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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祭台是木质的,因为年头儿久远的缘故,很多地方已经是出现了腐朽迹象,从断续性、扩散性淌痕来看,鲜血应该是从里面渗透出来的。
血痕检验,是法医常用的鉴定手段之一。本质是从鲜血凝固的种种形态来判定死亡时间,当然,这儿说的是致命伤的血痕。而且,通常都是需要技术支持的,并非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常规情况下,血液会在四到六分钟内凝固,到24小时时凝血块就会完全收缩,析出血清。血块的颜色也会随着时间有暗红色变成红褐色,然后再变成褐色,但是红细胞则不同。 析出液在显微镜下可以看到红细胞,红细胞经过一定时间逐渐被破坏,颜色由暗红逐渐变成红褐色、褐绿色、褐黄色、直至灰色。在非阳光直射的地方,数周至月余,才会由红色变为红褐色,到数年后,会变成褐色以及灰褐色;
但是,在弱阳光下,数周后就会变成灰色;而在阳光直射的地方,几个小时就可能变成了灰色。这间祠堂很深,从祭台所处的位置来判断,无论春秋还是冬夏,都是很难被阳光照射到的,所以短时间内鲜血不会变色。考虑到公主岭被大山环绕,祠堂又处于两山之缺的风口导致温度更低会加速血液凝固等因素,我一时间无法对凝固的血液做出较为精准的判断。而且,在我的主观意识里,并不认为这是人血。因为这里是祠堂,是祭宗祀祖的地方,倘若在我进来之前有人曾杀鸡狗告慰过先灵,那么在不
小心的情况之下,的确也会留下凝固的血痕。“可如果真是这样,血迹为什么会呈现出渗透的迹象呢?”这是我想不通的地方,“难道说,之前有人不小心把牲畜的血液洒在了祭台上,然后顺着祭台的台面渗透了进去。因为祭台出现了腐朽,所以就渗透
到了边缘的下方?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么桌子上的黄布应该是新换过的才对,可为什么充斥着污渍呢?”任何人都清楚,宗祠这种地方是极为肃重的,不仅要有专人看守,还要每天清理打扫,所以我看到的是不合理的。略作思索,我得出了两个结论。要么,鲜血是从祭台里面渗透出来的;要么,是几天前留
下的。我这个人好奇心很重,加之在来公主岭镇之前听到了种种诡异传闻,所以就迫切的想要弄清楚到底哪一种结论才是正确的,于是我清理起了祭台,随后将那黄布给卷了起来。黄布卷起来之后,看到的是一
块儿平整的木板,或许是使用年头儿太久的原因,上面充斥着各种不规则污渍,远没有我所想象的那般干净。“这木板上面没有丝毫裂纹,也没有任何残余的血迹,这就意味着我摸的献血其实是从里面渗透出来的?”眉头皱起的一瞬,我突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于是直接把木板儿朝着旁边挪动起来,“我非弄清楚不
可。”木板儿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制成的,看起来十公分的厚度异常沉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让我给挪开了一道缝隙,长呼口气便朝着里面看了去。这一看不打紧,顿时让我把那口没有出完的气吸了回去
。如果我没有看错,此时被昏暗所笼罩的庞大之物,应该是一口红色的棺材。
“祭台的里面,为什么会有一口棺材?”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之后,一连串的疑问便浮上了心头,“难道,那些血迹是从棺材里面渗透出来的?”祭台,我是不敢贸然拆掉的,可偏偏祭台与棺材之间的缝隙又无法容一条胳膊伸进去。所以我想要彻底弄清楚鲜血的事情,就必须要把棺材给打开。原本,我以为自己使出吃奶的劲儿,也就能够把棺材盖给挪开了,可当几次尝试失败去细细打量才发现,棺材盖的四周已经钉上了很多的钉子。我见过农村的土葬,所以知道这些钉子都是十几公分的大号钉子,这样的钉子别说转圈钉满了,哪怕是嵌入了一颗
,也绝对不是蛮力能打开的。
“这棺材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棺材封闭的越严实,我内心的不安也就越强烈,同时好奇也就越大。所以我掏出手机朝棺材头儿的阴暗之处照了过去,这一看还真发现了一些奇怪之处。棺材头儿考上的位置,有着一个结。因为颜色跟棺材本身相同,所以很难分辨出究竟是什么材质的,看着像是尾指粗细的钢筋,也像是皮绳之类的东西。不光是棺材头儿那里有,在棺材的两个侧板儿上面也有,而且每一个侧板上面有着两个,总共加在一
起就是五个。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呢?”疑问越来越多大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将手使劲儿伸了下去,当我仔细在侧面摸了摸之后,确定了那就是绳结,材质摸起来像是牛筋。 手缩回来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些黏黏的东西被我带了出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大红色的油漆,跟棺材的颜色是一模一样,这愈发让我困惑了。我可以肯定一点,之前在祭台下面摸到的百分百是鲜血,究竟是人血还是其他哺乳动物的血,在没有经过化验之前我不敢下定论。化验血液的过程,涉及内容有些多,包括血液成分的测定、血液中元素的测定、血气分析、血液生化检查,血液免疫学血清学检查。虽然
在专业人员看来并不复杂,不过有一个前提是无法绕开的,那就是借助仪器。而偏偏,我现在最缺的就是这些东西。不过有一点我不会弄错,手上沾染的东西绝对是油漆,刺激性的气味足以说明一切。“如今是冬季,祠堂里的确是照射不到阳光,所以封闭的祭台当中是有可能会出现返潮现象的,以至于让油漆出现湿润黏着化,但绝对不应该是这种均匀状的。”再次搓了搓手之后,我认定了一个事实,“这
些油漆,应该是不久之前涂抹上去的,而且很有可能就是昨天或者今天。”
等等……
就在这个念头转圜于心间的时候,一股寒意从我的后背涌了出来。棺材、鲜血、绳结、油漆,这一切究竟有着怎么样的联系?或者说,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鲜血有可能是动物的,可若不是动物的呢?
“苏沫……”当苏沫的名字回荡子在脑海的刹那,我感觉自己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她是跟着老穆独自前往墓地的,偏偏老穆就是看守祠堂的人,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念及至此,我已经顾不得去解开心中的疑问了,
从祭台上面抄起一个香炉就追了出去。疑惑可以等等再去解开,但确定苏沫的安危是不能等的。我记得很清楚,苏沫和老穆是朝着祠堂西面去的,顺着青石道追出去很深,我来到了一片茂密的松柏林当中,一股压抑、肃穆的气息扑面而来。无论是帝王将相的陵寝,还是商贩走卒的墓冢,很多时候都是会种植一些常青树,通常会在墓的两侧,有“一世为人,两世长青”和“一座墓,伴两树,长眠不孤独”的寓意和说法。大多数时候,这意味着活人对死人的追思,非但没有丝毫可指摘之处,还能给死气沉
沉的墓地平添几分生气。然而对于此时的我来说,却恨不得拔掉这些该死的树。
因为,它们彻底阻挡住了我的视线。
“小沫,小沫……”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公主岭,完全不知道苏沫双亲的墓地在什么地方,加上视线受到了阻挡,所以只能一边向前跑,一面高声喊着,但愿能够得到回应。
可事实,总是会让人大失所望,无论我怎么声嘶力竭的呼喊,所能听到的也只有呜咽的北风呼啸声。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老穆和苏沫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苏沫,你到底在哪里?”用尽全身气力吼了一声之后,我爬上了一道山梁,当我站在最高点四下焦急扫寻的时候,在那百米之外的山谷中看到了两个人,正是苏沫和老穆。他们两人坐在地上靠着同一块墓碑,一动不动的就像是睡
着了一样,在他们的身体下方,我看到了一团刺目的殷红,浸润了他们坐着的地方。那似乎,是鲜血,是在涌动流淌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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