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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8. 海棠花开
书玉是被饥饿给闹醒的。
一睁眼,天都黑了。窗台边的书桌上亮着一盏漂亮的手工灯, 微弱的晕黄光线染得室内幽静又温馨。
她摸索着坐了起来, 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沾了泥灰的大衣已被脱去, 身上穿着单衣以及辜尨的睡袍。她下意识嗅了嗅睡袍的袖口。是他的味道, 沉稳而安心。
她借着晕黄的小灯打量着他的房间。房间简洁极了,一整面墙的大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和生物模型。书桌和床的样式都是最简单流畅的造型,半点花里胡哨的装饰也没有。床却很很舒服,看得出他应是个懂得享受的人。
床头柜上摆着一张相框,她拿起来看了看, 照片里的辜尨看上去年纪还要再轻一些,穿着白衬衫站在皇家实验室的大楼前, 笑得懒散而恣意。他的身旁站着个头发花白的慈祥老教授, 应该是他的导师白弗利教授无疑了。
她摩挲着镜框里的辜尨,下意识地便蕴了几分笑意。
辜尨推门进来时,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晕黄的灯光下,她嘴角噙着的那抹温柔的笑。
他的心登时漏跳了几拍。
“醒了?”他故作镇定道,“饿了吧?”
她抬头看向他, 以及他手中的餐盘, 瞬间垮了脸:“饿。”
他坐到床边, 按亮了壁灯, 将托盘并吃食放到了床头柜上。他又伸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还好,烧退了。”
她小口小口地啜着白粥, 赞道:“看不出来你还会做饭呢。”除了白粥外, 还配备了各式各样爽口的小菜, 令人只看一眼便食指大动。
他大言不惭地嗯了一声。
突然,门边起了大动静。亚伯围着围裙,拿着锅铲笑眯眯地从门缝里探进了个脑袋:“谭,我熬的粥好不好喝呀?特意为你准备的中国菜呢。”
书玉蓦地被白粥呛了一小口,水似的眸子悄悄瞪了辜尨一眼。
辜尨被那一眼瞪得心潮一荡,转头对亚伯道:“你很闲吶?”
亚伯嗖地把脑袋缩了回去,一边往外跑一边嚷嚷:“哎呀好忙好忙,简直忙死了……”
书玉轻声地数落了一句:“你不要老是欺负他。”
“好。”辜尨从善如流地点点头,“你说什么都对。”
书玉对他这副二十四孝的形象很是无语,只低头认真地喝粥。
用过晚饭,辜尨打着照顾伤患的名义,半揽半抱地带着书玉在这所小公寓的大厅里逛了逛。但碍于她的腿伤,他没敢让她走得太久。
“原来男生的公寓是这个样子的啊。”书玉只觉得新奇。辜尨和亚伯租住的公寓是简单的套房,他们二人对家具配备极不上心,大厅里就只有一张旧沙发和一张小圆桌。
辜尨小心地带着她,不让她的伤口开裂:“觉得怎么样?”
“好冷清。”她说,“你该来看一看我们的屋子,漂亮又舒适。”而且安和简都是很懂生活的小女生,将房子的每个细节都布置得温馨而有情调。
他笑了:“好啊,就这么说定了,你邀我去你的公寓作客。”
她语塞。她不过是客气一句,他倒顺着杆子往上爬。
“不许反悔。”他还不忘强调一句。
她轻哼一声,有些不服气:“有什么好骗你的。”
他又笑了起来。
“笑什么啊。”她的耳根忍不住泛了红。
他却笑得更欢快了。
她气急败坏地捂住了发烫的耳朵,却怎么也捂不住狂跳的心。
***
夜间却来了问题。辜尨的卧室里只一张床,她睡在了床上,那么他睡哪?大厅里没有壁炉也没有取暖设施,让他睡大厅委实有些不妥。
辜尨却不觉得是个问题:“我打地铺。”说罢手脚麻利地在卧室的地板上铺好了床褥。
书玉枕着松软的枕头,怎么也没有睡意,大约是白天睡得多了。
“睡不着?”辜尨听到床上翻来覆去的声音。
床上的姑娘当即不敢动了:“吵到你了吗?”
男人笑了:“没有。”
“既然睡不着,帮我翻译一些材料吧。”他坐了起来,从书桌上拿了一沓文件,不由分说钻进了她的被窝。
她惊得险些弹起来,奈何因了脚伤动弹不得。
他却不觉有异,翻开资料就和她探讨起了学术问题。她红着脸想要以“看不懂”为由推辞,却发现他手中的那叠材料竟都在她的专业范畴内。
“上次误接的零工,接到材料了才发现我对这个专业一窍不通,多亏认识了你。快来拯救我一下吧。”
她一看专业材料便来了兴致,不由分说指着材料上的照片和他讲解了起来,又担心讲得太晦涩他听不明白,于是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
他将他的厚外套笼在了她的肩头,笑着看她眉飞色舞地与他指点江山,时不时回应几句。
不知不觉间,她倚进了他的怀里,他自然地将她圈在胸前,长臂跨过她的肩,替她翻起了材料。
“你笨死了呀,这个都不明白。”她笑倒在他怀里。
他挑了挑眉,将她揽得更紧:“罢了,没有天赋。”
笑闹间,夜渐深。待露水打湿了窗前的绿叶,他怀里的姑娘睡着了。
他终于得来了机会,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睑。
睡吧,我的好姑娘。
***
养伤的日子过得清闲而舒心。辜尨替她向学院请了假,她便放心大胆地窝在他的小卧室里作了一只米虫。他还给她公寓里的姑娘们带了信,让她们不要担心。
她听了他的汇报只觉得好笑,大概那些浪漫的姑娘们巴不得她在他的公寓里天长地久地住下去,最好能住出一段货真价实的罗曼蒂克。
偶尔他喜欢背着她沿着公寓边的小河流漫步。
她趴在他的肩头,听着他沉稳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柔软成了河堤边的三叶草。
不知不觉间,她对他越发依赖。待她意识到了这一点,这种依赖已深入骨髓,轻易戒不掉了。
其间,亚伯三番两次地过来与她叨叨,暗示辜尨心机深沉一肚子坏水,让她这只小羊羔务必三思而后行。
她却听过就忘,转头便翘首以盼辜尨的身影。
大约她是中了毒,一味名叫辜的毒。
此毒入骨穿髓,非分筋拆骨不可戒。
故而当亚伯很认真地检查了她的伤口,告诉她这伤口长得好得不能再好,且连疤痕都看不到了时,她竟生出了一股惆怅。
她竟不想走了。
大抵是她眼中的哀怨太过明显,辜尨一脚踹上了亚伯的臀部:“你少在那胡说八道,皮外伤虽然好了,里头的骨头还没长实呢。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懂不懂?”
亚伯觉得自己大概与拆散罗密欧朱丽叶的狠心人一般无二了,于是萧索地背起帆布包滚去了实验室。
哼。果然只有小彩虹才是他的真爱。
纵然两个年轻人再如何不舍,书玉总该是要回公寓的。
分别那日,辜尨将书玉一路从皇家实验室送到了海棠公寓。
快要抵达公寓时,书玉忽然咦了一声。一个月不见,她的小公寓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但是哪里不一样,她一时半会还看不出来。
“怎么了?”辜尨问。
书玉踮起脚往不远处树荫掩映下的公寓望去:“院子里好像种了新的植物,颜色似乎……”是鲜亮的粉色。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终于走到了公寓的院子门口。那抹清新亮丽的粉色扑面而来,盈满了她的视野。
她瞪大了眼,顿住了脚步。
茵茵绿草坪上,原本毫无生气的老树时隔多年终于开了花。
层层叠叠的西府海棠盛放在枝桠之上,仿佛春日里的彤云,又似少女双颊的红晕。
从生物学角度来说,这是一个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但奇迹发生了。
院子里,早已等候多时的姑娘们看到了并肩而来的书玉和辜尨,兴奋地冲他二人挥手。
“谭!你看啊,西府海棠真的开花了!”
姑娘们兴奋地笑闹着,竟比书玉还要开心。
书玉只觉得大脑嗡地一片轰鸣,她条件反射转头去看身边的男人。
他笑着看向她,似乎早已知道西府海棠开花的事实。
“你是怎么做到的?”她的声音微微发颤。
他黑如深潭的眼里漾了一丝温柔笑意:“秘密呀,怎么能轻易地告诉你。”
她呆了呆。
“如果你想知道,那么拿你有的东西来和我换吧。”男人笑得慵懒又促狭。
“你想要什么?”她问。
“我想要一次正儿八经的约会,你看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