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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率领部队渡过黄河,暂时驻扎在孝武帝的二线指挥部——瀍西别馆。当年这里曾是尔朱荣制造“河阴之难”的临时指挥部。高欢本来不愿意在此设立指挥部,一来这洛阳郊外确实没有更加适合的地方,二来这里也只是权宜之计,不几天就要进京,所以就暂时住下了。况且,高欢也和尔朱荣一样,杀人树威是每一个权臣选择的立竿见影的必然手段,他也不会放弃这种手段。
不过,高欢此时汲取了尔朱荣制造“河阴之难”受千夫所指的历史教训,自然不敢再制造大规模的惨案。但高欢自南下以来,还没杀过一个人,手痒难禁,总想让几个不顺眼的大臣脖颈舔血,让这些家伙承担逼走皇帝的责任。
八月初二日的晚上,高欢在瀍西别馆翻阅堆积案头的奏章表册,见叱列延庆等人曾说:“高晋州此人素怀不臣之心;得倚重其他大臣,分散其权力。”
高欢此时已听不得不同意见,见了这样的奏章,不禁勃然大怒,一夜无眠,一心只想杀人。第二天即整队进驻洛阳城,驻军司令部驻扎永宁寺中。
永宁寺宝塔坍塌之后,已成废墟,但大殿宽敞明亮,堪与问政。士兵们将大殿稍加打扫装修,搬来瀍西别馆的书案桌椅,也就成了像模像样的朝堂公廨。
八月初四日一大早,高欢把留京的众大臣召集来大殿,高欢坐在主席台上,望着台下一片俯首贴耳的脑袋,语气激昂地说:“在座各位都是天子近臣,为臣奉主,匡救危乱;若处不谏争,出不陪从,缓则耽宠争荣,急则委之逃窜,臣节安在!”
众大臣看见高欢杀气腾腾的样子,晓得有人的生命在今天已走到了尽头,尽都噤若寒蝉,无人以对。高欢的目光横扫在中尚书兼吏部尚书辛雄的身上。本来,此人素有令名,被誉为贤臣。可是,在斛斯椿专持朝政时,辛雄却不敢坚持原则,任其胡作非为,被认为是晚节不保,而颇受大臣们讥讽。
辛雄面对高欢刺人的目光,辩解说:“当主上信狎近臣,雄等被排斥在外,不与谋议。及乘舆西迈,若即奔随,便恐迹同佞党;留待大王,便以不从蒙责。雄等进退如此,不能自委沟壑,实为惭负。”
辛雄辩才锐实雄厚,确实是滴水不漏,把在座大臣的两难处境表述得清清楚楚。事实就是如此,那些跟随皇帝西逃的,在高欢眼中是佞臣,而这些留在洛阳的官员又被高欢斥以不忠,当大臣的在刀剑为话语权的时代确实两难。
高欢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不想再去议论大臣们的两难处境,话锋一转,说:“卿等备位纳言,当以身报国,不能尽忠,依附谄佞,未闻卿等谏诤一言,使国家之事忽致于此,罪欲何归也?”
众大臣已有辛雄在前,尽都懒得再开腔。高欢一拍案桌,喝令左右来人。随着这一声令下,大殿外立即冲进一群刀光明亮的刽子手,凶神恶煞地站在各大臣身后。
高欢按照表章上所罗列的名单,一一的点名道姓:“开府仪同三司叱列延庆,尔跟随尔朱家族谋逆,罪在不赦;吏部尚书崔孝芬,都官尚书刘廞,度支尚书杨机,散骑常侍元士毗,以上诸人,统统罪在不赦。不杀不足以谢天下!”
被高欢点到的这群人,自知死期已到,有的宁折不弯,有的视死如归,有的呼天抢地,有的乞求告饶,心情不同,姿态各异。武士们押着这一群大臣,拖到永宁寺门外,就在这浮图净地,在菩萨的眼皮子底下,眼睁睁的被一剑封喉。
尽管有杀人树威的举动,叱列延庆等人的鲜血却无法洗去高欢逼迫皇帝外逃的罪名。这罪名可不轻,高欢要树立自己忠臣贤相的光辉形象,自然要想法挽回影响。
朝堂上没了皇帝,好比庙宇里没了菩萨,成何体统。在安顿好京都政务以后,高欢决定去追赶皇帝,把元修“请”回洛阳,恢复旧时的秩序。而自己不在洛阳的期间,还得委托一人主政才行,就对跟随身边的清河王元亶说:
“而今朝中一日无主,为万方耻笑,本王欲西就行在,请君复洛。清河王懿德茂名,为世所属望;本王不在洛期间,清河王宜领率百官,振纪朝纲。”
清河王元亶跟随元修出逃,半路上因丢不下家产嫔妃,又偷偷溜了回来。此时之所以紧跟高欢,其实早就在觊觎帝位,皇帝不在,跟在高王身边的只有他这一个亲王,按照顺序,他有百分之九十的希望登上帝位。为此,他在高王面前简直就是一条哈巴狗。他害怕高王去追回元修,打破了美好的皇帝梦;更不敢阻止高欢的行动,暴露自己的丑恶嘴脸。此时听了高欢的吩咐,自然是拍胸抚掌地表白忠心,表示自己要“唯高王马首是瞻”。
八月十一日,高欢安排妥当洛阳的人事政务,即率领轻骑,西追到潼关。得知孝武帝已被宇文泰劫持到了雍州,一怒之下,率兵向潼关发起猛烈攻击。潼关守将毛鸿宾哪是高欢的对手,还没有组织抵抗,即一战被擒。
高欢继续挥戈西上,直抵华阴长城。弘农郡龙门都督薛崇礼比毛鸿宾还差劲,自知不是高欢的下饭菜,两军还未交战,立即开城投降。
高欢驻守华阴,拥兵不进。因为一出华阴即进入雍州地界,雍州是宇文泰经营多年的根据地,戒备森严,高欢可不敢像对待毛鸿宾那样对待宇文黑獭。只得派出使者,携带书信,出使长安,请孝武帝返洛,重登殿堂。
这些信件也不知是被宇文泰扣押了,还是因为孝武帝拒不着答。总之,高欢自晋阳发兵以来,送往长安的书信多达四十封,都是泥牛入海,了无音讯。高欢委任薛渝守潼关,自己退回河东。
古人说:“家有累金,坐不垂堂”,高欢家中岂止“累金”,而是“累世重臣”,岂能坐在宇文泰堂下受累。须知,这“垂堂”之下可是随时有被黑獭吃掉的危险,高欢不愿冒那个险,立即领兵退回河东,远远地观望宇文泰。
再说,留守洛阳的野心家元亶,自从受高欢之讬主持内政,高欢一走,就显示出中山狼的本性。他深知凭元修的个性,此人是再也不可能返回洛阳的了,他更巴不得元修就死在外地,永远也别回洛阳。在这个权力真空期,自己应该干出点扯人眼球的事。
元亶把留京在世的各位王爷都掐算了一遍,只有自己才是元氏宗亲,声望才望都在众人之上,因而最有资格,最有希望被拥立为帝。俗话说“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既然有这么大的希望,元亶怎么会弃帝位于不顾呢。
就这样,在君权利益的引诱下,元亶满怀欢喜地进住尚书省,俨然以君王自居,出入警跸,公然还宣布大赦,以君王的代理身份,发布一道又一道的政令,造成一种新君已立的既成事实。
九月末,高欢见皇帝返洛无望,也不愿意再等待,以最后通牒的形式写了最后一封信,信中说:“陛下若返洛无日,则七庙不可无主,万国须有所归,臣宁负陛下,不负社稷。”
信件发往长安,高欢也不再寄希望了。俗话说“三条腿的马不好找,两条腿的人遍地都是”,要当皇帝的大有人在,难道缺了你元修这萝卜丝丝就办不起宴席了?高欢很不以为然地率兵返回洛阳。
高欢一回到洛阳,各种各样的小报告就送上了案头。高欢心想,想当皇帝的果然大有人在,他听说了元亶在朝堂上的所作所为,对其暴露无遗的权欲熏心很是鄙视。
其实,元亶在主政洛阳期间还是很有成绩的,他委以洛阳郊县的地方官员,整治社会治安,混乱的局面有所好转;同时又整顿流通领域,规范市场,整治囤积居奇,?买?卖的现象基本得到控制;鼓励长途贩运,把邺城的物资流通、充实到洛阳,解决了京都物资匮乏的问题。
当然,元亶的所作所为都是当年尔朱世隆的翻版,而且他太急于求成,以致于犯了功高震主的通病,这个“主”就是高欢。高欢对元亶的种种表现心里怎么会舒服,这一切的政治措施,都应该等高王主政的时候才施行的,元亶的表现也太扯人眼球了。高欢暗暗咒骂:“这种小人,怎么可能被拥立为皇帝。”
高欢十月初一回到洛阳,把元亶的履历表现和洛阳的众王爷作了比较,认为还是此人较有头脑,可以用,但不能当皇帝。
第二天,出使长安的使者返回洛阳,来永宁寺向高王汇报,说孝武帝撕碎了高王的最后通牒,仍然是不发一言,使者是被宇文泰押送着,驱逐出境。
高欢此时已决定了皇帝人选,不再关心元修的表现了,挥手让使者离开,自己也走出内殿办公室,默默地站在永宁寺大殿的阶沿上,清醒清醒头脑。他望着一墙之隔的皇宫,询问身边的机要秘书司马子如:“元亶难负人望,他的儿子又如何呢?”
司马子如对高欢树皇家幼子为帝,便于控制朝政的心理摸得一清二楚,恭身说:“世子元善见年届十一,可堪大任。”就这样,司马子如的一句话决定了皇帝的人选。
高欢望着皇宫的高墙,突然间想起了居住在后宫的郑大车,一别两年了,高欢一直没忘记这个女人,不知她可安好。高欢命孙腾带领近卫军,跟随自己进宫,说是要整顿后宫秩序,准备迎接新皇帝进入皇宫大殿。孙腾跟着主子,一行人气势汹汹地往皇宫走去。
来到阊闔门下,高欢命令孙腾重新组建羽林军,再一次接受宫廷防务保卫。孙腾领命而去,宣布宫廷戒严。
刘思逸见到新来的主子,自然是一副笑脸贴了上来,讨好地说:“元修仓皇西逃,奴才尽心尽力地伏侍高皇后,现居住在西宸宫。”高欢对刘思逸的善解人意非常满意,点头夸奖他:“你这个直阁将军不错,带本王去见我女儿。”
人精似的刘思逸从高王的语气中听出了内容,高王的称谓为“女儿”而不是“皇后”,知道元修当皇帝日子已经到头了。他屁颠屁颠地带着高欢等人来到西宸宫。
独居在西宸宫的高荷见到满脸沧桑的父亲,哭涕着扑进父亲怀里。短短的两年,父女在后宫相见,往年的乖乖女,如今虽然初为人妇,却已是满脸沧桑。父女重逢,简直是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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