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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眨了眨圆圆的美目，不由得似银铃般轻笑一声。
天真无害。
白言诚见她笑了，竟有些看呆，一阵心神动摇。莫不是欢欣鼓舞，不觉将她的手又拉近了些，眯着眼笑道：“慕儿的心里是否也还有我的位置？”
沈慕微微仰起下巴，笑容愈发灿烂，甜甜歪着脑袋问道：“那你可敢休了我堂姐？重新娶了我？”
此话一出，白言诚将握着她的手松了松，看着眼前无辜可人的沈慕，又觉得实在舍不得，狠了狠心，反而又伸手将她抓得更紧了些。
“慕儿，这桩婚事是父皇赐的婚，若是要休她，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我是有难处的。”
沈慕嘟嘴，将手从他的掌心抽开，不屑说道：“做小，那我可是不乐意的。”
白言诚的手一空，心里也猛然一空，忙急着解释道：“自然是不会委屈慕儿做侧妃，只是此事有些棘手，恐怕还要多费上一些周折。”
“诚哥哥与我说的这些话，当真是不怕叫我堂姐听见的么？”
白言诚许久未听到她喊自己“诚哥哥”，此时只顾着笑着安抚沈慕，说：“我与她本就无情意，比不上你我之间。就算是听到了，她身为我的王妃，也应当有自知之明。”
沈慕的笑意愈发深。他的这幅嘴脸当真一点都没变。
现在看着不仅可恨，还有可笑。
她悠悠地转过半个身子，就看到不远处隔着几条柳枝下，站着一抹明黄与银白。
沈慕脑子当头一懵，便见那两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臣女……参加皇上——”
还好宫中的礼数她学过一些，没忘干净，别扭着身子朝那抹明黄福了福。
没敢看夜凛，就当做没看见。
身后的白言诚也是一愣，见皇上带着国师走来了，也赶紧绕了过来神色慌张地按规矩行了个礼。
皇上鼻息重了几分，脸色看着有些不甚喜悦。虽说沈兆明家的女儿与三皇之前有段交情，可毕竟在宫里撞见的这事上不了台面，传出去不大好听，丢的还是他的脸。
白言诚素来不入皇上的眼，以前偶尔还会教训几句。自从他上次非要折腾与沈家的婚事，现在连训斥的话都懒得与他说。
皇上又敛目看向了沈慕，眸底也一亮。
几年未曾留意过，都不知道连沈兆明的女儿都长得这般亭亭了。只不过听说她的性子极野，不合他的胃口，倒是可惜了这好副皮囊。
皇上抬了抬鼻翼，沉了口气，颇有威严地道：“你们两个不在昭阳殿候着贵妃，待在这做什么？”
白言诚在皇上面前犹豫着，未敢贸然开口。
沈慕就先说道：“回皇上的话，臣女只是看这里的花开得极好，比我家中的要好看上许多，所以想着偷闲过来瞧瞧。不巧就在这遇到了三皇子，还扰了皇上惊驾，望皇上不要怪罪臣女。”
皇上随她说的，望了眼那后边亭子，确实花团锦簇，也悦然地微微颔首。
贵妃喜欢花。
每年贵妃宫里的花有专门精于园艺的奴才们负责打理，素来都是宫中开得最早，谢得最迟的。一年四季都斑驳似锦。
见着这些景致，皇上早晨的头疼病不觉都好了许多，缓缓呼出一股气，对她说：“沈慕，朕也常听贵妃说起你。你若是喜欢这花，回头就让人搬几盆到将军府，以后得空就常来宫中陪陪她。”
“多谢皇上！”
沈慕也笑了笑，见这桩事没闹大，这才敢偷偷瞄了眼夜凛。哪知他这会儿压根就没看自己，沉着那一张冷冰冰的脸，视线不知扫向何处，漠不关心。
于是，沈慕有些不高兴地瘪了瘪嘴，低着头，没由来委屈了一阵。
刘福见皇上也未怎么动怒，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儿，眯着小眼提醒道：“皇上，这会儿贵妃娘娘应该已在宴上等您了。”
皇上才记起这茬，“也是，那就先去昭阳殿吧。”
“是。”
沈慕见夜凛也走了，顿了两步，也赶紧巴巴地在后头跟了上去。
起初她是保持着一段距离，跟在夜凛的后头。
想着这七八日不见的，下一次也不知何时再能见到他，今日没想到他也会跟着皇上来参加贵妃娘娘的寿宴，逮着这机会可得看个够。
可夜凛始终头也不回一下，她想看也看不见他。此时白言诚与他并排走着，索性沈慕就跟到了白言诚的身后，这样好歹能瞧见夜凛的半张侧脸。
恰巧此时夜凛回了头，与沈慕对上了视线。
他看着沈慕，又看了看贴着沈慕脚跟子前的白言诚，嘴角扯了扯，似是冷嗤了下，又将视线平稳地收了回去。
沈慕别的没瞧清楚，只是觉得他的那道眼神极冷极冷，她裹着这许多衣服都冷得叫她的心肝打颤。
也不知是怎么招惹到他了。
这时就听见白言诚此时说道：“父皇，这条石子路虽是前几日刚令人修缮好，可早上下了点雨水，路还有些滑。”
刘福听了忙先搀住了皇上的手，殷勤笑道：“哟，到底还是三皇子的心细，老奴光想着给皇上和国师找条清静的路，倒是忘了这茬。皇上可当心慢些。”
“慕儿也走慢些——”
白言诚回头也笑着低声对沈慕说了一句。
沈慕翻了个白眼本不想搭理白言诚，可他的话音刚落，中了邪似得，她的脚下便不稳当地滑了一脚。
白言诚离她最近，出手便用大掌将她稳稳地扶住了，沈慕的半个身子倒在了他的臂弯里。
夜凛也下意识地往她的方向迈了一步，见到是白言诚先扶住了她，皱了皱眉头，硬是将那一步佯装若无其事地撤回到了白袍下。待到沈慕及时站稳又看向夜凛时，他也早已移开了视线，只是看着面色稍显得有些阴沉。
“慕儿，没事吧？”
沈慕只是用余光盯着夜凛，见他仍是未对自己有一丝关切，心里有些恼了，撇撇嘴不耐烦地对白言诚道了句“没事”。
一行人到了昭阳殿，宾客皆已至，贵妃娘娘也穿着一身贵气逼人的百鸟朝凤纹蜀锦衣，笑吟吟地只等着皇上前来开宴。
众人见着皇上，齐声向皇上与贵妃行了礼，才纷纷入座。
宾客满座，其乐融融。
沈慕方才走出去赏花，这会儿跟着皇上一起回来，瞧了一圈前边儿的席上竟没了她坐的地儿。她干站在中间，显得有几分尴尬。
沈晴与白言诚同坐一席，见她落了单，抿着笑提醒道：“妹妹，别干站着了。左右两侧还有许多位子，要不你先去坐下。”
沈慕暗暗地刺了沈晴一道。
她坐在上座的两侧也就罢了，如今她是王妃，三皇子与贵妃娘娘又要亲近些，身份自然有所不同。可连国公府与御史大夫家的小姐夫人都可以坐在最近两侧的位置，凭什么她沈慕不可以。
何况另外那些都是留给从二品以下的官员女眷坐的。她爹爹是朝中少有的几个一品大员，她若是真去坐了，岂不是还丢了沈家的脸。
贵妃也对沈晴的这话也有些不满，道：“多大点事，让人在席下再添个位子给慕儿不就得了。”
沈晴面露难色，含蓄道：“娘娘，估计是宫里的人清点名单时点岔了，将她的给漏了去。这桌是新进贡的崖柏八角条案，是世间少有的宝贝，至此这十六张，多的也拿不上来了。”
白言诚看向了温柔善辩的沈晴，眉眼间却不由得多了一分轻蔑之意。只因这崖柏八角条案是一月前从他手里清点的，分明就有二十张，一张不少，全数送到了昭阳殿。
沈慕虽不明白这桌子的讲究，可也大抵猜到了是沈晴从中使了绊子。
她轻声一笑，看了眼坐在左侧第一张席上独坐的夜凛，轻松说道：“娘娘不必麻烦，倒不如我跟人拼凑一桌来的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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