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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病吧你”,狸子依然搂着我的腰,由那个鼓噪的迪厅出来后她就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语气中带有阵阵的奚落。
许是一时血灌脑门儿,我也颇有悔意,天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冷不丁对她冒出来这么一句,但狸子对我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来劲儿:老子就是瞧上你了,怎么样?我有病?我有病你有药吗?带着你的药洗干净屁股准备嫁妆吧!“
狸子一听,忽然就跳下自行车,差点摔了个趔趄,冷冷的看着我说:“您还真拿自己个儿当回事儿,跟你逗逗闷子你这土老坎还当了真了?大马路上蹲着撒尿的女人多了去了,你爱拉谁回家生孩子拉谁回家生去,老娘这款的跟你八竿子打不着!”
她边说着,边扬手就拦下一辆外表花里胡哨的伊兰特。
看他要上出租车,我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瞪着她喊:“别走,你什么意思?跟我这儿扯闲篇儿呢?”,那语气含有愤怒、还有怨气、更多的却夹杂着悲凉。
她也是一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怎么说你丫才能明白呢?这是为你好!你当我的钱都是白来的吗?我怎么跟你好?澳门人你招得起吗?真招惹了他你受得了吗?得,来来来,你要是还嫌玩儿的不痛快,瘾头儿没过去,上车,老娘这就跟你回你那个狗窝,在那张破床上跟你滚到天亮!行吗?行吗?行吗?!”
她越喊声儿越大,到了最后甚至就是在咆哮,她的几句“行吗?”根本不是在质问,反而更多的是一种无奈的宣泄。
我和她就这样胸贴胸的对视着,狸子还是那张狐狸一样的面孔,可她那双勾魂摄魄的双眼中射出的眼神,却饱含着令人难忘的凄凉与无奈,就在这几秒钟里,她像是一下变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怨的女人。
煞笔一样的出租车司机就这样在旁边适时的按起了喇叭催个不停,我放开她的胳膊任由她钻进车里。出租车一溜烟儿的消失在昏暗的街头,留下路灯下形单影只的自己。
向着家的方向挪动着,逐渐走上了一条大路,橙黄色的街灯逐渐汇聚、将马路照的通亮,像是一条金色的河流向着前方无边无际的蔓延着,而此刻的我,就趟在这条河里,被它吞嚼,被它淹没。
我与阿狸之间,本就没有任何情感的投入,假如说真的存在情感的脉络,也仅仅是些肉体的感官给脑神经中枢的一些简易讯号造成的,与此截然不同的是,除了这些生理反应,更多的却是对阿狸深深的反感,就像反感我自己厌恶我自己一样的那种感受!
但是,在这个冰冷的凌晨两点钟的夜晚;在这个冰冷的只有小人可以当道的社会;在这个冰冷的好白菜只有猪能拱的现实里,她这么头也不回的离我远去,一种深深的失落刻在了我的心里,这让我心头一震酸楚,我终究还是一个人站在这里,终究还是孤零零的向家的方向挪走。
迈步走回我那个狗窝,却发现门是虚掩的,屋里的灯仍然亮着,白炽的光线把我晃的有些心烦意乱。心里盘算着几个铁磁的哥们儿这个点儿了都不可能跑我这儿来闲逛,除非借钱,不然谁会在这么个凌晨三点钟趴在我的狗窝里呢?
我收住了推开门的手,难道是老谭大哥来了?要真是他,我还真得找地方借宿一晚,他要是看见我这副德兴,又得数落我一番,什么朝三暮四、不务正业、胡同串子、法律盲流等等等等,兹要是他能想起来的词儿就一准儿的往我身上泼,我知道他是为我好,毕竟他看着我长大也看着我堕落。
但他这个事件应该还在陪着他那个大儿子在睡觉,那可是他的心头肉掌中珠,我没那么大诱惑能让他抛下儿子跑到我这狗窝里来骂街。
吴洛因?不能,丫被他爹发ZJ去了,也不可能;小金牙?丫刚进局子啊,这么快就放出来了?
是小C,特么又是这个货,C罩杯,我推门而入第一眼看到了窗明几亮,就已经断定了准是她又来了。
满屋子的高贵香水儿味儿,这和我狗窝的形象和定位完全不搭,呛得我直打喷嚏,一低头儿却发现她仍趴在茶几上,俨然已经睡了过去。
“滚起来,谁特么让你睡这儿了!”,我用力砸了一下茶几,茶几上的几个茶碗被我砸的嗡嗡作响,随后对着她骂道。
她像触电一样一猛子由趴睡的姿势跳了起来,睡眼迷离的揉了揉眼睛,看清是我后,抿了抿嘴唇儿,居然特么微微的笑了起来。
“老子拖鞋呢?你又给我收拾哪儿去了?你有病吧,你能别动我东西吗?我手机呢?哦在我手里,我充电器呢?“一连串儿的抱怨瞬间倾泻了出去,哪次都是这样,她只要到我这里,我就一准儿的”丢“东西。
她乖巧的递过来充电器说:“拖鞋让我撇了,都啥样了,就剩下一根带子连着鞋底儿,实在不能穿了,糟了,我忘了给你买新的了”。
她安静的说着,丝毫没有被我的抱怨吓到,边说边用手背蹭了蹭脸,在脸上蹭出一条埃痕。
“你有病吧”,我又抱怨了一句,便把鞋一脱,光着脚走向床边。
“多凉啊,你穿我的”,说完,就快走几步作势摘下自己拖鞋的样子。
“停!老子乐意”,我没好气的用手止住了她的母爱大泛滥。
她喏喏的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
“你去哪了,我等了你一整天。”,小C低声低语的说。
我随手打开床边的电脑,又转手习惯性的去摸窗台上的茶壶,却发现茶壶并不在我熟悉的位置上。
“你管得着管不着啊,事儿妈啊,你这三更半夜的不回家睡我这儿,你让街坊四邻的怎么看我?”,
我也不知道由哪儿冒出来的这副大义凛然的嘴脸,就这样义正言辞的说了出来。
“在你床上凑合凑合呗,这大半夜的我还怎么回家?怪吓人的”。她说着,居然就这样穿着衣服躺了下去,像是根本不觉得我也是个三十出头正处于荷尔蒙高分泌期的爷们儿一样,就这样又睡着了。
懒得搭理丫挺的,脑子里仍然惦记着狸子,每每想起狸子这个货,就觉得空气都是甜的。
点开那个婚恋网站,这个界面我很熟悉,似乎是每隔几天就会跑上来看看后花园一样,这里充斥着千奇百怪的各色女人,BJ的、外地的、有钱的、仇富的、傍款的、骗吃骗喝的,比比皆是。
收件箱里东一嘴西一句的排着一堆陌生女人发来的信件,那些问你好的直接删掉,懒得看丫挺的支支吾吾,想找爷们儿就直接说呗,你好我好大家好,有病没病啊。
倒是有个叫“土著园丁”的信,好好的颂扬了一遍她对爱情对婚姻的崇高和热爱,我仔仔细细的看完了这货的三千多字像是通稿一样的文笔,发现她行文非常有意境,明明就是男欢女爱那点儿破事儿,却被她写出了自由宣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