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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仪式
“时间是最廉价却也最奢侈的代价。”——薇莉儿
时间回溯到科莱克斯死前。研究所后门外，列昂尼德刚用自己手中的激光炮在门上开了个洞。
被高温融化的门淌着炽热的铁浆，热浪和烟雾渐渐消散，列昂尼德向门内望去，他看见有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门内。
“什么人！”列昂尼德举起激光炮对准那人影。
黑暗中，那人慢慢向外走来，脚步声极轻。列昂尼德将手指勾在扳机上，乔拉和花烬也绷紧了神经望向门内。
“嗒。”脚步声停。借着雪地反射出的荧光，列昂尼德看清了那人的轮廓，是个女人。
“乔拉，对吗？”一声轻柔的女声从门内飘出。
花烬听见这个声音后愣住了，她睁大双眼看着门内的人：“你是……薇莉儿？”
“薇莉儿？”列昂尼德把勾在扳机上的食指挪开了。
一只雪白的赤足从门内轻轻迈出，随后，一位身披雪色绒领斗篷的少女从门内的阴影中探出了身子，她用一双冰蓝色的双眼打量着周围，眼眸在淡蓝色的月光下显得更加晶莹。
薇莉儿站在飘雪之中，她洁净的身体上只披了一件斗篷，肩膀和锁骨裸露在寒冷的空气中。月光的映照下，薇莉儿的全身散发出比雪更加耀眼的白色，无瑕到几乎可以用剔透这个词来形容。
“原来花儿也在。”薇莉儿看向花烬，她雪白的长发在风中轻轻飘动着。
乔拉呆呆地看着浑身如雪的薇莉儿，喃喃道：“这就是……九号天使，薇莉儿。”
薇莉儿微笑道：“乔拉，我等你很久了。”
列昂尼德从惊艳中回过神来，他将枪口对准了薇莉儿：“这么说，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两个人之一。”
“你错了，”薇莉儿看向列昂尼德，“你们要找的可都不是‘人’。”
“你说等我很久了，是什么意思。”乔拉皱着眉头问。
薇莉儿愣了一下：“怎么？贝尔彻她真的没有告诉你们吗？”
“贝尔彻？告诉我们什么？”列昂尼德不解，“我们的任务是带你和鬼湿婆回去，这也是宋傲的意志，所以你只要老老实实跟我们走就行了。”
“贝尔彻……”乔拉突然想起了在开战之前，五鹿归冬曾经在高墙上对自己和白修说的话。
“没想到她居然会保守到这个地步……”薇莉儿微微蹙眉，喃喃自语道，“看来我要做的事情不会像我预期的一样顺利了……”
“我应该说过了，你老老实实跟我们走就行了！”列昂尼德向薇莉儿走来。
“恕难从命。”薇莉儿垂下了目光，“我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所剩无几……”花烬上下打量了一下薇莉儿，眼神里突然流露出一丝怜悯，“薇莉儿，难道你已经……”
列昂尼德看了看薇莉儿，又看向花烬，问道：“花烬，什么意思？”
花烬看着薇莉儿的双眼缓缓开口道：“乔拉姐，你还记得我在圆桌会议结束后跟你提过的‘破坏体质’吗？”
“自身不断崩坏的体质，”乔拉望向面前这位精致到让人屏息的薇莉儿，目光静如止水，“你跟我说过薇莉儿就是这个体质。”
“这种事你们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们？！”列昂尼德吃了一惊，他从未听闻过这个消息。
“说了又如何？”花烬淡淡地说，“只会徒增所有人的焦虑感罢了。”
“不错，我就是破坏体质。”薇莉儿将双手置于胸前，她感受着自己的心跳，目光中闪过一丝凄凉，“而且估计已经活不过明天了。”
“什么！”花烬的瞳孔猛地一扩，“可是宋傲他说……”
薇莉儿摇了摇头：“花儿，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的身体。”
“虽然你们今晚来到了这里，但很可惜我不能跟你们走。”薇莉儿慢慢走向乔拉，“乔拉，除非你……”
“你究竟要我做什么。”乔拉凝视着薇莉儿冰蓝色的双眼，片片落雪飘过她的眼前。
薇莉儿用手轻轻抚摸着乔拉的脸颊，然后用指尖抬起乔拉的下巴，柔声说道：“除非你能尽全力杀了我。”
“什么……”乔拉往后退了一步。
“我说了，不会跟你们走的。”薇莉儿突然敛起了笑容，露出了冰霜般的表情，她将双唇移到乔拉的耳边轻声说道，“而且如果你杀不了我，我就会杀了他们。”
说完，薇莉儿的身体上突然闪起了一道电火花，她伸出手，只见明亮的电流在她的手上乱窜着。
乔拉的眉头一紧：“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使用能力只会加速你的身体的崩坏吧。”
“这点程度，杀掉你们绰绰有余。”薇莉儿嘴角一勾，一道电流从她的双手释放出来，电流穿透空中零落的雪花，淡蓝色的树状闪电从她的指尖向周围发散开。
“嗞——”花烬的风神手套和列昂尼德的激光武器上都缠上了电流，两个人的身体也被电流刺痛了。
乔拉也被电流击中，她的身体抽搐了一下。
“失去了我的你们最终会被死族灭绝。”薇莉儿冷冷地看着乔拉，“我拒绝跟你们走，所以你们必死无疑。”
“但是如果杀了我，你们带走我的尸体或许还能获得一线生机。”
乔拉盯着薇莉儿的双眼：“你这么挑衅我究竟为了什么。”
“挑衅你？你太看得起自己了。”薇莉儿轻蔑一笑，“我是很仁慈的，与其让你们死在死族那肮脏的腹中，倒不如死在我的手下来得光荣。”
花烬放低身体重心，她的手套开始源源不断地将风雪吸入其中。花烬看着薇莉儿的背影冷冷地说：“薇莉儿，你认真的吗？”
“我有过不认真的时候吗？花烬。”薇莉儿稍稍侧过头，用一只眼瞟向花烬，“比起和你们走，我还不如将我残存的生命交付给深爱着我的人。”
花烬听见薇莉儿的话后，身体猛地一颤。
“你说对吗？花烬。”薇莉儿的声音突然从花烬的身后传来。
花烬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她猛地一回身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薇莉儿：“你什么时候……”
只见夜色中闪起一道电光，一股电流瞬间钻进了花烬的身体，花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电流麻痹了全身。花烬跪倒在了雪地上，身体上还不断闪烁着电火花。
“花烬！”乔拉看着花烬倒在了地上，她也没有看清楚薇莉儿是怎么绕到了花烬身后的。
“乔……拉姐……”花烬的脸栽在雪地里，她半睁着眼看向乔拉。
“你！”列昂尼德将激光炮对准了薇莉儿，可他一时间竟然不确定自己究竟能不能开火，他扣在扳机上的食指微微颤抖着，迟迟不敢压下去。
“你在犹豫什么呢？”薇莉儿那柔美的声音忽然飘过列昂尼德耳边。
列昂尼德闻见一股异香萦绕在自己周围，他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身体突然变得很沉重。列昂尼德全身一软，一下栽倒在了雪地中。
“嘭。”列昂尼德手中的激光武器摔在了雪地上。
“中校！”乔拉眼睁睁地看着列昂尼德倒在了自己面前。
短短几秒钟，花烬和列昂尼德就相继倒了下去，甚至连反抗薇莉儿的余地都没有。
薇莉儿抬起左手，她的指尖渗出骨质，形成了一根根光滑而修长的骨刺。薇莉儿俯身将花烬的衣领抓住然后把花烬拎了起来，用左手那尖锐的指尖一下下轻轻划着花烬的脖子，随时可以将她的动脉割破。
“看见了吗，我要杀了你们简直轻而易举。”薇莉儿的目光转向乔拉，“那么，你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呢？”
“杀了我，还是被我杀掉？”薇莉儿的语气带有一丝挑逗。
“虽然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可无论如何我不能容忍你在我面前伤害我的同伴。”乔拉的眼角蔓延出血蜗，“既然你这么想和我厮杀，那我就满足你好了。”
“速战速决吧。”薇莉儿将花烬缓缓放下，然后和乔拉对视道，“提醒你一下，不用尽全力的话，可是真的会被我杀掉的。”
一股烈焰在乔拉的周围缠绕而起，将无数飞雪融化。乔拉用那双渐渐变成橙红色的双眸盯着薇莉儿道：“放心吧，不会很久的。”
就在白修他们和科莱克斯陷入苦战之时，乔拉和薇莉儿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每当乔拉压制住薇莉儿时，薇莉儿总能用更加强大的力量将乔拉反制。
“火蛟！”乔拉双手向前一挥，两条巨大的火蛇从火海中腾起，猛地刺向薇莉儿，将她的身体完全吞噬入熊熊烈焰中。
包裹着薇莉儿的火焰突然被切开，薇莉儿以极快的速度闪跃而出，她身上那件斗篷的绒领上沾着的火星也很快被冷风吹熄。
“就这点本事？”薇莉儿轻蔑地看着乔拉，她的面前飘过飞舞着的火星。
“不愧是人形兵器，无法想象你身上到底拥有多少基因武器。”乔拉说着，她眼角的血蜗又蔓延开来。
“是吗？可我从来没有为自己的身体感到过骄傲。”说这话的时候，薇莉儿的语气中透着悲伤，“这份力量的代价太奢侈了。”
“为什么你不惜伤害身体也要创造出理由和我战斗？”乔拉问道，“很明显你这么做是有目的的。”
薇莉儿看着乔拉被烈焰包裹着的身体和她眼角蔓延开的血蜗，闭上眼轻笑一声：“别说这么多了，一招定胜负吧。”
“我很清楚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乔拉看了看手上的火焰，又看向毫发无损的薇莉儿，“你一定也能使用‘火神’吧，‘火神’的持有者全身不仅能抵抗火焰的高温，还能合成阻燃物质。我的能力其实对你根本造不成伤害，对吧。”
“既然这样，那我换个说法。”薇莉儿勾起一抹笑，她的手上果然也开始燃起烈焰，“接下来我也用火焰，如果你的下一次攻击能烧掉我身上的这件白斗篷，我就跟你们走。”
“如果你做不到，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烧死吧。”薇莉儿脸色一沉。
她到底想要做什么？真的会杀了花烬和列昂尼德吗？乔拉猜不透薇莉儿。
缠绕在乔拉周围的火焰突然燃得更加剧烈了，乔拉站在火焰之中宛如火神临世，银色的长发在热浪中上下飘动着。
“我似乎并没有选择的权力，就如你所愿吧。”乔拉的双瞳已经变成了火焰的颜色，她的身体不断渗出橙红色的细微颗粒物，颗粒物碰到火焰之后迅速被点燃，加剧了火势。
薇莉儿也用同样的方式点燃了双手，火焰顺着她的双手向周围四散开，就宛如从她的双手中生长出去的两把巨刃。
“那么我不客气了。”薇莉儿俯身向乔拉冲来，她的双手垂在身后，拖着两条上下翻舞的焰刃。
乔拉轻轻闭上双眼，血蜗迅速蔓延至她的全身。乔拉抬起手，四周的火焰仿佛活过来了一般随着乔拉的动作摆动着。
“涅槃。”话音刚落，乔拉四周的火焰迅速聚集起来，火星混杂着飞雪漫天飞舞，腾起一阵阵蒸汽。烈焰渐渐聚拢，形如一对巨大的火焰羽翼围绕在乔拉身旁。
花烬依旧浑身无力，电击的麻痹作用早就应该消失了，她之所以动弹不得应该也是受到了那股带有异香的神经毒素的影响。
花烬抬头看着眼前这残酷但又绝美的场面，暗自祈祷着乔拉能平安无事。
“唰！”一阵热浪向四周疯狂涌来，只见薇莉儿手中的焰刃猛地击中了乔拉的火翼，两股热浪碰撞并融合在了一起，融合后的火焰在强大的气流作用下翻涌着，宛如咆哮着的猛兽。
火光穿透夜色点燃了整片雪地，战场之上已无飘雪，寒冷的空气逐渐被汹涌的热浪吞噬。
花烬和列昂尼德都感受到了灼热的热浪冲击，整片火海翻涌了很久才平息下来。花烬勉强可以支起身子了，她抬头看向身处火海中央的两人。
乔拉和薇莉儿面对面站着，薇莉儿的白斗篷虽然被烧了一小部分，可还是近乎完整地披在薇莉儿身上。乔拉喘着粗气看着薇莉儿，又看向薇莉儿身后的花烬和列昂尼德，确认了两人安然无恙后，乔拉松了一口气。
“你究竟要……”乔拉话还没说完，只觉一股风飘过自己身旁，紧接着她就发现眼前的薇莉儿消失了。
“乔拉，”薇莉儿伸出双臂从乔拉身后温柔地抱住了乔拉，轻声说道，“对不起。”
说完，薇莉儿一口咬在了乔拉的脖子上，一行纤细的血从薇莉儿嘴角流出，顺着乔拉颈脖的曲线缓缓滑下。
“修……”乔拉抬头看着深空，她的眼神渐渐涣散开。
“乔拉姐！”花烬挣扎着想站起身来，可是由于浑身依旧用不上力而重新跌回了雪地上，她努力稳住模糊的视线，然后手脚并用地向乔拉爬去。
持续咬了一会儿后，薇莉儿松开口看了看乔拉脖子上的伤口，然后她把乔拉平放在了雪地上，起身向研究所内走去。
列昂尼德倒在雪地上，他看着薇莉儿走过自己身边向门内走去，张开嘴艰难地说：“你……对乔拉做了什么……”
薇莉儿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进了门内。
花烬爬到了乔拉身旁，她把乔拉扶到了自己怀中，然后看见青黑色的血丝正从乔拉脖子上的伤口处向四周蔓延开。花烬试了试乔拉的鼻息，发现乔拉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薇莉儿你做了什么！”花烬哭着向研究所内吼道，可是她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乔拉姐，乔拉姐你振作一点啊……”花烬含泪紧紧抱住乔拉，一股沉重的无力感涌上她的心头。
没有呼吸了！花烬心里一紧，她试了试乔拉的脉搏，也没有了。
“乔拉……”花烬连忙将耳朵贴在了乔拉的胸前，她已经听不见一丝心跳声了。
花烬的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她无助地按下联络器喊道：“有人听得见吗！求求你们了……谁都可以快回答我……”
一阵嘈杂过后，刚刚还不能使用的联络器里居然真的传来了声音：“我们在！花烬，怎么了？”
花烬已经失去了辨识声音的能力，她抽噎得上气不接下气：“乔拉……乔拉姐她……”
花烬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乔拉，乔拉脖子上那处伤口周围的血丝蔓延得严重了，仿佛还在不断侵蚀着乔拉的尸体。
“乔拉姐她……”花烬的声音颤抖着，“她没有心跳了……谁来救救她……白修哥，救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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