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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兄弟俩听不见,但一直默默练功的贾琏听人越说越不像样,直接揪住贾赦,借着竹林的掩盖,挠痒痒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书院之中,尤其要谨言慎行,懂吗?”贾琏训道:“你既深受温大夫的恩惠,那么更要注意维护小温大夫清名。刚才手往哪里抓呢?”
贾赦双手护着自己的小腰,老大不情愿的点点头:“当男孩子怎么那麻烦啊?以前好多漂亮姐姐抱我,还掐我脸,我现在只是牵个小手都不可以。”
“您老现在三十五,不是五岁!”
贾赦闻言,一抽噎,掐着两个手指头算了一遍又一遍,抽噎着:“我去道歉,道歉!不过三十五跟七岁差距也不大啊!七岁不同席,可我现在才三岁或者五岁。”
贾琏冷脸,直勾勾的看着贾赦。
贾赦讨好的笑笑,扯着贾琏袖子,撒娇:“儿子,我真得知道错啦!”
拖着贾琏往外走,贾赦郑重朝的司徒乐道歉,又对唐家兄弟说了句对不起。
唐家兄弟两互相对视一眼,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不过唐玥见贾琏这般行事,倒是对其高看了一眼。虽然贾赦贾琏父子关系似颠倒过来,可能如此秉承君子之风,倒也可交。
“琏兄,观时间也差不多该回问道阁了。”唐玥看着贾赦一脸皱眉要哭的模样,心里有些唏嘘:不过琏兄这严父也严了些,不由和稀泥道了一句。
贾琏闻言,对着司徒乐行礼:“小温大夫,告辞。”
司徒乐点点头,看着有样学样的贾赦,又见唐家两兄弟也颔首行礼,笑了笑,回了个礼而后离开。
一行四人转回问道阁。
贾琏见唐家兄弟两汗流浃背,小脸惨白的模样,以贾赦休息为借口,一路上走走停停好几回,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后才重新回到了问道阁。
此时,问道阁不像先前一般,安静得只闻一人嘶吼声音,如今热闹非凡,安排功课行程的讨论,接待新学子的游园,学子讨论功课……种种声音汇聚成书院特有求学好问声。
贾琏面上带笑,但心底里却是处处留心,待按着规矩看着贾赦和唐瑞手牵手步入厢房接受夫子考问,这心愈发纠结了一分。
这书院排班简单明了,按着科举考级分为三级:童学级;乡学级;会学级。每个级别共天甲,天乙,天丙三个班级。每月会进行考试,考试三次不合格者会劝退。当然若真有才学,又不会愿入官场者,书院也会接收。但这些人便是夫子们自己的嫡传弟子了。嫡传子弟会特殊对待。
“琏兄,喝杯茶静静?”唐玥看着贾琏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四处乱转,跟不住跟着转悠起来。但无奈自己脚酸,转了两圈便四肢无力,因此坐下喝口茶,看着同样的难兄难弟,道。
“唐兄,你见笑了。我……我这心提在嗓子眼呢。我爹自打失忆后,还从来没离开过我的视线。”贾琏接过茶,喝了一口:“若非不能对先人不敬,我都想给他强行拜个师。”
唐玥闻言差点喷了茶水。这……这除了忠义亲王,贾赦可是温相唯一在世的子弟了。这世间除了孔家衍生公,读书人圈子里就温相最清贵了。纵然人走如灯灭,可温相的传世手札,还有他的治国良册等等都还备人奉为圭臬。
他们知晓贾琏能够中三元,不甚疑惑,甚至还觉有份理所当然,缘由也是因为温相。贾琏若是自己聪慧上进,那将贾赦上书房的功课书本,还有温相留给他的书籍学个一知半解,便也够用了。
“琏兄,这话在书院中你还是莫要提及。”唐玥倒是有些理解贾琏这颗恍若老父的心,但……但这话若让别人听见了,便隐约的有些不识相。之前贾赦是勋贵,还是个窝囊废便算了,现在既然得了功名,入了读书人的圈子,就会有某些人会以读书人的品行要求贾赦,甚至会因温相子弟的身份给人过高的要求。
“多谢唐兄提醒。”
“没什么,只是有些经验罢了。我那小弟且不说了,我祖父和外祖父共□□订了《刑律》,我第一天课堂……”唐玥捂额:“都不知道是谁的噩梦。”
听着唐玥话语中难掩的一分自傲之心,贾琏戏谑道:“唐兄,可别让我爹知道了,否则他得拿着《刑律》冲到你家嚎啕大哭的。每逢做律法,总得掉两滴金豆豆。”
“懂。”一想起贾赦听到衍生公的第一反应,唐玥到觉得贾琏这话说得分外真实可信,听着也挺舒服。毕竟自家也有传承的,便愈发有心交好一分。
贾琏人精一般人物,自然感受到唐玥话语中透着的友善,自然也维持着这份友好。
既然双方都有心交好,于是相谈甚欢,尤其围绕“我家弟弟/爹”的教育问题上,两人都有说不尽的心得。
等贾赦和唐瑞雄赳赳气昂昂出来,便见两“家长”已经执手相看泪眼,就差抱头痛哭说句不容易了。
“我们分到了天乙班!”贾赦和唐瑞齐齐报告这个喜讯。
贾琏和唐玥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自己的惊喜与不可置信。毕竟自家孩子到底有多少能耐,自己清楚。
唐玥揪着自家堂弟耳朵:“你不是对经世之道毫无兴趣的嘛?去国子监还是仰慕琴师父去的。”
“赦叔教我的。”
“小糖糖教了我律法和算数!”贾赦凑到兄弟两身旁,补充道。
贾赦和唐玥互相笑笑,小白兔一般的眸子尽是狡黠:“我们互相学习,取长补短!”
贾琏:“…………唐兄,我们互相多多交流学习。”
唐玥:“没错,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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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好去向,贾琏松口气,跟唐家兄弟告别后,带着贾赦回到了住处,尽管屋内摆设都由兴儿带人收拾过了,也尽可能的让舒适度恍若自家。但毕竟在外求学,有些事情不可能尽善尽美。
比如说床铺。
这书院都是双人床。
他倒是不挑,就怕这床铺给他爹打个滚不够。
比如说不能随身携带小厮,这衣物清洗便是由聘请的山下村子里的婆子完成。不是他嫌山野婆子衣服洗得不好,而是统一清洗衣物,作为在浣衣局呆过一段时间的小内监,他有些不太想回忆。
可把衣服带回家,他们父子两练武后的衣服能馊了不可。
贾琏思前想后,决定学子外袍随大流,扔脏衣娄中;剩下的衣服他自己动手洗。尽量减少让外人参与其中,能够利用他傻爹的机会。
“儿子,我把药浴包送给糖糖他们了。”贾赦欢欢喜喜跑进来,道。
“嗯。我已经将药膳煮好了,在院子里放着,你喝之前小口先尝尝温度。喝完之后,读半个时辰,练一套五禽戏,就去洗澡睡觉。”贾琏语重心长:“爹,在书院生活虽说艰苦了点,但你也长大了,对不对?很多事情要学会自给自足。”
“好的,我很懂事了。”贾赦把胸脯拍拍啪啪响,应道。
“乖,去吧。”
贾琏看眼贾赦乐颠颠离开的模样,笑了笑,自顾找出针线,打算在学子袍上绣个记号,免得弄混淆了。
他这一手针线活还是个小内监的时候练出来的,那时候衣服少,可受欺凌多,最为煎熬的一年,每件衣服背后都是密密麻麻的针脚……
现在他倒是能给他爹绣个他最爱的扇子!
贾琏听着窗外想起的读书声,再看看自己这穿针引线的模样,忽然脑子里冒出一句诗:“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慈母……
贾琏正扭头忽略脑海里的画面,忽然听得门外有脚步声,然后贾赦紧张兮兮跑进来:“儿子,儿子,我听到那个声音了。”
“没事。”贾琏起身:“有我在,不怕。”
“没怕,我就怕一时控制不住揍他,你等会凶我一下。”贾赦振振有词:“毕竟糖糖是小弟,不好在他面前动粗的。而且糖糖家不是很厉害吗?对吧?我们不交好,也不能交恶的。这个叫上眼药,后宫绝学!”
贾琏:“爹,你……”
“你爹我从前可是皇帝叔叔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贾赦点点贾琏的头,意味深长道:“除了靠祖父老爹大伯他们,我自己长得可爱也是很重要的。这些道理我就算不会,可天天听他们念叨,也是心里有杆秤的。像这种暗搓搓先撩我的,背后套麻袋揍就好了,悄悄的。”
“好!”贾琏分外佩服的看眼贾赦,恭敬请人上座,自己外出开门。
一开门,贾琏便见到一个穿着蓝袍的男子,约莫四十岁左右,五官端正,长得倒是一副老实憨厚模样。但是这一开口,便是让人想到问道阁内那掷地有声的邸报两字,当下心中便提防了起来-没准又是个假正经。
“学生不知先生前来有何要事?”
“我乃管学院事务的曾厚曾夫子。”曾厚随着贾琏的引进,进入小院之中,看着院内燃烧起的小煤炉,眼里透着股诧异看了眼贾琏,道:“老夫先前受山长特意嘱咐,留了一独门小院与两位。先前还怕两位初来不知如何收拾,且看来倒是适应不错。”
“学生多谢山长与夫子的关爱。”贾琏笑着回道。
“既然入了清北书院,我们身为夫子只当关爱每个学子。尤其令父情况略有特殊。”曾厚道:“不过,其好学之心也令我们动容。据闻其不精术法之道?我这倒是有不少优秀的青年才俊,若是能够互相学习,也是极好的。”他先前苦口婆心终于说动了他看好的几个学子,岂料还收到消息贾赦竟然与唐瑞交好消息。虽然唐瑞才智平平,只喜音乐一道。可但凡是个读书人,稍微有心一打听都能知晓一事:孔家衍生公对这唯一的外甥疼之有佳。
于是,他便再也有些耐不住了,也不管贾家是否提交要书生结对,便自己上门前来充当说客了。
没有人比他这个屡次落地,好不容易中了一举,却因触犯忌讳被贬,更懂人脉一词的好处!
能进学院的世家子弟个个猴精猴精的,个个拿利益看人,除了像文才那种绝世天才,压根不怎么搭理其他的寒门学子。
“先前来时也听闻过书院的结对互帮制度。”贾琏神色淡淡笑了一声:“多谢曾夫子您为我们父子考虑如此周全。”
“你说的学生能跑能跳能上树吗?”在屋子里久等不到的贾赦自己溜达溜达出来,秀着自己的学子袍袖子:“还能绣花不?”
曾夫子一愣:“绣花?”
“看,我儿子绣哒,美美哒!”贾赦指着衣袖上的袖子,露出一口小白牙,嗷呜了一声像是猛兽露出血盆大口一般:“告诉你额,想要给爷结对补课,你首先得长得好,然后身体健康,第三才是才学,可懂?当然,本侯回报自然是厚厚哒!”
“父亲!”贾琏笑了一声。这曾厚可踢到铁板了。
“无碍,无碍,大俗便是大雅。”曾夫子听到厚厚两个字,眼里冒出一抹自己都未意识到的嫉妒目光。
“就是!老曾啊,你去跟人说,来给我代课做作业的,我把当年老秃头送我的《温家三训》手抄本全本外加他注解的,反正据说很牛的一本书送给他!”
贾赦说得漫不经心,贾琏闻言却是惊了。这本是温家的族学!在前朝便是奉为至宝的存在。
曾夫子闻言,已经激动的手抖起来,眼底满地嫉妒之色。这《温家三训》流落在外的只有残本。光是残本就能够让人读之心醉,若有幸能读一读全本,那……
温相怎么可以把自家立身传家的根本送给这么个纨绔!
见曾厚激动无比的走了,贾琏面色忧虑:“父亲,你怎么好拿温相的东西做人情?”
忠义亲王先前坦白过,温家大火是贾赦带人去救的,这温家剩下的东西,还有温家昔年隐居地的位置还有大门钥匙都是交给了贾赦。
但千言万语一句话,现在贾赦傻了,就算把他小金库翻个底朝天,也没有温家的东西。
“你当我傻啊,那老秃头的东西我要留给小马儿的。”贾赦说完,一怔:“小马儿小马儿是谁来着?”
“乖,别多想了。去休息一下先。”
“嗯。”贾赦头点点:“儿子,我告诉你,我聪明的很。我要拿着这书钓鱼!知道哪些不怀好心的,你就不用结交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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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就在贾琏和贾赦离荣国府的第一日,王子腾看着化作婆子前来跪地嚎啕的妹子,一脸惊愕:“什么?贾琏竟敢这般心狠手辣?”
“大哥,再不除掉他,否则他日若是得权了,他定然会报复您的。”王夫人眼泪婆娑:“我的珠儿被他毁了,要冲喜。婚嫁大事,他竟然小肚鸡肠着,连荣国府大门都不愿开。让我的儿媳从侧门进!”
“够了,你先前错失一步,分了家。这点说破嘴皮子他也有理。”王子腾虽然这般对王夫人训道,可内里却是又对贾琏添了一分不满。这打狗还要看主人!
如今,他王子腾还在京城,大房便敢如此作践他们王家人,真是不知所谓!
区区一个秀才而已,他有本事断了贾琏的青云路!
贾琏这辈子别想参加乡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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