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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沈慕刚呷了一口茶,这会儿全“呸”的吐了出来,茶杯也被摔在了案头上。
私吞军饷?
这事若是放在别人身上,皇上起疑也就罢了。可沈家代代忠烈,半壁的大魏江山都是沈家军给打下来的,爹爹哥哥又都是最爱惜将士之人,怎可能去吞南疆军队的军饷。
这一世已有许多细枝末节与上一世不同。单单是这件事,在沈慕的印象里就是没有的。
到底是谁从中做的梗,这么着急想要害将军府。
她上辈子感受过骨肉分离之痛,知道有多少人想看她将军府一朝败落。虽说朝中大臣之间弹劾构陷之事常见,可每每想到上辈子沈家忠烈被陷害成叛军,战死狄族境内无人收尸的下场,就常常惊的一身冷汗。
沈慕越想越不安,“管家,可有打听到暂时有什么实证,可以定将军府的罪?”
“皇上身边的人嘴巴都严实着,小的还是找了在太仁宫当值的表三姑姑才打听到的。好在旁的实证倒是没有,押送军饷的人是我们沈家军的人,还有就是说小姐昨日送给贵妃娘娘的那对里头有凤凰的夜明珠,正、正是私吞军饷的钱换来的……”
沈慕虽格外镇定,可听到这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对夜明珠是稀世珍宝,岂是二十万银子就能换来的?这其中一颗夜明珠原本就是沈家祖传的,另一颗是哥哥七八年前就开始叫人在各郡县的黑市搜寻,费了多少功夫和周折才得来的。
“小姐,眼下该如何是好,要不咱们去找贵妃娘娘去跟皇上求求情……”
沈慕到了关键时刻,心里越紧张,面子上就越沉得住气。
“不妥。按你这么说,夜明珠既然是送给贵妃娘娘的,这件事她势必要避嫌。何况这是军机政务,她一个后宫女子出面,只会害了她。”
“那小姐,这……”
将军府平日里就得罪了不少人,这会儿又出了这么大的事,多得是想要落井下石之人,怕是真的谁都指望不上。
她拧着清秀的眉头,咬牙道:“我得进宫一趟。”
沈慕没来得及换衣裳,就疾步往屋外跑去。
“不必备马车了,直接从马厩把我的那头小黑驹牵来。”
“……是。”
-
她跨上马背,便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还未等进入皇宫外城墙,身后似是有人骑着马一路追赶她。
“慕儿!”
沈慕隐约听清了那人口中喊的名字正是自己,回头一看,竟是白言诚,只得挥动马鞭加快了些。
可马后腿突然被他用石子狠狠射了一弹,沈慕整个身子都往后仰了过去,白言诚这才赶上来又夺过她的缰绳,及时勒住了她的马。
沈慕从马背上重重摔到了地上,没喊痛,抬头便狠狠地刺向了白言诚。
白言诚忙下马,将她扶了起来。沈慕搭上他的手臂,没站稳就暗下使劲将他狠狠地一推,将他推在了地上,自己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打算继续上马奔走。
白言诚紧绷着嘴角,又拉住了她的一只衣袖,“慕儿,你不能入宫!”
将军府出了事,白言诚的心里定是跟上一世一样巴不得的。还要这样假惺惺过来阻拦自己,说不定这桩事还有他一脚掺和。
白言诚叫她不听劝,加快了语速着急道:“虽说还没有给将军府定什么罪名,父皇他正在气头上,这次南疆军队少了这二十万两军饷的开支,打了败仗不说,将士们无辜死伤了有三千多人,罪责不是还清这二十万两就能推脱干净的。你现在去只能是送死罢了!”
沈慕就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那我也要想办法先见到爹爹与哥哥,若是我此时跟个缩头乌龟躲起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干坐在家里哭卿卿地候着,那我还是沈慕么!”
白言诚也是一怔,只得松开了手。他起初也并未觉得她除了家世显赫与皮相好之外,没什么可称道的。可如今与沈晴那什么好坏心思都藏起来的忸怩性子一比,更加觉得这般任性爽利的沈慕格外难得。
的确这种事发生在将军府,她就是死也耐不住性子的。
“慕儿,不得胡闹——”
沈慕正跨上马背,听到这声熟悉却有些疲倦的声音,扭头一看,眼睛便红了,跳下马就朝沈兆明的身上扑了过去。
此刻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宫里宫外都点起了灯,一轮圆月还挂在宫墙东头,倒是应了小团圆的景。
沈兆明有几根花白的发丝落在额前,轻轻搂着她发颤的身子,笑着安慰道:“你瞧你,多大的点事儿,军中事务繁多,不过是皇上问话,才回来的晚些了。爹爹这不是还好好的,大惊小怪。”
沈慕听到这话哭得更起劲了。
抬起头一看,模模糊糊看到了夜凛也站在一旁,似乎是与爹爹一起出来的,忙才擦了擦眼泪,收敛了些情绪。
她装作没看见他,这才又想起没瞧见沈随。
“哥哥呢!哥哥怎么没跟你一起出宫!”
沈兆明眉间微微晦涩,又笑了笑道:“事情还未理清楚,所以皇上还有话要问他。”
沈慕心下一沉,哽咽道:“那哥哥是不是被关在天牢……”
“不碍事,他过几日便会回来的。”
沈慕无言,只听着爹爹的语气有些藏不住的沉重,心里担心,也没好再去问他。
她忍不住瞥了眼夜凛,见他正朝自己这边走过来,忙又移开了视线,撅着嘴不想见到他。
夜凛淡淡道:“将军这两日暂且回去养养身子,军饷一案,皇上也知道此事与将军并无直接关联,心里不会怪罪。只是此次事关重大,不得不找个人问罪,给驻扎南疆的将士们一个交代罢了。”
沈兆明也微微颔首,叹了一口气,道:“今日还要多谢国师了……”
说着他便要弯下老腰来给他行礼,忙被夜凛给扶了起来。
一想到他之前因为自家慕儿的事,自夜凛飞黄腾达之后,朝中的人都忙着巴结他,可沈兆明也并未给过什么好脸色。可今日他沈家突遭横祸,满朝文武也只有他站出来替沈家军开脱说情,说那二十万两绝非被沈家私吞。不然,怕是此时在天牢中候审的不止是随儿,皇上也不会轻易就饶过此事。
夜凛语气仍是淡淡一句:“养育之恩,无以为报。”
沈兆明感慨万分,沈慕心里却没由来一道心凉。
他对沈家的人和事,当真是只剩下那几年的养育之情了?
“爹,我们回府——”
沈慕白了夜凛一眼,就扶着沈兆明上了马车,离开了宫门。
夜凛目送着沈家的马车离开,伸手抚了抚方才沈慕落在宫门外的小黑驹,吩咐让人也送回将军府去。回头没料到与白言诚的视线撞了个征兆。
白言诚先是一怔,扯了扯嘴角正要与他打个招呼。夜凛却不给他面子,鼻尖冷嗤,背过身就上了马车。
落得他一人有些尴尬。
-
将军府。
“爹,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说是沈家军吞了二十万两的军饷!那军饷当真是我们沈家的人负责押送么?”
沈兆明长长叹气,愁眉莫展,“这次军饷的确是咱们的人押送,所以也不冤枉,就不必再提了。”
“爹,可哥哥还在天牢里头受罪!既然是押送的人出了岔子,要杀头要抄家的就先冲着他去,你与哥哥最多也就是个用人不淑的罪名,凭什么你们的官大,皇上受罚受骂全让你跟哥哥一声不吭吞了!”
沈兆明摇摇头,又叹气不语。
倒是把沈慕给急死了。
爹爹平日里也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人,断不会像这样跟哑巴吃了黄连一般,有委屈也咽到肚子里。
除非真正有罪责的那人,是自家的人,他才会不惜包庇……
沈慕想到了什么,愣了愣,问道:“爹,是不是沈曜那小子坏的事!我记得他两个月前还央求哥哥为他讨个差事做,刚去了趟南疆,昨儿个才回京,这都是对的上的!”
沈兆明皱眉不语。
沈慕已然心知肚明,“我就知道是伯伯家的败家子!没出息的东西,看我不宰了他去把哥哥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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