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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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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多多支持正版, 谢谢~O(∩_∩)O~  我在笑你儿子……乔瑾低眉顺目,面不改色地解释:“奴婢因见天光明媚,故心情愉快。”

    “哦?”

    谢衡饶有兴致,又问:“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乔瑾从容不迫答:“公子吩咐奴婢来此处伺候茶水。”

    “哦。”谢衡若有所思, 依次扫视小丫鬟的头发、耳垂、手腕和十指, 并无任何首饰。他不禁诧异,暗忖:奇了, 这般绝色的通房,我儿竟没赏点儿什么?难不成尚未收用?

    思及此, 谢衡重新打量乔瑾, 目光幽深, 流露隐晦探究之色。

    乔瑾敏锐察觉,登时后颈寒毛卓竖,瑟缩抖了抖。

    书房敞开, 屋里的师生隐约听见了门外动静。

    授课已过半时辰,潘岱行清了清嗓子, 吩咐道:“歇息一刻钟。你出去瞧瞧, 外边儿可是令尊?”

    “是。”

    谢正钦放下书本,却是先给老人倒了茶, 说:“您辛苦了, 快润润嗓子。”

    “唔。”潘岱行颔首, 脸色略缓和了些。

    谢正钦转身出门, 大步下了台阶, 躬身行礼:“孩儿给父亲请安。您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瞧瞧你用功没有, 再寻先生说两句话。”谢衡拍了拍独子的肩膀,亲昵随和。

    谢正钦笑道:“儿子岂敢不用功?先生在屋里,咱们进屋聊。”而后,他扭头吩咐:“小乔,进来沏茶。”

    “是。”乔瑾进了书房,全神贯注地沏茶,举手投足竭力稳重,生怕惹老先生不快。

    常言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授课半辈子的老先生,最重视名声。诸如潘岱行一类人,面上从不高看权贵,唯恐被耻笑扑铜臭。

    因此,即使谢衡来访,潘岱行仍是一副刻板脸。

    “先生,近日可好哇?”谢衡关切询问。

    潘岱行这才起身,与谢衡行至靠窗的圆桌互相让座,微笑答:“尚可。大人今儿休沐?”

    “后日就是端阳节,衙门里允了几天假,犬子蒙先生精心教导,谢某实在不胜感激。您老若不嫌弃,后日请出席舍下薄宴、赏鉴几出新戏,如何?”谢衡语气温和,礼数周到。

    侍立一旁的谢正钦拱手,恳切相邀:“请先生勿要推辞。”

    见此状,乔瑾深深意识到:权贵高门,往往更尊师重教,以谋求家族昌盛绵延。

    她沏好茶,端着朱漆描金小托盘去圆桌,半途却被谢正钦接过。

    “先生,请用茶。”谢正钦转身,又为父亲奉茶,而后继续侍立,毫无落座之意。乔瑾及时上前接了托盘,比着公子的举止,她赞赏之余,愈发恭敬。

    潘岱行脸色又缓了些,婉言谢绝道:“大人相邀,本不应辞,但老朽的一干家小正盼着团聚,请恕无法□□。来日方长,且待下次罢”

    “原来如此。那谢某可不敢强邀,以免搅了您老的天伦之乐。”面对名师,谢衡很是通情达理,立即吩咐:“钦儿,明早你亲自送先生回府,功课暂停几天,让老人家好生歇息歇息。”

    谢正钦欣然领命:“遵命。”

    潘岱行手抚雪白长须,终于露出愉悦笑脸。

    一刻钟后,谢衡告辞,潘岱行坚持相送,另两人跟随其后。

    乔瑾十分识趣,退至耳房廊柱一侧,遥望潘岱行对谢衡说了些什么,谢衡满脸错愕,偏头扫视儿子及其美婢,笑得眼尾泛起皱纹。

    潘老师居然告状!他十有八九提了我妨碍公子读书……

    乔瑾哭笑不得,有些忐忑,余光望向谢正钦,后者回以一个复杂眼神,旋即面无表情。

    这一天夜里,二门如时落锁。

    丫鬟们下值,纷纷窝在房里,享受难得的闲暇。

    “初次见面,白胡子先生直说‘书房重地,老夫不惯女子在场’,于是公子就叫我门外候命。”乔瑾趴在床上,借着昏黄灯光阅读《临州志》。

    “啧,先生未免太古板了。那你怎么办?”秋月忍笑追问。

    “还能怎么办?”乔瑾认真看书,漫不经心地说:“我一开始站在门外候着,可站久了腿酸得要命,只好坐在石阶上,无聊至极,数蚂蚁玩儿。”

    “哈哈哈~”秋月前仰后合,一拍梳子,神神秘秘地问:“你知道吗?羊蹄儿的爹病死了。”

    “什么?”

    乔瑾忙合上书本,诧异问:“可我下午还看见她了啊,神态一如平常。杨家好像就在城郊,怎么没回去送送?”

    “傻蹄子,你不懂。”秋月托腮告知:“杨家当年赤贫,穷得卖女儿活命,杨莲七岁进谢府,离家十余载,亲情淡如水,风言风语里听起来,她对家人非常冷淡,一个子儿也不给。”

    乔瑾沉吟片刻,惆怅叹息:“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莫非……她不奔丧了?”

    “谁说不奔?大丫鬟死爹能得发送银子的。”秋月撇撇嘴,小声道:“下午公子会友,她原可以回明陈嬷嬷就走,却没有,估计想对着公子哭一场、趁机讨些怜惜。”

    乔瑾不赞同地皱眉,劝阻道:“死者为大,姐姐,咱们别议论这些了。明早我上街,快说说你想买什么。”

    秋月撅噘嘴:“好吧。”

    次日一早,乔瑾与张诚一道,前后走出谢府侧门。

    “小乔,你今日打算逛多久?”

    “不定呢,因为我要帮两三个姐妹买不少东西。”

    张诚笑问:“你提得动吗?”

    “到时少不得麻烦诚哥援手。”乔瑾欢欣雀跃,感慨道:“真没想到,陈嬷嬷把我分给了你带着。”

    “府里规矩,新买的丫鬟不能独自出府,一是怕人逃跑,二是怕人被拐骗。”张诚心直口快。

    乔瑾眼神暗了暗,微笑表示:“我人生路不熟,正需要带领。诚哥,哪家当铺公道些?”

    “当铺?”张诚挠挠头,惊奇问:“你、你有什么可当的?”

    乔瑾掏出那枚金戒指,举起说:“喏,这个。”

    张诚双目圆睁,憋了一会儿,忿忿质问:“公子所赐,你怎能当了?简直不知好歹!”

    但而非没有!

    乔瑾精神大振,忙顺势问:“丫鬟赎身很难吗?”

    “你想赎?”秋月反问。

    乔瑾避而不答,轻声说:“谁愿意自己的儿女为奴为婢呢?”

    秋月长叹息,半晌没吭声。

    夜色昏黑,窗外传来“梆梆”打更声,二更了。

    秋月仰躺,平静说:“赎身非常难。我娘辛劳半生,在元夫人跟前勉强混熟了脸,于公子考中秀才那年,趁着主母高兴,才敢为儿子谋自由,结果夫人不仅应允,还赏了二十两银。真可谓是天大的恩典。”

    “那,姐姐呢?”乔瑾小心翼翼,主要考虑同为丫鬟才能参照。

    “我?”

    秋月嗤笑,淡漠道:“当年,我爹娘求了一个,岂能再求第二个?况且,我是女儿。”

    乔瑾万分同情,屏息再问:“难道、咱们做丫鬟的要老死在这府里?”

    “你想得美!一般人到了三四十岁,会被打发去郊外田庄,又苦又累。”

    乔瑾睁大眼睛,久久无言。

    “不过呢,也有例外。”秋月打了个哈欠,慢悠悠道:“在南院,凡是用心伺候满五年的丫鬟,公子都赏一笔银两,外嫁的会退还卖身契,目前已有三位姐姐脱奴籍走了。”

    乔瑾震惊,一咕噜坐起来,慎重问:“所以,奴婢赎身靠的不是银子、而是家主开恩?”

    “当然了。”

    秋月吸吸鼻子,含糊说:“凡是养着大群奴婢的府邸,非富即贵,从来只有买人的,怎么可能轻易放人?再说,你有几个钱?傻蹄子。”语毕,她逐渐入睡。

    言之有理!

    乔瑾恍然大悟,心潮澎湃,抱着枕头琢磨至夜半。

    次日午后

    摘星亭明亮凉爽,下人未经允许不得擅闯。此刻,亭内只有两人。

    谢正钦严以律己,只要不外出,总是上午跟着先生学习应举策略,下午完成繁重功课。他搁笔暂歇,扭了扭脖颈,疑惑打量乔瑾,觉得小丫鬟比前两次勤快多了。

    “小乔。”

    “奴婢在!”正擦拭书柜的乔瑾立即放下抹布,三步并作两步,近前恭敬问:“公子有何吩咐?”

    谢正钦早有准备,但还是沉吟片刻,才状似随意地问起:“昨日,我和周公子谈起方府时,你为何一惊一乍的?”

    乔瑾一惊,心虚喃喃:“有吗?”

    “只差眼珠子掉地上了。”

    乔瑾迅速镇定,羞愧认错:“奴婢不慎失礼,给公子丢脸了,请您责罚。”

    顾左右而言他,你想蒙混过关?

    谢正钦不动声色,温和道:“我不过随口问问,责罚什么?但看你昨日那神态,似乎认识方公子?”

    乔瑾愕然,不假思索摇头:“不认识。”

    “那,莫非你认识方老大人?”谢正钦又问。

    乔瑾不由自主皱眉,面露为难之色。

    “看来,你确实认识他。”谢正钦语气平缓,十分随和。

    乔瑾好奇极了,忍不住问:“奴婢斗胆,请问公子口中的方老大人姓甚名谁?”

    “方鸿明,字东海。”

    乔瑾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轻喊:“方老伯居然贵为翰林?难怪那么儒雅!”

    “你现在才知道?”谢正钦莞尔,剑眉星目,束发紫金冠闪烁璀璨碎光。

    乔瑾落落大方,满是怀念地解释:“当日在书铺,他不仅仗义解围,还教导我许多,临别时自称姓方字东海,我铭记于心,却因孤陋寡闻,时至今日才知晓其身份,简直是‘有眼不识泰山’。”

    “原来你们是萍水相逢。”谢正钦很是惊奇。对方爽快直言,他满意之余,些微不自在感荡然无存。

    忆起友善老人,乔瑾由衷赞叹:“老伯正直仁厚、有教无类,不愧是全城书生争相求拜的名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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