘头上 , 说话的中年男子情绪激动 , 口沫在空气里横飞,仿佛嗓门越大他便越有说服力。</P>
他此言一出,旁人开始小声议论。</P>
凌尘收回投在苏小爱身上的视线 , 凉凉睨了对方一眼 , 开口说道:“强行?吉时到自然应该入场 , 耽误了时辰,你负责?”</P>
“噫!”又被凌尘呛了一口,男子脸色很难看。</P>
他也不笨,看出凌尘想转移话题,就是死死抓着最初的把柄 , 反复强调:“我负责?那违反族规,你负责吗?你负得了责吗?”</P>
男子将火往凌老爷子身上引 , 但他引得很聪明 , 并没有直接说出来 , 而是逼迫老爷子自己站出来为孙子说话。</P>
凌尘识破对方的意图,当即凛眸:“一码归一码 , 必须得到惩罚的话 , 尽管让委员会裁定我 , 但今天 , 苏小爱我娶定了。”</P>
这么说的时候 , 凌尘的语气坚定 , 不容置辩。</P>
大殿的穹顶是收声的圆顶设计,所以只要不是特别小的声音,即使在门口也能听见。</P>
凌尘此言一出 , 苏小爱当即微微睁大双眼,强行忍住冲动才没有掀起盖头。</P>
尽管她在心中对自己说,凌尘只是为了“必要的利益”才这么说 , 但她的心脏还是止不住鼓噪起来。</P>
砰砰的心跳震动着鼓膜,甚至连周遭的空气也在被加热。</P>
其实走进这栋蛰伏巨兽一般的建筑里 , 苏小爱是很紧张的 , 现在却因为凌尘一句话,莫名平静下来很多。</P>
藏在衣袖下的手慢慢紧握,苏小爱立在原地,原本不知所措的尴尬和促狭,此刻消散如烟。</P>
她微微扬起脸,骄傲地站着,等待着走近凌尘的那一刻。</P>
突如其来的使命感,苏小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P>
不过,她是真的没想到 , 他们两个的婚礼会有人当场发难。</P>
只有到这种时候,苏小爱才能意识到凌尘身上所承受的压力远超乎她的想象。</P>
平时的凌尘 , 运筹帷幄,从来不透露半分难处 , 在苏小爱眼里,他无所不能,世界上就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他的事情。</P>
但她忽略了一点 , 那就是凌尘所生活的大环境,是一个十分险恶的残酷世界。</P>
这个人,到底还瞒着她多少秘密?</P>
“哟,好大的口气。”</P>
然而大殿内一触即发的氛围并没有丝毫的缓解,凌尘宣言过后 , 男子对面的一位更年长一些的男人站起来说话了。</P>
他上下打量了凌尘一眼 , 眼神十分锐利:“你的意思是在座这么多族人代表,根本拿你没办法是吗?”</P>
凌廷轩忧心地看着凌尘的后脑勺 , 再这么发展下去,凌尘身上肯定会被套上更多罪名。对付这些混迹各色修罗场多年的老滑头,凌尘的经验欠缺也不够圆滑 , 必定吃大亏。</P>
快速扫了一眼室内 , 凌廷轩没见到凌霄的影子。</P>
心下一滞 , 他皱起的眉头越发拧紧,谁都可能缺席,最不可能缺席的两人居然都没有到场。</P>
凌尘不动声色瞥了对方一眼,完全不怵 , 故意拉长语调:“原来 , 你们是来拿我有办法的吗 , 我以为 , 你们是来祝福的。”</P>
凌尘冷笑,对方的脸色立马变得难看。</P>
但和第一位发难的男子一样 , 这位长者也在偷偷看凌哉的眼色。</P>
这个小动作被凌尘很轻易便识破 , 但他没有马上说出来 , 而是在对方撂不出狠话的时候 , 突然转身走到凌哉面前。</P>
站定 , 凌尘居高临下睨着凌哉 , 这个举动让全场哗然,甚至凌廷轩和老爷子都有些意外。</P>
凌哉微微笑着,他抬头若无其事与凌尘对视 , 面对着凌尘眸中潜藏着的怒气,他似乎心情不错。</P>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个面无表情 , 一个始终保持兴味盎然的微笑,旁人看起来十分怪异。</P>
良久 , 凌尘当先撇开视线 , 他看的是第一个发出反对声音的那名男子,直接问他:“还要看吗,看吧,然后继续说,想说什么就趁现在,仪式开始后,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P>
凌尘这么说,同时也在警告其他人。</P>
“看,看什么?你这人莫名其妙!”男子心虚地后退了半步。</P>
凌尘步步紧逼:“没有想说的了?真让人失望 , 你说是吧,凌哉?”</P>
侧头斜睨了一眼凌哉,凌尘将话题毫不客气甩到他身上。</P>
凌哉却笑了 , 他抬起双手,在凌尘的注目下 , 缓缓拍了两下手。</P>
“作为余兴节目,也不错。那么,”说着凌哉倏然站起来 , 他掸了掸衣摆,“友善”地继续说道,“是时候让新娘进来了。”</P>
话音未落,凌哉便径直越过凌尘 , 快步向门口走去。</P>
他在苏小爱面前绅士地伸出手的时候 , 不忘回头意味不明地对凌尘笑了笑 , 如同无声的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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