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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男子停止朗诵,看向田建,对着田建一揖道:“敢问阁下何人?”从田建的穿着和身边的侍卫,就可以知道这不是一个普通人。
田建仔细端详了一番宋玉,自愧不如,眼睛如同星辰般耀眼,充满智慧、才华,高挺的鼻梁和两道剑眉,简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所谓富有诗书气自华,宋玉就是这样一个人。
“在下默默无名,只是凑巧听到宋兄在此高吟。”田建微微一笑,对着宋玉一揖。
“哦,是吗?”宋玉淡淡的看着田建,说道:“阁下可是对宋玉有什么看法,还请直言?”
田建来回踱了几步,双手背在身后,看了宋玉一眼道:“宋兄说国有骥而不知乘兮,焉皇皇而更索。这国有良马而不知道骑乘,反倒惶惶不知何处寻所。在下看来宋兄未必是良马!”
话音一落,台下立刻议论声四起,不过这矛盾却都是指向田建。
“不是良马?”
“这,这,这胡说八道,宋先生可是楚国闻名遐迩的高才啊!”
“这家伙是谁?谁知道这家伙是谁?”
台底下的人开始打听了起来田建身份。
宋玉脸色一滞,对着田建一拜道:“还请兄台指点?宋玉为何不是良才。”
一说完,台下人皆道:“这宋先生当真是屈子高徒,谦谦君子,不若如是。”
田建看了眼宋玉,暗道这一句以退为进可是将他至于不复之地,若是自己有一句不得体,肯定会被台下的人骂自己嫉妒宋玉,不过自己好像真的是嫉妒啊!
只见田建笑道:“指点说不上,在下只是提醒宋兄。”
“请指教。”宋玉眯起了眼睛,沉声道。
“这宋兄有三点不当,其一便是太过张扬,所谓朱玉掩于泥土之中,虽光芒四射,但不会让人觉得耀眼。宋兄虽然高才,但是仰仗屈子的名望,在楚国之中可谓是人皆仰慕。这其中的宵小之徒只怕是会暗恨于宋兄,宋兄以为如何?”田建笑道。
“是极!是极!多谢兄台指教。”宋玉对着田建一拜道。
田建暗自嘲笑道,若要挫其锋芒,必先予之,等到敌人松懈大意的时候,再给与致命一击。田建第一点这是敦敦教诲,即使宋玉不悦,也必定接受田建这个建议。
有时候好话却是催人致命的毒药!
“第二点便是宋兄太过高傲,自夸。”田建道。
“骄傲,自夸?”宋玉脸色一僵,不知道如何辩解。
不等宋玉再次开口,田建再次说道:“屈子说: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
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揽茝。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怨灵修之浩荡兮,终不察夫民心。
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
“辞赋虽美,但是屈子在此中说怀王终不察民心,楚国朝堂臣工皆是嫉妒屈子的高贵品节。屈子此话是说楚国朝堂皆是魑魅魍魉,只有他出于淤泥而不染。宋兄,在下此番理解有错否?”田建将背后双手抽出,一挥袖袍。
宋玉脸色有些通红,想要辩解,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台下的众人也开始暗自摇头,楚怀王的谥号,就是说明楚国上下都比较怀念楚怀王,他也绝对不是屈原所说的昏君,也不是那个不查民情的人。
这一番话若是宋玉否定,那么他自己的品格也就保持不住了,所以由不得宋玉选择。
“非也,屈子此番话虽然有些偏执,但是也是心怀家国,看似污蔑,实是痛其不争,有着对朝堂、百姓的期求。阁下,理解意思,就不能只停留在表面。”从台下座位上起身一人,缓缓说道。
“多谢景兄辩解。”宋玉道谢道。
看着台下这个年轻贵公子,田建暗道果然不同凡响,景差之名果然属实。
景差是屈原的后辈,与宋玉、唐勒同时以赋见称,“皆祖屈原之从容辞令,终莫敢直谏”,见《史记·屈原列传》。《楚辞》有《大招》,王逸云:“屈原之所作也,或曰景差,疑不能明也。”按《大招》乃模拟《招魂》之作,恐出于秦、汉时人。
“不用谢,只是为家祖正名而已。”景差轻笑道。
“景差大名,果然不凡。不过在下这第三点,不知宋兄与景兄能否否认?”田建却丝毫不惧,朗声说道。
“还请兄台直言。”景差眼睛一眯,温润的脸色也有些凝重。
田建看了看紧张的宋玉,正色道:“在下听闻列国诸子百家纵横,哪一家学说都有用于社稷江山。比如兵家,战争杀伐,争城夺地。比如纵横,巧言辞令,不费兵卒便得城池之地。儒家,修缮典籍,教化百姓引以为善,人人知礼。法家,修缮法令,强国富民。道家化战争干戈,信奉黄老之学。凡此种种,不一而是。然在下未曾听闻辞赋可以治国,可以强国。辞赋虽然华丽,不过却只是美化自己,恶化君主。君所说冀马良才,良才,未必是也!正如不见怀王重用屈子。”
“这?”宋玉脸色通红,羞不可言。
台下的景差面露惊疑,良久道:“阁下所说,恕景差不能认同。魏惠王的时候,大梁有庖丁善于杀牛,魏惠王从中悟得养生之奥妙,所以魏惠王高寿。夏之时,东夷族有奴隶伊尹,从为商王熬汤就可以得到治国的道理。宋玉擅长诗赋之精妙,正如诗赋转折押韵。岂不如像是治国之道。转折之处就是国与国纵横交错,与仇国化为友邻,吞小而灭大,此为邦交之法。押韵之妙正如战场兵卒运用,以少敌多,依靠山川之地,排行布兵。此为诗赋之妙!”
景差说完,台下众人每一个人脸色不一而是,但都充满着对于景差的佩服。
“彩,彩,彩!”不知谁人说起,众人纷纷喊道。
“在下佩服景兄高见。”田建心底浮现一丝波澜,不过这依旧难不倒田建。
只见田建对着景差一揖,脸上挂着笑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