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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一个这么多创口的人换药,是一份既要耐心,又得仔细的活,柳静一处处地找出来,一处处地清理,又一次次地重新包扎,额头上都冒出细微的汗来。柳静故意不理会胡来的眼神,没想到这小子见柳静不理他,又开始变花样打扰她。
从胡来嘴中吹出的风,正喷在柳静的脸上,口风带动着头发,让柳静脸痒得难受,柳静气得一拍床板,“你能不能安静点。”没想到直接拍在胡来的腿上。
“姐,你不要生气嘛!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看你这么热,又不能给你扇扇子,所以只能给你吹吹风。”
柳静没想到是这样原因,还以为小孩子贪玩,“刚刚是不是拍你腿上啦!你没事吧?”
“没事,姐,认真工作的女人真漂亮。”
柳静瞪了胡来一眼,继续投入进自己的工作。等换药换到胡来的腿的时候,她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血水都已经浸湿了纱布,她怎么能忘记,腿这里是这少年受伤最严重的地方,刚刚自己这一拍,是把创口重新又给豁开来啦!
“你不痛嘛!”
“啊!”胡来发觉自己流了那么多血,才记起来自己应该惨绝人寰地叫起来。
柳静有点歉意地看着胡来,“刚刚那给你送鸡汤的是你老爸吧?”
“啊?”胡来这才重新想起早上给自己送过鸡汤的刘树根,“哦,那老头啊!不认识。”
柳静又笑了起来,“不认识,人家还给你送鸡汤啊?”
“那你听说过,儿子还在住院,自己为了赚钱,都不给儿子送饭的老爸嘛?”
“你老爸那是没办法,你住院不得花钱吗?他不工作,哪来的钱给你交医药费?”
“对了,姐,我住院花了不少钱?”
“不少,光定金就压了两万。”
“谁交的?”
“这世界上,还有第二个人愿意给你交这钱嘛?你爸对你真好,送你来的时候,对医生又是哈腰,又是恳求,说千万要保住你的命,医生说要先交押金才能治病,要不然就不收治你,你爸都跪下来啦!回去拿的钱,多数是五块、十块的。”
“姐,你是喜欢护士这个行业才当护士的嘛?”胡来不想谈刘树根的好,有些东西记在心里比嘴巴说说有用。
“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选择当护士?”
“当时摆在我面前有两条路,要么去小学当老师,要么上医院当护士,我想着我这人脾气又不好,伺候大人总比伺候小孩子要容易。”
“你爸妈希望你当护士?”
“护士这么累的工作,谁会希望自己的子女去干!”
胡来想着刘树根给自己谋划的未来,可是他却不想走他希望自己走的那条路。昨天跟柳静聊过之后,胡来想了半夜,想了好多、好多的事情,总算想出了一条他自己要走的路,有些仇不用急着报,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他还年轻,等得起。
“那你想干什么?”
“我想当个村干部。”
“这么土?”柳静又不由得笑了出来,现在年轻人哪个不是向往大城市,从来没有听到有人说想当村干部。“村干部有什么好的?”
“村干部没人敢随便欺负。”
“真土。”这样的理由也真是够奇葩的,“对了,你学过医嘛?”
“跟过我们村的赤脚医生。”
“现在医生可是挺吃香的,为什么不干下去?”
“他老踢我。”
“是你不听话吧?”被人打成这样,任谁都猜得出来,一定是个惹祸能手。
“柳静,柳静。”病房外传来几声叫唤声,一听就是那胖护士发出的,“五号病房新来一个孕妇,你有这方面的经验,你去照顾下。”
柳静皱了皱眉头,不过很快就舒展开来,这让胡来看在眼里。
“姐,中饭的时候请我吃顿饭呗!下次有钱的时候,我还你。”
“外面不卫生,我从家里带的,你要不嫌弃,就跟我一起吃。”
“好嘞!谢谢姐。”
这镇卫生院也是够简陋的,只有两个护士,两个医生,连自己的食堂都没有,边上除了小卖部就是农机站,农机站搬了新办公楼,空荡荡的院子里长满了草。病人想吃个饭都没有地方吃,很多人只有自己带泡面来吃,可是乡下人又不习惯带杯子,喝个水都没地方喝。这卫生院唯一较人性化的就是为这里的患者提供了喝水的杯子。
柳静可能是没什么胃口,也加上累了一个晚上,没怎么好好休息过,大半的饭都被胡来吃啦!胡来吃得那个香,真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还不住地称赞柳静家的饭菜口味好,柳静巧笑嫣然。
一旁的胖护士,很是鄙视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人,看着胡来那熊样,她就倒胃口,连平时她最爱吃的酱猪蹄都吃不下。
“一股穷酸味。”
这话声音说得不大,但是两人又坐得不远,都听得真真切切,柳静干脆就不吃饭啦!
“姐,我建议你们卫生院有些地方应该改改。”柳静不解地看着胡来,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来这么一句,“这玻璃杯也不便宜吧?一个得好几块钱吧?应该换成纸杯,纸杯虽然不能循环利用,但是好在不容易摔坏,这要是碰到腿脚不方便的病人,掉到地上也不可惜,换一个就是。”
听完胡来的话,柳静才明白他要讲的意思,她抬起头来正好看到熊小兰阴沉沉的脸。
“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柳静轻骂了胡来一声,其实她心里乐开了花。特别是看到熊小兰那阴沉沉的脸,她就高兴。
“那个,柳静,这里是办公重地,一些闲杂人等不能放他们进来,要是丢了东西,你我都担不起那个责任。”熊小兰强忍着怒气说出这句话,她狠狠地把酱猪蹄咬在嘴里,然后出了值班室,去洗她的碗。
柳静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她是第一次看到熊小兰吃瘪,还是吃了一个哑巴亏。
“姐,你还是笑起来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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