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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若水仙姑毕竟不是凡人,又怎能因为一个孩子牵绊终身。
将那孩子留在人间,她便回了凤凰山的火焰洞中。
自那之后,若水仙姑曾经立下誓言,今生今世,绝对不会踏出火焰洞半步。
也因此,前些日子掐算到女儿有难,她只是派出了仙娥凌云前去相助。
可现在,整个的凤凰山都毁了,那火焰洞又在何处呢?
罢了,罢了,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傲立于半座凤凰山的山顶,瞧着山峰间火烟四起,若水仙姑轻轻抬手,素腕一挥,弹指间便将那些山火熄灭。
尔后,掐指一算,便眉头一蹙。
那个孩子,虽说是半人半仙,可毕竟也是自己的孩子。
尽管生下那孩子之后,不出一月就离开了,并没多少感情,可既然那孩子有难,自己现在又已经踏出了火焰洞,不如前去瞧瞧吧。
心念一起,若水仙姑便驾着云彩,朝着晔海之畔飞去。
晔海之畔。
君无觞原本处于劣势,但有了小狐狸离千秋与小刺猬千叶的加入,战局顿时一变。
离千秋与千叶虽说魔力不高,但从旁偷袭骚扰,却是弄得戒嗔苦不堪言。
而每当他想下手弄死其中一个时,君无觞又会援助,他们三人形成了默契的包围圈,逐渐将戒嗔围困在其中。
“小和尚,你不该跟本尊斗!更不该,跟本尊抢她!”
君无觞面无表情地盯着戒嗔,阴鸷冷酷的声音中,肃杀之意尽现。
戒嗔笑眯眯地望着君无觞,“小魔尊,这话可就不对了,贫僧第一没有跟你抢小兰,第二,贫僧不是跟你斗法,而是要收了你的!”
话落,戒嗔朗然大笑,自眉心间,缓缓浮出万道金光。
在那“卐”字形的金光之间,有一金钵自眉心飞出,戒嗔右手托住金钵,刹那间,那金钵便放出更加强烈的光芒。
那是最圣洁的佛光,佛光普照,一时间,魔力稍弱的小狐狸和小刺猬就抵抗不住了,浑身如被三味真火炙烤着,四处乱窜。
这还不算,戒嗔左手一挥,临空一抓,便有一条拂尘出现在他手中。
君无觞见此,陡然眉间一冷!
他原以为,这和尚的佛法尚未完全觉醒,自己还可以搏命一拼。
然而,打了这么久,这和尚终于召出了法器,瞬时间法力大增。
漫天的佛光之下,君无觞的重重魔气根本抵御不住。
晔海之畔,本来早已被乌云笼罩住,这时却被万丈金光从头罩住,本是傍晚时分,此时却恍若朝阳东升。
在那朝阳之中,却仍有无数魔气在暗中涌动着。
君无觞的圆月弯刀,这时已有了雷霆万钧的魔力,可一来那金钵散发出的佛光,能够减弱他的魔力,二来,戒嗔的拂尘,以极快的速度一鞭而至,那所挟带的气劲,快如闪电,雷声轰然。
君无觞堪堪避过,身形如电,一个腾挪到了戒嗔身后。
圆月弯刀闪电般击向戒嗔的后脑勺。
戒嗔却蓦地一转身,右手以极快的速度,一拳轰出,震在君无觞的胸前,顿时,君无觞只觉胸前一滞。
胸腔间,如同巨石压顶,骨头碎裂的感觉,令他身心发冷,血气凝滞。
他还没缓过神来,拂尘化作万千道白色剑光,又一次铺天盖地地将他网在中央。
那拂尘既是法器,那拂尘丝也不知是什么物体制成,竟然能在瞬息之间千变万化,忽长忽短,仿佛穿透君无觞的身体。
戒嗔稍稍用力一拉,那拂尘在君无觞体内,就似带刺的尖刀,勾动了他的五脏六腑,体内魔气迅速地消失。
再这样下去,早晚要死在这里。
被金钵佛光困住不能动弹的千叶见状,心下大急,高声道:“魔尊!花若兰,她体内的……”
“闭嘴!”
尽管身受重伤,但君无觞那浑身的冷意,还是令千叶一怔,不敢再说下去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性命攸关的时候,主人还不肯取那凡人女子体内的神珠?
君无觞强撑着,圆月弯刀脱手而出,带着他拼死一搏的元神,直射戒嗔胸口。
圆月弯刀是魔界至宝,早已有了自身的意识,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如若戒嗔还不抵抗,那么圆月弯刀必然取他性命。
这一下等同于围魏救赵,戒嗔急忙收了拂尘,防御着圆月弯刀的攻击。
君无觞趁势身形如大雁般猛地下扑,一手捞起地上的若兰,抱着她,大喝道:“走!”
离千秋、千叶同时跟上,圆月弯刀也自动跟随主人,打算离开这晔海之畔。
意识到他们想强行抢人,戒嗔自然不依,清喝一声,那拂尘眼看着从后面如蛇一般,捆住了千叶与离千秋。
正要追上君无觞,这时,从天上极速飘来一朵云彩。
那云彩之上,傲然飘立着一个红裙女子,神情冰冷,漠然至极。
这红裙女子,便是踏云而至的若水仙姑。
刚刚赶到,便见这魔尊挟持着花若兰要离去,她冷哼一声,左手虚抬,将若兰从君无觞怀里抢过来。
另一手持着仙剑,轻轻抬起,剑尖指向君无觞。
只要这一剑砍下,已是身受重伤的君无觞,只怕顷刻间尸首异处。
一直懵懂的若兰,这时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突然一跺脚,离开了那陌生女子的身边,如闪电般扑向君无觞,挡在他面前,紧紧地抱着他。
君无觞一怔,凝视着怀中目光粲然的女子,四目相对,四周的一切危险,仿佛全然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
若兰将脑袋缩在他怀里,他搂着若兰的纤腰,能够感觉得到,这小女人害怕得在颤抖。
可,尽管害怕,尽管恐惧,她还是不顾一切地替自己遮挡这一剑。
他,又怎么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替自己挡剑?
抱着若兰的身躯,一个转身,他的后背,依然对准了那劈下来的一剑。
然而,良久,想象中的剑,却没有降落。
他抱着若兰落地,凝视着对面那一身红裙的女子,与若兰有几分相似的面庞,让君无觞心中一惊。
不等他开口,戒嗔已经先问了出来:“这位施主,你是何方神圣?”
只因感觉到若水仙姑一身仙气,不似魔界之人,所以戒嗔没有动手。
若水仙姑采在云朵之上,漫漫地看了戒嗔一眼,也不理会,只是望着下方的若兰,道:“若兰,我是你娘亲。你要跟我走吗?”
这一句话,刹那间,让原本的战场气氛都变了。
君无觞轻拍着若兰的背部,安抚着她的紧张,轻声道:“别怕,她是你娘,不会伤害你的。”
若兰渐渐松开了搂着君无觞的手,转过身去,抬起头,凝视着那高高在上的云朵上如仙子一般的女人。
她,那般冷艳,高贵,优雅。
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不对,可不就是仙女么。
想起十六年来,爹爹从来不愿提起她,若兰的背脊慢慢挺直,眼神也变得冰冷。
唇角,缓缓勾出一弯笑容来:“娘亲?”
娘亲……
这个称呼,让云彩之上的若水心中一动,仿佛有一股柔软温暖的情绪充斥心间。
她轻轻点头,眉梢溢出笑容来。
不料,若兰话锋一转,接着说:“呵……我怎么不认识你?”
这话,让若水仙姑一愣,还未绽放开的笑容,凝住了。
若兰眯起了眼睛,盯着她,强自压住声音里的颤抖,道:“我爹说了,我没有娘亲。我的娘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十六年。
十六年了,她对自己不闻不问,不管死活,现在,却又凭空冒出来,说她是自己的娘亲,要自己跟她走,凭什么!
那高高在上的仙子,给若兰的感觉,却只有陌生,畏惧,以及,一股莫名的心酸。
若水仙姑听到这里,眼神一黯。
修行之人,笃信因果。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是自己当年无情无义抛下她种下的因,如今,由凭什么让若兰认自己这个母亲呢。
心中虽能理解,却还是不乏心酸。
戒嗔这时也已用金钵,将小刺猬和小狐狸困在其中,落地离君无觞几丈远,凝视着若兰,蹙眉劝解道:“小兰,你不是总念叨着你娘亲吗?你不是说,想知道你娘亲长什么样子的吗?你还说想和你娘亲……”
“住口!”
若兰转头,喝止了戒嗔。
戒嗔不语,默默地看着她,知道若兰心中有愤恨,一时也无话可说。
君无觞此时仍是一手搂着若兰,道:“兰儿,我支持你做任何事。不过,你可要想清楚,她不但是你娘,还是仙人,她能保护你。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可她再怎么样也是你娘亲,你是不是要……”
“你混蛋!”
若兰一掌推开他,受伤的盯着君无觞,那委屈的语气就快哭了:“君无觞,你这大混蛋,连你也不理解我吗?连你也……”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君无觞却是懂了。
叹息一声,上前将她拥入怀中,忍不住在她秀发上轻轻一吻,叹息道:“傻丫头,我是担心你啊……”
戒嗔这和尚的法力觉醒,必定不容自己留在若兰身边,而自己现在身受重伤,今日能否保命都还两说。
而他比谁都清楚,若兰怀中的神珠,对于整个魔界有多重要,即使自己可以放弃,君无药会放弃吗?
那时候,光凭戒嗔一人,根本无法保护若兰。
而这个仙子,若能保护若兰,至少若兰的生命安全是不用担心了。
他眼底的拳拳爱护之意,与浓浓的关切,若水仙姑看在眼里,心念一动。
记得,凌云曾经回禀过她,有一人在若兰身边保护她,用的却是魔界的力量,很是怪异。
想必,就是眼前这年轻的魔尊了。
若水仙姑早已脱离师门一千年,对于仙、魔、神三界的斗争,她一概不想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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