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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兄弟顶着一张迷茫的脸进了御书房,又顶着一张迷茫的脸出了御书房。
一起出来的还有目空一切、虚望前方的太子殿下,像极了早朝前的李大人。
以及他们新出炉的嘴角带着完美笑容的姐夫…
龙谨轩想起来时看到内侍捧的盒子,竟是来送聘礼的吗?
相顾无言,倒是年纪最小的宁王拱手对慕修尧道“姐夫,皇姐近日身体不适,不知今日可好些了?”
慕修尧风度翩翩,温和地笑着“多谢宁王殿下关心,这两日休养得不错,已然好上许多。”
龙瑾轩便拱手向慕修尧行礼道“那我们兄弟也就放心了,皇姐一向体弱多病,日后便有劳姐夫多多照顾皇姐。”
事到如今,已成定局,如果不这样做,势必要大张旗鼓地准备皇家大婚,届时若是再有人出现阻拦,岂不坏事。
他这般想法,宁王和齐王也能猜到一些,虽然这件事皇姐做得不妥,不过也不失为一桩好事,毕竟这宗谱上的名分有了,比什么都重要。
“这是自然,近日使团尚未离京,想来几位殿下还有的忙,待使团离京,我与公主殿下再设宴请殿下们入园一叙,在下便不打扰几位了,告辞。”
说罢慕修尧拱手对兄弟几人行礼告辞,几位皇子也连忙拱手回礼。
直到慕修尧已经走远,几位皇子还伫立在原地,半晌德王才皱着眉说道:“皇姐这么做极为不妥,怎可轻易篡改宗谱!此乃大逆之举。”
谁又不知道这是大逆之举呢,若换了旁人,必定是要被问罪的,只不过换做这位做事不按常理的皇姐,一切不可能都会变成可能。
宁王却不以为意,“此事已成定局,皇姐只是改了她和慕修尧的身份而已,即便宗室要追究,也不是什么大错,况且如今国库吃紧,皇姐有心替朝廷省一笔银子,何乐而不为。”
齐王也笑着同他附和“如今皇姐和慕家公子成了夫妻,他们二人郎情妾意,自然不必在乎这些虚礼。”
皇姐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他们都不惊讶,也就二皇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德王“…这……”如今这两人站在哪一边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他又何必上赶着同他们说这些!
思及此,他便想到自己该赶紧找母妃舅父商议才对,何必跟他们计较。
便冲三位弟弟拱了拱手,匆匆往后宫方向去了。
宁王和齐王则是相视一笑,这德王兄,心中所思所想,都写在脸上,实在好猜得紧。
反倒是站在一旁的龙瑾轩从方才起就一直不言不语,他们以为许是他认为此举不妥,还在苦恼此事。
“皇兄你想什么呢,方才明明有话要说,却只客套了两句。”
宁王还以为他怎么都会有话要跟慕修尧说的,怎么跟傻了似的。
被宁王喊了许久才回神,龙瑾轩有些纳闷道“呃…没什么,就是好奇姐姐怎么突然就开窍了,之前我曾多番询问过他们之间大婚的事,都被她小而化之,怎么昨日就……”
且他分明察觉到司空宇对他有所隐瞒,一定是跟姐姐相关的事情他才会一直瞒着。
否则他也不会那么关心姐姐的身体,时时都守在姐姐身边,又跟红莲时时都有话说,还都是瞒着他的。
难道说……他总觉得有什么被他忽略了。
宁王也怪纳闷的,“说起来,也是挺奇怪的,明明不用着急这一下,使团离京后明明有大把时间来筹备婚事,何必着急在这一时,还把宗亲都得罪了,还落下一个肆意妄为的坏名声……。”
时间!龙瑾轩突然提起一口气,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攥紧,是了,姐姐缺的是时间,她在害怕……
他攥紧袖子里的手,平复了心中翻涌的情绪,对齐王宁王二人说道。
“使臣离京事宜你们跟礼部尚书商议督办,我先出宫一趟。”说罢,他转身向宫外走去。
齐王宁王对视一眼,“皇兄对皇姐未免太过关切了,”
宁王有些不能理解龙瑾轩对司空影痕过于关注的行为。
司空影痕行事从来谨慎,不考虑的后果的事情她从来不做,但龙瑾轩却总是不放心她。
司空影痕做什么事情都是胸有成竹的,这点齐王也深有体会,当初回京便是做足了准备才回来的。
她什么都敢做,也有能力承担自己所有行为的后果,龙瑾轩应该很清楚才是,难不成是关心则乱?
“许是一时间接受不了皇姐将自己嫁出去这件事吧…”
大概是的吧……
龙谨轩压抑着一股劲儿从宫里出来。
朱玉挎着剑在宫门口等他,见他出来,脸色也不好看,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龙谨轩快速迈着步子走向自己的马车,朱玉也快速跟上“殿下,您想做什么。”
龙谨轩停住脚步,猛得转头盯着朱玉,“你们是不是都知道!你也知道皇姐的秘密!”
朱玉面上表情不变,依旧淡淡的,仿佛接下来的话影响不到他。
“殿下,您以为我们这么多人是来做什么的,您手上有一把极好的杀人刀,是主子亲手锻造出来又亲自送到您手上的,她对您的期许,不止于此。”
龙谨轩有些茫然地看着他,“是么…那她呢,她又该怎么办?”
“主子曾说过,未到绝路,不是死路。”
“不到绝路,就可以行事肆无忌惮,毫不顾忌吗!我在所有人的推动下不停地往前冲,连一个回头看的机会都没有,
你们却告诉我,姐姐她还没到死路,是不是她真的死了,你们才会告诉我她死了,她跟不上我了!”
宫城外的大道,看不到头,是他要走的路,冬日里的云层很厚,太阳光想要穿破云层,终是要不断前行,他亦然。
他无法接受,登顶之后,四下清冷,孤寂一身…
“你们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死亡,最后接受,那我呢,就要这样接受我的姐姐,我最敬爱的人,她会早早死去,连一个挽回的机会都不给我?”
司空影痕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这些年一直没有定论,
药圣只说是幼时在雪地里伤了底子,比不得平安长大的孩子。
身边亲近之人也都见过她犯病的样子,那样的来势汹汹又连绵不绝的病态,
就像在跟阎王爷抢命,可他们连到底是怎么从阎王爷那里将人抢回来的也不知道。
“殿下,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如我们所愿的,主子她真的还不到最后关头,您这样去见她,是想问她什么呢,问她是不是要死了,所以在安排后事,还是问她能活多久?”
朱玉有些无奈,没有发生的事情,又有谁敢断言呢。
“您希望她怎么回答您呢,没有人知道她能活多久,兴许是一年两年,也可能是几十年,甚者兴许这个冬天她就熬不过去了,您还想让她按捺住成婚的喜悦来安慰你吗?”
他被朱玉问得哑口无言,他的满腔愤懑,说出来之后都是废话,起不到一丝用处。
“所以……我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按部就班的走下去吗?”
他很茫然,似乎一下子找不到自己该处在哪个位置了。
朱玉无奈地笑了,“殿下,本来也没什么事,您是自己吓自己,何必一直提心吊胆。”
“是么…”他怎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呢。
他掀开马车帘子进去,对朱玉吩咐道“回东宫,给姐姐准备嫁妆!”
朱玉问道“那使臣离京事宜…”
“不必管,让礼部和宁王齐王商议好了通知本宫。”
“是”
即便如此,他还是在夜里去了一趟司空宇府上,虽然最后什么答案也没得到。
一天时间,该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全都知晓了这件事情。
托德王与吏部尚书的福,朝中文武皆知此事,碍于天家威严,无人敢明着议论此事,却人人心知肚明。
言官们已经准备好纸墨笔砚,腹中锦绣文章已有雏形。
只待使臣离京,便挥笔洒墨,弹劾悦阳公主擅改宗谱,大不敬之罪!
大臣们又纷纷猜测悦阳殿下这么做是不是在打西凉使臣及西凉太子的脸。
她宁可草草更改宗谱嫁给慕氏遗孤,也不愿嫁与西凉太子为太子妃。
可见西凉太子有多招人嫌。
且不提过后西凉太子知道了这件事情表情有多难看。
单西凉使臣听说此事后,便夜不能寐,深觉自己已经保不住头上的乌纱帽。
赵牧笙听后,倒也没多说什么,就是砸了手边两个杯子。
除此之外,没什么问题,他还笑着命人准备了贺礼,夜里悄无声息地送进慕园。
这事司空影痕和慕修尧没刻意瞒着,身边的一群人也都知道了。
于是,在园子里的司空影痕被闻讯赶来的一干人等团团围住。
她倚在暖阁的榻上,身上搭了毯子,神情自若地同阿洛斯下棋。
“姐姐,你这么做太大胆了,父亲母亲知道后,吓得摔了茶盏,这会儿已经去外祖父府上商议了。”
司空紫馨撅着小嘴,她是真没猜到自家长姐会来这么一出,可把所有人都吓得不轻。
“他们要商议什么,如何给我备嫁妆?”她随手落下一子,漫不经心问道。
“当然不是!你拿着龙泉剑威胁人一时爽快了,后面的烂摊子不得有人收拾。”
她是真佩服司空影痕,也怕她又弄出什么幺蛾子,所以还是听父亲母亲的话,多多看着长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