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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上下如今在说亲年纪的只有柳思祺,这媒人确实也是奔着他来的,就这托人来说媒的女方让李氏有几分诧异,竟是贺郡王府的人,说的是贺郡王府的大小姐。
柳老夫人和李氏听着这媒人继续往下说,可渐渐听着不对劲了,直到那媒人说完,李氏在内柳老夫人的脸色都变的十分的难看,柳老夫人即刻挥手请人离开,“送客。”
那媒人也清楚这事儿是个难办的差事,不过她拿了银子的,自然是要尽全力,媒人不就也得是厚着脸皮说话,于是她赔笑看着李氏,“柳大夫人,您一生三子,个个都这么优秀,将来一定是都能有大出息的,若是还有这贺郡王府的帮忙,官路岂不是更亨运通达。”
“还不快送客!”柳老夫人一拍桌子,秋霜带了人赶紧进来,拉着这个媒人出去了,李氏也是气的脸色涨红,这算是什么事儿!
贺郡王府的人请了媒人前来说亲,说的是贺郡王府的嫡长女。
这听起来是没有任何的问题,看着也是一门需要高攀了的亲事,关键是那媒人后头说的几句话把柳老夫人给气的,假若贺家大小姐嫁到这柳家,那还不是柳家的人,得算是贺郡王府的主子,生下的第一个孩子,若是儿子必须姓贺,得送去贺家继承家业,不能算柳家的子孙,接下来生的孩子才算是柳家的,若是接下来没生孩子,那也没办法,总之第一个儿子得给贺家。
“我们柳家的子孙何曾要替别人去操持家业。”前厅里安静的良久,柳老夫人一天出游的情绪全都给毁了。
说白了贺郡王府就是想借/种罢了。
可找一个身份平平的入赘就入赘,借/种就借/种,管你借十个八个谁能说这不是呢,生不出儿子的人家也有用这样入赘的法子的,那贺郡王府找上的竟然是柳家,这不纯粹是在侮辱人,柳家这门面比不过王府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这柳国公府的嫡长孙相当于入赘,谁能受得起?
柳老夫人气着,派人出去细细打听才知道,这贺郡王府做这件事还真不是针对柳家侮辱柳家来的,被他侮辱的,身份不低的人家这漯城中真的是大有人在。
还得先从贺郡王府的由来说起,和如今在朝堂上没落的涂家一样都是开国功勋人家,巧的是两家人到后来都是一脉单传,涂家单传了六代,贺郡王府单传了五代,而涂家幸运些的是到了这一代还是个儿子,贺家却只生了个女儿。
不比宫中的沈贵妃少努力,贺家想尽了法子就是想生个儿子,可纳了姨娘也罢,求子也罢,愣是没能再得一个孩子。
如今贺小姐的祖父,过去的贺王爷在儿子出生后没几年就去世了,王位一降从王爷变成了郡王,贺郡王这辈子从十八岁成亲开始做的最努力的事情就是为贺家传宗接代,可得了个女儿后就再也没任何动静,眼看着贺小姐已经到了待嫁的年纪,一院子的姨娘均无所出,从贺小姐十四岁开始贺家就想出了这个办法,嫁归嫁,生的第一个儿子算贺家的。
其实以贺郡王府这样的家世地位,别说生儿子归贺家了,就算是入赘做这贺家人都有许多人愿意,对于许多寒窗苦读,家中无丝毫背景的年轻官员来说,入赘贺家不是少奋斗几十年的事,而是这一辈子都不需要他再奋斗了。
但是这些人,贺家看不上。
寒窗苦读的看不上,家世条件太差的看不上,小官小吏背景,和贺家看起来门不当户不对相差太大的也看不上。
总之,贺家就是想要找门当户对,即便是不能门当户对,相差也不能太大的人家,贺小姐要嫁的夫家必然也得是有一定实力的,这样将来生的儿子姓贺,才有机会在两家人的努力下得到贺郡王的爵位。
在柳家来漯城之前,贺郡王府已经请媒人去过好几家他们认为门当户对的,都被拒之门外,试问与贺家一样门当户对的,谁会愿意这么做,这将来都是要被人戳着鼻梁骨说是非的。
如今贺小姐已经十六岁,亲事还未定下,贺家人更急了,一看这新上任的协办大学士柳家人家中有三个儿子,还是继承了柳老国公的功勋的,即刻就请了媒人过来。
许多人都说,这涂家和贺家基本上算是同病相怜了,一样过去功勋高,一样现在在朝堂上说不上话,一样家底丰厚,一样是单传。
这两家人就得在一块儿啊,两家人并作一家子,多好。
可涂家和贺家相互看不上呢,涂家觉得贺家单传,娶了贺家的女儿,这生养率太低,而贺家则是觉得,涂家一脉单传,到时候生了儿子算谁的。
柳家人刚到没多久还不知道这些事,久在漯城的人早就把贺家这般结亲的法子当成是一个笑话了,人倒是成了亲,夫家有看在亲家这局面上,过继一个孩子去的情形,何来说亲时强行的这么要求,真要这么做,直接招个入赘女婿不就行了,偏偏贺家心高气傲,觉得想入赘他们家的都配不上,都只是看中了贺家的家产...
柳老夫人让儿媳妇把这件事瞒住,别告诉长子,如今在漯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别添了什么不愉快。
几天之后许氏去许大老爷家和许老夫人说起这件事,许老夫人听着则起了几分的意来,“这婚事倒也不差。”
“大哥怎么会答应。”许氏纯粹当是说个好笑的给许老夫人听,“高嫁低娶,这亲事可不好结。”
“傻孩子,嫁进门了子丑寅某还不是自己说了算的,那贺家可就这么一个女儿,几代单传,就是抱养都无处可抱,你大哥可正往上走,到时候谁靠谁还说不准了。”那偌大的家业,谁不心动。
“娘,不说这了,上次让您找的您可替我找了。”许氏对贺家到底和谁结亲没有兴趣,左右和她都扯不上关系,扯上关系的她也做不了主。
“找了,你看看你爹那些个姨娘,这是能防得住的?”许老夫人命身边的妈妈去柜子里取了两张方子出来,拉着许氏的手劝道,“你啊,把自己的身子调养好了才是最要紧,如今你看看,你大哥出息了,你爹就是再多的庶子都还得是靠你大哥他们养,这嫡出的都在你肚子里,你生的才是最精贵的。”
“我生的可比不上那精贵。”许氏拿着这方子,脸上一喜,语气里却是有些怨,“老夫人喜欢孙女,也没见的她待平姐儿似那两个孩子的好。”
“你可就计较姑娘,姑娘再疼,出嫁之后也就多添些嫁妆罢了,还能把家底都给了她不成。”许老夫人指了一下许氏的额头,“这二房里头霖儿可不是长子。”
许氏神情一凛,随即想起了在仪都兄弟俩打架的那一回,沉着声,“相公疼的是霖儿。”
“现在是这样,以后呢,你自己得长点心。”嫡子和庶子之间有本质的区别,可都是嫡子呢,“如今你们回来了,你这当后娘的打不得,骂不得,那就别去管,宠着他,我听说那孩子顽劣的很,若是他顽劣上一辈子,你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许老夫人笑着和她说,眼神却是冷冷的。
许氏到底和许老夫人不是一样的人,许老夫人深觉得我生了这么多儿子,养废了庶子,自己儿子们有出息了,她以后的日子就过的舒坦,许老太爷想纳妾想去姨娘房里,任那些个女人闹腾,她都不会让她们图出什么花样来。
可许氏却是有独占欲的一个人,她做不到许老夫人那样,她恨不得的是丈夫身边没有妾室,所有的孩子都是她和他生的。
“娘,这方子真的有用。”许氏敛着心思最关心的还是这求子的方子,生下女儿后她的身子大受亏损,在鹤州时得知自己以后难再有孕,她哭了好一场,但是只要是有一点机会,她都不会放过。
“这就是送进宫的方子。”许老夫人压低着声音,“你大哥嘱咐过了不许给别人,这些本是要烧掉的,我偷偷给你留着,你也别告诉别人。”
沈贵妃多年没有动静都能有身孕,许氏对这两张方子的信心又大了不少,许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还有一件事。”
许氏抬头,许老夫人轻咳了声,“是关于女婿的,你也知道要把他从鹤州调过来,到漯城这边并不容易,你大哥已经替你们打点出了许多银子,如今你们过来了,女婿到任后还得再一笔,这银子,你大哥那儿可出不了了。”
“还缺多少银子。”许氏神情微变,许老夫人伸手示意,“起码五百两。”
“这么多。”许氏皱了皱眉,“之前大哥说要打点时不是也给了五百两。”鹤州那几年用度也不小,如今都已经在漯城了怎么还需要这么多银子去打点。
“你大哥自己坐这位子上也花了不少银两疏通,如今是不足这银两替你再出。”许老夫人掌过中馈也清楚,这之后孙子孙女很快都要嫁娶,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银子替女儿出。
“娘,是不是大嫂她不肯出。”许氏哼了声,若是大哥的话不会不愿意帮她的,肯定是大嫂说了什么,不肯出这银子。
“雅婷,你大哥帮你是应该,他也尽力在帮你了,柳家都不肯帮,你大哥把女婿从鹤州调回来花了不少功夫也没和你说过其中的辛苦。”儿子和女儿之间,许老夫人还是向着儿子的,柳家的家底比许家可丰厚着,这点银子能出不起么...
许氏离开许家时是霜着脸的,随身侍奉的珍儿和珠儿都不敢说什么,夫人来的时候明明还高兴。
一路过去路过珍宝阁,许氏命人停了一下,从中取了几个锦盒出来,匆匆回了柳家。
此时已经是傍晚,柳青芜前去请安时许氏刚刚回来没多久,平姐儿才起,柳青芜进屋时候许氏正在喂平姐儿吃点心。
“你来的正好。”许氏招手让珍儿把东西取过来,就是刚刚许氏从珍宝阁中取过来的面饰,“以后时常要出去,我替你备了一套,你看看可喜欢。”
一套的面饰从耳环到手链四五件,选用脆色的宝石作的镶嵌,适合年轻的姑娘佩戴,也是许氏特别挑选的。
“多谢母亲。”柳青芜中规中矩的道谢,许氏也没指望和她的关系能够亲密到哪里去,都是做面子功夫罢了,点了点头,“你喜欢就好。”
如此安静的坐了一会儿,柳青芜没留多久就离开了,出了院子天色微暗,起风了,似乎是要下雨,柳青芜快步回了嫱妩阁,回去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雷鸣一阵,开始下起了雷阵雨。
柳青芜坐在窗边,手上拿着已经快要绣完的袍子摆角,抬头看了一眼屋外,一阵一阵的闪电时不时照亮那边的假山,晃眼下好似好劈开了那半边天,凶狠无比。
“夫人送的这一套,刚好配小姐新制的秋衣。”翠玲拿起锦盒准备放起来,打开来一看,一套的面饰做的十分漂亮。
“替我看看这样如何。”柳青芜拿起衣服给翠玲看,翠玲翻了翻针脚,“小姐针线做的越来越好了。”
柳青芜轻笑着没说什么,把整件衣服铺开来放在坐榻上,伸手摸了摸领口处,似乎还差一些,拿起剪子勾了内里的线,重新穿了一根针。
雨停时天早已经黑了,屋内走廊里点了灯,知绿收了桌子把碗碟放入食盒中走出院子要送去厨房,那边过来一道身影,远远看着像是二老爷。
知绿回头让知叶进去禀报,提着食盒站在一旁行礼,“二老爷。”
柳尚义嗯了一声,看到她手里的食盒,“这么晚才用饭?”
“就今天晚了些时候。”知绿低头回答,柳尚义看了一眼亮着灯的屋子,“不宜太迟,下回你们要提醒小姐,尽到照顾的责任。”
知绿忙点头,目送着二老爷进去,转身出了嫱妩阁朝着厨房那儿走去。
柳尚义进了屋子,柳青芜已经知道他过来了,命翠玲过去备茶,柳尚义看到了她身旁还未收起来的袍子。
“在这儿住的可习惯。”来了大半个月柳尚义忙着上任的事一直没有时间过来,好不容易空了些,这就过来表达慈父之情了。
“挺好的,什么都不缺。”柳青芜看他这视线已经在袍子上扫过好几回了,伸手拿起袍子,顿了顿,“您试试。”
柳尚义确实是想过那袍子是做给谁的,但柳青芜这么一说他还是愣住了,给他的?
翠玲已经从她手中接过了袍子等柳尚义去屏风后换,柳尚义跟着走了过去,屏风后换下了外套,从翠玲手中拿过这袍子,一面穿着,一面这感概的情绪才开始浮上来。
这是青芜亲手给他做的衣服,是女儿给他做的,这是女儿第一次做衣服给他穿。
别人家当爹的,从孩子出生时候就有无数的感概,第一次喊爹爹,第一次在他怀里哭闹求安慰,第一次学写字,第一次念诗给他听,学会女红后第一次绣了东西来献宝。
而对于柳尚义来说,回忆里前妻还活着的时候就是争吵,哭闹,前妻去世后女儿与他之间已经产生了怎么都无法弥补的裂痕,他的回忆里有女儿第一次喊爹爹,却没有别人有的那些第一次,就连这个,也是如今才第一次收到。
柳尚义心里一阵的酸楚感,直往上冲,鼻子有些发酸。
他伸手慢慢的把扣子扣上,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这一步走着,在女儿面前竟然有些拘束。
“整好。”柳尚义张开手,衣服大小正合适。
“父亲新上任,女儿没什么好送的,刚好有这一匹布,给您做了一身的衣服,希望父亲会喜欢。”柳青芜笑着说道。
“你做的爹自然喜欢。”柳尚义怎么会不喜欢呢,就算是这袍子短了一截他都喜欢。
柳青芜站了起来,还有束腰没系上,从翠玲手中拿过了束腰亲手给柳他系上,退开了几步看着,柔着声道,“父亲可有看漯城这边的书院,罗夫子教过了今年就要走了,思煜明年也可以去书院里念书,父亲空时能不能替弟弟去看看。”
“等忙过了这段日子就去看看。”柳尚义低头看袍子摆脚处绣的云图,墨色上漂浮,栩栩如生,难怪老夫人如此喜欢青芜的女红,这一手绣艺比她娘还要好。
也是脑海中这么闪过的一个想法,柳尚义看柳青芜的神情里多了一抹爱护,“你可有想学的,漯城这儿的师傅还要多一些。”
“女儿听闻漯城外的南松书院很不错,过去大哥也在那儿念了几年。”柳青芜笑着提起南松书院,漯城内也有两家不错的书院,但论说起最好的,还是要属漯城外的南松书院,那里是文武并有的一家,自然的,这束脩的费用比漯城内的两家要高出许多。
南松书院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除了特殊之外,一家只收一个学生,所以当初柳尚荣送了长子过去后次子就没去过南松书院,很多闻名而来的也都是送长子嫡孙进去。
柳尚义点点头,“那里确实不错。”
柳青芜仰起头看他,“父亲何不把思煜送去那里。”
柳尚义一怔,他倒是没想到过这里,低头看女儿望着他的眼神,这拒绝的话他也说不出口,从鹤州回来时妻子就和他提起过以后思霖要去漯城最好的书院,如今女儿忽然开口,一时间柳尚义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罗先生教导了思煜好几年,他也夸弟弟是个聪慧的,若是能去南松书院,他一定能学到更多,将来也能替父亲和柳家争光。”柳青芜看到了他眼底的犹豫,说话的语气更轻了,将来弟弟有很多事都是要父亲做主,所以她这件事不能去求祖母,只能请父亲答应。
刚刚他还沉浸在女儿亲手做衣服给自己的喜悦中,柳尚义心思动了动,这算是女儿第一次请求他。
“思煜可愿意去。”半响,柳尚义似是被说动了。
“自然是愿意,父亲若是替弟弟安排去那儿,弟弟他怎么会不愿意呢。”翠玲过来换茶,柳青芜替他倒了一杯,噙着这笑意,“女儿听大哥说起,南松书院要提早些时候去报名,还需一场考试才看收不收,这都要靠父亲从中打点。”
“思煜若是有这心,父亲自然同意,还得看他能不能考好。”柳尚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柳青芜脸上的笑靥绽开,“父亲这是答应了?”...
答应了孩子的请求,看着她开心的样子也是一件十分愉悦的事情。
这是柳尚义从嫱妩院离开后的感想之一,他没有换下柳青芜给他做的衣服,穿着直接回了含芳院。
此时许氏已经等他有一会儿了,为了白天在许家和许老夫人说的这事,许氏斟酌几番才想好这说辞,看到柳尚义进来时换了一身的衣服,许氏话还没说出口先怔了怔,“老爷这是去了哪儿?”
“从青芜那儿过来,这是她给我做的衣服,你看如何。”柳尚义并不觉得这语气有什么问题,但许氏听着却有那么点炫耀的意思,看着他坐下时都要抚一下后摆,许氏语气里带着一抹酸,“好看极了。”
“明天去司里,就穿这身了。”柳尚义一听更满意了,笑看着她,直到看清了许氏敛下去的笑意才问,“出了什么事?”
“今天去了大哥家里,说是还需一笔打点的银子,如今你也准备去了,再行疏通一下更为妥当,省的有人为难。”许氏把刚刚那情绪收了,说起这银子的事,本来以为丈夫听了会不愉快,谁想她刚说完柳尚义就从怀里拿出了三张银票给她,一共六百两,“可够了?”
“你哪里来的银子。”他的俸禄可都在她这里,一些铺子进项他更是没有,怎么一下子拿得出六百两银子。
“大哥给的。”柳尚义轻扣着桌子,“之前不是托你哥办事花了不少银子,这些银子还给他,至于以后打点的,也不用他们帮忙了,总不至于到了漯城还总是要麻烦大舅子,大哥那边也能打些招呼。”
听着有点撇清关系的意思,许氏推了一下银票,语气沉了沉,“我哥帮我们那是因为你是他亲妹夫,也是应当帮你的,把这银子还给他是何意思。”
“他来了这里哪里不需要银子打点,既然我们有的就还给他,人情我自然是记得,他当我是亲妹夫我也当他是亲的大舅子。”柳尚义把银子推回到她手中,“如今大哥这儿可以替我打点,怎么能再麻烦大舅子,你改天把银子送过去,再备些厚礼,咱们还没谢谢他的帮忙。”
“之前在鹤州的时候大哥不帮你,我大哥在这里替你打点齐了如今大哥倒是说会替你把事儿办妥。”许氏说的阴阳怪气,把银子收了回去,“大哥可真是会做人。”
这件事柳尚义也不能说什么了,他心里是希望回来的,所以感谢许家大舅子帮忙,但这形势上又得和许家离些距离摆清楚立场,所以妻子这么说他还真没法反驳,笑着拉她坐下,“这事儿啊谁也不用说谁,如今咱们不是回来了。”
“你这么说着我就把银子去还给大哥,也是你大哥不肯帮忙我大哥才会替你去打点,你是应该好好谢谢他,备了这厚礼,还是等到时候你亲自过去谢的好。”许氏不听他的,推开他起身把银票锁进柜子中,再看他这一身的衣服,也不顺眼,“你这么宝贝这衣裳,晚上就穿着睡得了,我也无需差人替你洗,约莫你是想要穿到破了才肯换。”
“你这。”柳尚义指了指她,许氏扬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到底是谁理亏了。
“行,行了,那银子你若是不给就留着,总之后头的就不劳烦大舅子了。”柳尚义也恼了,甩了甩手要换衣服去洗漱,许氏嘴角一翘,银子自然不能还,到时候得让大哥怎么看,帮忙的时候左求右拜托,如今事儿成了就要撇清关系。
命人替丈夫拿了洗换的衣服,许氏伸手把柳尚义进去前放在架子上的外套拿了下来,亲手做的衣服,之前不是离的疏远,感情淡的很,怎么又要亲近了。
此时的许氏还不知道是自己的丈夫想要去亲近被他疏忽许久的女儿...
转眼八月,早晚的天气有了凉意,宫中往各家送了帖子,邀请参加九月的宫宴,这边柳家大房二房都收到了请帖。
临了休沐日,柳思煜放休两日,下午时懒洋洋趴在柳青芜坐榻上的小桌子旁,看着柳青芜纳鞋子,嘟囔着,“姐,这些让下人们做就行了。”
“你的脚最近大了不少。”柳青芜拿针勾了线,把旁边已经做好的一双鞋子给他,“试试。”
柳思煜脱下鞋子换上,在地上踩了踩,“好像大了一点。”
“走起来松不松?”柳青芜低头看,只大了一点点,“天冷了还要加一双垫子,不会大。”
“替我做一双就够了。”柳思煜换下鞋子坐下,柳青芜笑了,“谁说这是做给你的,我做给大哥的,快最后一场考试了。”
柳思煜伸手过来抓起她拿着鞋子的手,食指那儿红红的是被勾线的针戳到的印子,柳思煜认真的看着她,“姐,你别做这些了,大哥他们也有丫鬟替他们做呢,你看你的手。”
“傻瓜,这些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大哥他们待我们的好,也是要回报的。”柳青芜抽回手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啊,少顽皮我就能少替你做两双了。”
柳思煜想了想,“姐,我不需要你回报。”
“你不需要啊,我需要!”柳青芜捏了捏他的脸警告,“你回去好好看书,下月大哥去考试,你准备考南松书院的入学,若是过不了,我就把你那一屋子的东西全都烧了。”
“这不公平!”柳思煜躲回来揉了揉脸颊,柳青芜轻嗯了声,“对,这世上啊很多事都不公平,也包括这件。”
“若是我考上了父亲真的会让我去么。”柳思煜想起那天罗夫子说起这事时柳思霖说的话,“他要去最好的,父亲还会让我去么。”
“会的。”柳青芜摸摸他的头,语气肯定,“父亲会让你去的,姐姐会说服父亲让你去南松书院,姐姐也相信你一定能通过书院的考试。”
“我不想你去求他。”柳思煜靠着她神情不太情愿。
“那你就好好学,这样姐姐就不会多求了。”柳青芜拍拍他,“快去,翠屏不是替你把书带来了,你在这儿看也行,去姐姐书房里也行。”
“我去你书房里。”柳思煜下了坐榻,脚步走过去别提有多沉重了,才来了这么点时间他就已经开始怀念起在仪都和四弟一起的日子了...
柳思祺最后一场考试的日子是九月初,这日早上一大家子都起的很早,柳思祺出门后柳老夫人去了佛堂里祈福,这边李氏忙着家中的事心里也记挂着儿子。
上午出门时候怕给他增添压力,无人送他出去,到了下午快结束时柳思衡前去接了他回来。
大半天的考试下来,柳思祺累的很,回到家也没说什么就回自己院子休息去了,柳老夫人吩咐谁也不许去打搅他,这样一场考试能把人考虚力。
等到第二天柳思祺的精神好了,柳老夫人她们也没问,且等七日后成绩出来,这边紧接着跟上的就是柳思煜去南松书院的考试。
柳思祺已经考完,他和柳青芜一块儿送柳思煜去南松书院。
出了漯城又行了半个时辰不到,南松书院建在半山腰,马车送至后柳青芜和柳思祺在山脚下的茶楼里等着,这一场考试比柳思祺的大考要快的多,半个时辰一场,三场结束也才刚到吃午饭的时辰。
用柳思煜自己的话来说是考的太顺利了。
也就是等他们一早出门后许氏才知道是去南松书院参加考试,这不就意味着考过了明年就要去南松书院。
此时再去拦已经来不及了,许氏气的是丈夫之前一点都没有和自己提起过这件事,都要去考试了丈夫能不知道么,老夫人那儿肯定也是知晓,一早大房那儿大侄子陪着去的,也知道,敢情自己是被所有人瞒着的一个。
许氏心里怎么能痛快,当初在鹤州时已经和丈夫说过,儿子的启蒙老师因为外任的事已经落了一步,去书院一定不能再落下了,好说歹说丈夫也点头了,她已经算着等罗先生走了为儿子请一个好一点的夫子,等着能去南松书院了就立刻送过去,哪里知道都瞒着自己,让柳思煜去了。
夜里柳尚义回来,许氏再也憋不住,和他大吵了一架。
“我嫁给你所有人都觉得我错了,那我心里的委屈呢,你这一家子从来都把我当我人,进门的时候是这样,到现在还是这样,我还想着不论怎么样至少你和我一条心,我的丈夫我一辈子依靠仰仗的男人是和我一条心的,只要是这样就都无所谓。”许氏眼泪婆裟的看着他,坐在那儿哭的泣不成声,“可现在呢,就连去书院考试这件事我都是最后一个得知,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许氏说罢哭着趴在了桌子上,柳尚义头疼的看着她,“谁都没有瞒着你,这又不是什么值得到处宣扬的事,也没有人挨个儿提醒谁,就是去书院里考试,没人刻意瞒着你。”
“那你就不是刻意瞒着我了?”许氏抬头控诉,“老夫人那儿可以是不提起,两个孩子那边可以是不和我说,你呢,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和我提。”
柳尚义微感心虚,他就是知道才没和她提,若是早前提了,长子还能顺顺利利的去考试么,还不定得怎么闹。
“你不说话,那你就是承认了,你心里就是想故意瞒着我,好让这木已成舟时我再知道。”许氏见他不说话,更笃定了,可这一笃定她就更伤心了。
“思霖若是想去也能去,多花些银两罢了,多大点事值得你这样哭闹,难不成你就见的思霖好,见不得思煜好,他去南松书院你不愿意了?”来时他也是高高兴兴,长子这一次能过了考试,他这当爹的也算是做到了女儿当时的请求,可一回院子妻子这么闹法,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妻子不理解他,一样是儿子,虽然做不到手心贴手背的肉着,但怎么也得为着点好的。
许氏被他这句话甩过来直接气的说不出话来了,脸色涨红的瞪着他,柳尚义侧目看她,“那你说说,你现在要如何,若是思煜过了这考试就送他去南松书院,你要我如何。”
柳尚义不说也就罢了,这么一说许氏更是气,事儿都办了,回头过来问她要怎么办,这跟耍无赖有什么区别。
这厢来找爹娘的柳思霖听到里面的吵架声不顾奶娘的阻拦冲了进来,见许氏哭着呢,扑到许氏怀里也跟着哭了,这一下,娘俩抱头痛哭了起来。
“真是受不来你们!”柳尚义甩袖离开了屋子,柳思霖嚎的更大声了,如今是夜里,含芳院四周安静的很,柳思霖的哭声连嫱妩阁这边都听见了。
柳青芜走出屋子远远的看过去,那边知绿匆匆跑过来,“小姐,二老爷和夫人吵起来了,五少爷也哭着。”
“可知是为了什么事。”柳青芜眉头微皱,可别是为了书院的事。
知绿摇摇头,“院子里守的紧,如今还没人知道。”
“你去兰亭院告诉三少爷,等会儿不论是父亲过去找他还是五弟过去找他,让他好好呆着,不许和他们置气更不许吵架。”柳青芜想想还是不放心,让知绿跑了一趟兰亭院,已经在弦上了,这箭怎么也得安安稳稳的发出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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